第17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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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酒吧一事后你为了求证自己的猜想确切无误,又特地跑去情报科查找资料,而后又猛然想起前几天听中原中也的秘书提起他下一个出差地点是遥远的欧洲,这才完全确定mimic事件已经在暗中拉开了序幕。
你坐在办公椅上手指开始焦虑地叩动桌面,之前那点纠结少女□□的闲情雅致早早被抛在了脑后。
所以说,要救织田作吗?
指甲刮过办公桌面的纹理发出略微刺耳的呲啦声,你几乎要被脑袋里分裂出的两个声音逼疯。
说实话你不恨太宰治,顶多只能说看见他就会想起当初那些让人心烦的日子,可那些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早就没放在心上了。但要说帮他吧,你又想不出任何能说服自己去帮他的理由。
思来想去烦得不行干脆自暴自弃又恶毒地想,帮个屁啊,管我什么事。
可是抛开你和太宰治之间的事情不谈,你真的能看着几个无辜的孩子成为利益争斗的牺牲品吗?你扪心自问做不到无动于衷。
就算最后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决定下来要救,那又该怎么救呢?跑到太宰治面前把森鸥外的计划吐个干净?那不就等同于背叛了□□么,太宰治能拍拍屁股走人,你可还得战战兢兢留在□□里,万一被知道了秘密那可是死一万遍都不够的,况且还指不定会被派去收拾mimic这个烂摊子,怎么看都是个死局。
你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一时间觉得简直是头痛欲裂,跟遇到世纪难题般痛苦。
“叩叩叩”
略显急促地敲门声响起,你迅速直起身调整好情绪:“进。”
进来的人是你的秘书,向来沉稳的脸上难得黑沉。你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点惊悸,心跳不听使唤地失去了原本平稳的规律。
你摁着案桌站了起来,声音有点抖:“出什么事了?”
秘书闭了闭眼,声音干涩:“武器库被袭击了,我们的人正好在场清点,酒井带着去的。全灭了。”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根说出来的。
你组里所有人都知道酒井和松岛之间的关系,当初得知两人终于走到一起时全组上下的人更是起哄着在酒吧里喝了一晚上的酒。
脑海里适时出现了那天晚上在酒吧她通知你婚讯时脸上的笑容,你只觉那个笑容怎么突然开始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变得像一叶鸟的羽毛般纤巧轻俏,几乎浅淡到要被路过的一点微风吹走然后彻底无影无踪。
“她的在哪。”
你听见自己冷寂到可怕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秘书惴惴不安地看着你的脸色:“在善后屋,您还是不”
没等他把话说完你迈开大步和他擦肩而过走出了办公室。
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失去冷静开始飞奔起来。
组里的下属们零零散散地站在善后屋的门口,脸上无一不是静默的神色。有眼尖的见你快步走来试图开口劝你不要进去,你满眼恍惚哪里还看得到他们欲言又止的神色,走到了门口才顿住脚步。
松岛在里面。
他背对门口跪在酒井身边大约是在整理她的遗容,你站在门口只能看到酒井垂落在身侧那一截青灰的手臂,没了半点血色。
所谓的悲剧,就是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撕给人看。
你没有开口打扰他们之间最后的告别,转过身用低哑的声音对门外的其他人说:“都回去工作吧,这里交给我和松岛就行。”
人群很快散了,你合上门倚在门口的墙边,再一次有了想要抽烟的欲望。
不多时,门吱呀响了一声,松岛推开门走了出来。
“您还在啊。”他笑了笑,眼眶泅红。
他把手里的那份资料递给你,你注意到了他小拇指上尺寸显然不太合适的银戒,碎钻在微光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是武器库的监控资料。”他解释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抱歉,我能”
你微微颔首,翻开了手里的资料。
熟悉的黑斗篷,袭击者腰间熟悉的“灰色幽灵”。
你“啪”一声合上资料:“麻烦也给我一根烟。”
接过烟叼在嘴里,松岛递来火为你点燃。灰青的烟雾袅袅升起,陌生的辛辣滋味在口腔蔓延,猛地吸进咽喉呛得你几乎要咳出眼泪。
缓过来你把烟夹在指尖没有再去碰,任由火星一点点往上舔舐,制造出团团烟雾模糊你的眉眼。手指又不自觉探进袖口找到那根发绳捻弄。
