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慈悲心肠(虐狗糖)
惠圣太后回到宫中,三五宫女帮她褪服更衣。
芳嬷嬷开口道:“太后刚才真是好计谋。”
太后轻笑:“哀家久不回宫,恐不能服众。这后宫是该听皇后的,还是该听哀家的,想必现下她们心中也有所掂量。”
宴会上的酒和汤水要常换,保证温热,能让主子喝了暖身。太后趁那小宫女过来换汤,在席位上扔了两颗珍珠到地上,最后事态发展果然如她所意。
芳嬷嬷将手中两颗小巧珍珠递给太后,太后接过,又让其把珍珠销毁。
这夜格外地冷,寒意侵人,冻得人心窝子都颤。
曲台殿中炭盆中银炭烧得正旺,可周寻雁还觉得那密密麻麻的寒冷在自己五脏六腑钻。
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诵念《心经》,想为那名惨死的宫女超度,但愿能净化其灵魂,让其放下冤屈执念,升入西方极乐,享受安宁。
夏荷没敢上前打扰,让其他宫女都回去歇息,自己跪坐在一旁陪伴。女郎生得一副菩萨心肠,也不知是幸是祸,却总归比常人苦涩。
周寻雁还想起那日她未出手相助的小宫女,也不知她现下如何……要是早知这宫中刑罚都这般残酷,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放弃她。
周寻雁抬头看着菩萨像,眼含热泪地忏悔:“菩萨慈悲,我佛慈悲,信女有罪,信女漠视生命,罔顾天道人情……”
菩萨像面目慈宁,看上去有宠辱不惊的温柔。
周寻雁诵读了一夜的《心经》,到了天亮才撑不住回塌上倦睡。
食晚膳时,公孙皇后见她面容憔悴,便也猜想到她是因为昨晚的事受了惊,有些于心不忍道:“明日后随周尚书回家小住几日吧,可以过了二月再回。”
周寻雁闻言耳尖微动,刚要露出一个甜笑跟皇后道谢,公孙皇后又紧接道:“太后想收你做伴读,陪她一起诵经礼佛。”
那个半扬的笑停在面上,周寻雁眼中的光亮乍灭。
公孙皇后叹息一声,握住她手道:“若是有什么事大可以来找本宫,本宫会护你周全。”
周寻雁微垂头,半晌后低声回了句“是”,整个背脊却在不自然的颤抖。
庶日周寻雁被周扬接回,见到女儿满脸愁容,周扬担忧地问:“玉奴可是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事?”
周寻雁闻言微愣,扯出一记苦笑:“玉奴无事,就是天寒地冻的,身子不大爽利。”
周扬轻抚她的发顶,关怀道:“父母不在身边,你在宫中好好照顾自己。”
“嗯。”她点头应下。
周寻雁不敢告诉二亲她不日便要到太后身边,牵扯太多,她怕他们担心。而且,也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
春桃知道周寻雁回府可以住好几日,开心地转圈,又哒哒哒跑出去给她找吃食。
周寻雁想到这个冬季,冬梅是入了府的,只不过自从她给周峥送行后,便未回府,没来得及收人。
“秋菊,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秋菊闻言走了过去,站到边上。
周寻雁问道:“冬末那会儿府里是不是新招了一批人?”
见秋菊点头,周寻雁又道:“我想再收一人,带进宫去。”
秋菊忙道:“为何女郎不带奴和春桃入宫,反而新收一个?”
周寻雁见她着急,凑过去拍拍她的手臂,解释道:“深宫内苑,险象环生。春桃太过于莽撞,你过于胆小,你俩进宫很难适应,还是留在府中便好。”进了宫若是一个不仔细,便是性命之危。
秋菊垂头,轻咬着嘴唇不再言语。
“女郎!女郎!奴回来了!”
春桃捧着被油纸包住的萝卜糕跑进来,一打开油纸满室萝卜清香。
周寻雁给她递上一杯茶水,又招呼几个丫鬟一起吃糕。
第二日周寻雁跟周张氏提了再收一个丫鬟带进宫的事,好巧不巧冬梅被周张氏收到房里做事,也未费什么功夫。
江衡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人影,周寻雁以为这次又见不到人时,江衡却回来了。
春桃从外小跑进来,“女郎,女郎,小安子回了!”
周寻雁还在净面,未梳妆好。听了这话忙让人给自己更衣,潦草梳了梳发,便出了内室。
她倚坐在檀木椅上,墨发散落在肩上,衬得一张玉面更加雪白无暇。
“女郎安。”江衡缓步走进,给她行礼。
他长高了许多,身姿挺拔,坚毅俊朗的面部轮廓初具雏形。
周寻雁不由得盯着人看痴了,再给他长几年,非得把自己迷死不可呜呜呜。
江衡略微抬眼看她,见她墨发散落,绣鞋也没穿,两只只穿了白袜的小脚交叉挨在一起,轻轻晃动着。
他只觉得心中一怔,低头道:“安都是不是来早了,女郎继续梳妆吧,我过会儿再进来。”
周寻雁挑眉,娇面顿时鲜活起来,她略带气意道:“你这段日子都去哪了?我回府也寻不到你。”
江衡不敢直视她,偏过头轻声回:“安都在外同师父习武。”
“哼,”她娇哼一声,又扁嘴道:“我还以为你……你在外头玩乐不想回了!”