你很清楚,你全都清楚,不管是mimic的目的还是森鸥外的计划。
直接凶手是mimic,间接凶手是森鸥外。如果不是为了那张异能开业许可证mimic又怎么会被引来到横滨,本来应该拥有一个盛大婚礼的酒井又怎么会冷冰冰躺在善后屋里,都怪那个人嘴里所谓的最优解。
胸口突然燃起一团冰冷又奇异的火焰,烧得你想要大声嘶吼。
“您不必感到自责。”身边松岛的声音将你的心神骤然拉回现实,“我和透不是没有设想过这样的结局。”
你扭过头,隔着烟雾看着那个疲惫的青年。
“‘自从我加入黑手党开始从事这份工作,我的一切就已经献给了这个组织,哪怕有一天为此失去生命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她是这么说的。您可能无法理解,因为您跟我们不一样。与其说您效忠于□□,倒不如说您留在□□的全部理由就是中原大人。”
手里的烟燃到尽头,炽热的温度烫得你手一抖,烟蒂从指尖掉落,狠狠摔在地上。烟嘴处的火光明明暗暗,最后彻底熄灭。
你盯着一地白灰里的烟头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可笑。
酒井并不需要你向森鸥外进行所谓的复仇,倒不如说她一早就做好了为港口黑手党而死的准备,即便今天没有mimic未来也会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敌人,mafia就是这样刀口舔血、用性命和忠诚来换取立身之本的职业。更何况如果你真的选择了报复森鸥外就等同于在自己和整个港口黑手党之间劈下一道天堑,哪怕是可以天天一起喝酒唠唠家长里短的酒井还活着也会选择与你刀枪相见,更不要说你心心念念的那位了。
这场权力游戏里谁都没有错,即便有人就此死去也只是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别人甚至没有办法产生任何一丝怨怼,因为这是一位上位者最正确的选择,而正确性是一种武器。
“不,我想我现在理解了。理解了你们,也理解了中也先生。”你收回目光直起身,“节哀,松岛。”
最后留下一句大约是毫无用处的安慰,你迈开步子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刚才那个世纪难题突然有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解决方案———由你去消灭掉mimic。
关上门用后背抵住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抱紧自己,你苦笑着自言自语道:“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换来的解决方案还真是充满戏剧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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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案是有了,但是实施起来可谓是困难重重。
单打独斗是不可能成功的,你捏紧手机,点开了躺在通讯录最下面的那个名字。
忙音响了几声便被接起,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呀,真是稀奇呢,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接到小姐主动打来的电话。”
你深吸一口气:“见个面吧太宰先生,关于mimic,我有个交易要跟您做。”
电话那头短暂安静了一瞬,太宰治的声音仍然带笑却多了点危险的意味:“啊真是个出人意料的交易啊来lupin酒吧吧。”
你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真的能走进lupin亲眼看到动漫里的场景。
走下楼梯,吧台边只有太宰治一个人,听到动静他扭过头笑吟吟地看着你:“来了啊?喝点儿什么?”
圆凳上的三花猫伸了个懒腰让出了位置,漫步到吧台的最末端又团成一团重新开始小憩。
“一杯威士忌吧。”你没心情去考虑要喝点什么,随口要了杯跟太宰治一样的。
在调酒师先生咯吱切冰的声音里太宰治敲敲杯沿,暗藏审视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投到你的身上:“直接开门见山了吧,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知道交易的内容,这里不一样。”
“我可以给您提供mimic的重要情报和内幕,作为交换,您来为我提供消灭掉mimic作战计划。”你盯紧他的眼睛,并没有在谈判桌上有一丝一毫的露怯。
这场交易里的利益交换是不对等的,太宰治能获得的不仅止于mimic事件的真相,还有你提供的解决事件的方案,这对他来说称得上是百利而无一害,因此你并不担心自己会遭到他的拒绝。
“内幕?”
果然,他敏感地抓住了你话语里最为要紧的关键词,目光沉沉地看着你。
武器库被袭击一事已经发生,安吾也莫名失踪,mimic事件现在正处于最为破朔迷离、什么都开始冒出苗头但又什么都还没发生的阶段,一切都还来得及。
“有关于森首领。”你丢下最大的一张引诱手牌。
太宰治瞳孔一缩,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线隐隐串联起那些零碎的线索。
他笑了:“成交。”
威士忌适时端了上来,你抿了口酒润了润发紧的喉咙,在轻缓的古典爵士乐里把那些你知道的有关于mimic事件的一切都吐了个干净。
他的手指随着杯中的冰球沉沉浮浮,你坐在他的右手边,绷带覆盖了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姑且问一句,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
你被他问得一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不想违背友人的遗志罢了,更何况不,没有其他了。“你顿了顿终是没好意思在太宰治面前说出是为了中原中也这样羞耻的话。
酒吧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你不明所以地扭头去看太宰治,只见他用一种在看神奇生物之彩色草履虫的嫌弃眼神看着你,就差没把“你脑子坏掉了吧”写在了脸上。
你眨眨眼,莫名有些被看穿后的心虚:“怎怎么啦?”
他长叹一口气:“不,没什么。”
说着神色难得认真了起来:“有件事你必须知道。即便是我也不能保证你最后一定能在战斗里活下来,就算是这样也要去做吗?”
你抿了口酒没有任何犹豫:“要做,我无论如何都会活下来的。”
太宰治撇撇嘴没再说别的,小声嘟囔了一句:“说得倒轻巧,麻烦死了。”
眼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你也没有再多留的理由,搁下酒杯起身告别。
太宰治随意地挥了挥手,头也没回地丢下了一句作战前夕再联系。
离开lupin才发现外面有些下雨了,墙灰湿潮的气息和草木泥土特有的味道糅杂在一起,雨滴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你不得已找到一个屋檐躲雨。
茫然地看着被头顶的旧铁皮隔绝在外的雨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听一听中原中也的声音,等你反应过来时手里的手机已解锁打开了通讯录,手指正正地点在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上。
现在这个时间,他那边正是深夜吧?
你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试图挂断电话,可忙音不过短短地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通。
“喂?”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没休息好的沙哑。
你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还没休息吗?你那边现在是深夜吧?”
他的声音伴随着一点纸张翻页的哗啦声传递过来:“刚处理完文件,正打算休息。”
顿了顿他又开口,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你垂下眼看着地上淅淅沥沥的雨水笑了笑:“没什么啊,就是突然想给你打了。”
电话那头愣住了,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打得不知所措,你都能想象到他耳根泛红双手放在哪里都不自在的样子。
“嗯啊,是吗”他支支吾吾了一阵,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试探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被他洞察情绪的能力吓了一跳,你连忙故作轻松地调笑道:“怎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他连忙否认:“不不不当然不是啦,我只是觉得”
害怕再继续聊下去会让他彻底发现你异常的情绪,你笑着打断他:“真的没事啦,就只是想跟你通个电话而已。好啦,不打扰你休息了,快去睡吧。”
他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你截住了话头:“晚安,中也。”
“啊晚安。嗯?等”
挂断键被摁下,你猛地将手机按在心口,指尖感受着自己飞快擂动的心脏。
中也,不是中也先生。明明早就想这么叫了,怎么等到实际叫出口了还这样扭扭捏捏呢。
你捂住滚烫的脸在心里唾弃自己刚刚下意识的逃避行为。
tbc
这个比喻来源于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出自鲁迅的《再论雷峰塔的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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