周寻雁生气的模样有些任性,但也稚气可爱,让人忍不住发笑。
江衡从袖中取出一支发簪,面色微红地用双手递上:“这是安都送给女郎的礼物,还请女郎不要……不要嫌弃。”
只不过是很朴素的木簪,簪端雕刻了几朵杏花,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江衡手中。
他的指腹略微红肿。
周寻雁鼻子一酸,接过簪子,扯开一个笑容道:“谢谢,我很喜欢。”而后她嘴边的梨涡越来越深,杏眸中满是笑意。
她又道:“夏荷,过来帮我绾发。”
江衡闻言抬头看她,周寻雁把一头墨发拨到右颈,露出一侧白皙的颈部皮肤。
夏荷走过去,帮她简易地绾出一个低髻,又接过那根木簪插上。
周寻雁抬手抚发,眼含娇媚地望他一眼,又转头问三个丫鬟:“你们觉得好不好看?”
三个丫鬟忙回:“好看好看!”
她端起桌上的茶盏,兴高采烈地招呼江衡过来喝茶。
江衡接过茶盏,嘴唇轻触杯沿。先触上湿润的,带着一股不属于茶的幽香。他眸色一暗,只觉得嘴唇到脑再到一整个背脊丝丝麻麻泛起痒意。
周寻雁手撑着下巴,衣袖滑落,露出洁白纤细的手腕,笑意盈盈地看他喝茶。
周寻雁:“你是一大早从外回来的吗?”
“是……”得了空便急急赶了回来。
她又让夏荷把炭盆取出,轻道:“都坐下烤烤火吧。”
春桃适时肚子咕噜一响,众人哄堂大笑。
秋菊提醒道:“女郎,该吃早膳了,春桃都饿得不行了。”
周寻雁笑了笑:“春桃、秋菊你们去取早膳吧,我们五人一起吃。”
江衡心头一悸,推脱道:“女郎,安都就不用了,我自己到膳房取了……”
周寻雁瞪他一眼,他忙止了未说完的话,垂头不语。
“只不过跟我吃顿饭,不为难吧?”周寻雁的笑语中自带一股威压。
江衡磕磕绊绊回:“不……为难……”
她噗呲一声笑,柔声说了句:“好乖啊,果然是我的好安都。”
更像是情人间的缠绵情话,生出缱绻之意。
一时间江衡面庞通红,耳冒热气,只觉得自己是在热炉里熬煮的白萝卜,因沸腾的开水翻滚。
周寻雁不食肉,这让江衡觉得有些奇怪,但他不敢询问。
几人一起用完早膳,周寻雁又回了内室,取了一个木盒子。
“我给她们都送了礼物,这是你的。”
江衡接过,却觉得朴实无华的木盒沉甸甸的。他回到住所,打开一看,是几串紫檀木和菩提子佛珠,底下垫着几方手帕。
江衡取出手帕,帕上皆绣有“岁岁平安”。
他顿时觉得那支雕刻了三天三夜的木簪俗不可耐,不值一看。心中生出绵绵不绝的悲羞之意,他紧抿唇。
一定不能让女郎失望,他得加快进度。
周寻雁夜里卧在床榻时,还在想他会不会喜欢自己亲手串的佛珠链,会不会觉得自己的绣工有所长进。会不会……
身体泛起困意,她迷迷沉沉地睡着了。
二月很快过去,回宫那日是三月初一,周寻雁发髻上插着那支朴素的发簪,未戴其他发饰。
她下巴微扬,对不远处跪拜在地上的江衡报以一个甜笑,转身上了马车。
回到宫中,周寻雁去陪皇后食了晚膳。
公孙皇后望着她发髻上的木簪,问:“为何寻雁今日打扮得格外朴素?”虽说她平日的穿戴也朴素,今日却过于朴素。
周寻雁抚上发簪,眼弯成月牙,看上去有流动的柔情。“寻雁喜欢杏花,所以偏爱这支木簪。”
皇后轻笑:“你怎知雕刻的是杏花?”
周寻雁回:“他雕刻得很用心,仔细看能看出。”
亓官昭瞥了一眼,只觉得平平无奇,毫无美感。
寻常女子多爱国色天香的牡丹和馥雅清丽的玉兰,可她只爱没有桃红没有梨白的杏花。
也不知是刻意与人不同,还是的确喜好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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