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驹救驾
谁都想不到,喻小泉会穿一身白衣白裙,吊死在屋后山坡上的松林里!
九妹对大家说,头天下午收工后,她去白素华组上耍,沿山脚走有六七里路。经过公社时碰到黄兴虎在门口和人说话,问她到哪里去,说道:“你这时到于田大队去呀,太阳都要落了,天黑了这条路上就有马狗,你回来要小心啊!”此地狼叫马狗。这晚九妹就住在白素华那里没有回来,她回来喻小泉的尸体都停在院子里了。这样,大家都感到喻小泉之死和黄兴虎有关,这晚黄兴虎肯定摸到喻小泉那里去了,可能□□了她!
组上知哥或在瓦窑,或在劳教,九妹一个人抓不到缰,唯有跟几个大娘一起守着喻小泉的尸体哭泣。但知青一群接一群很快赶到,这中间包括白驹。白驹两个绰号,一个独行侠,他不怎么与孙猴、靳老五、浪子等打堆,对本公社和近邻公社的知青,他都几乎不来往,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个及时雨,久不出现但出现就很“及时”。但这次看不出他及时在哪里,九妹还朝他撇撇嘴:“哼,及时雨!”他来后积极参与将尸体抬往公社大院,灵堂也设在那里。全公社一百多知青都来了,连相邻的公社也来了不少知青。知青们半数为她守灵,半数去县里上访,但验尸结果是自杀,且没有遗言。白素华等向上面反映了黄兴虎的问题,但是没有证据说明这和喻小泉自杀有直接联系。对于九妹说的头天傍晚黄兴虎拿马狗吓她一事,县安办说这正好说明了黄社长对知妹的关心嘛!知青们听了气也不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没法反驳。
耐人寻味的是刘桂芝也来凭吊。她在灵前点柱香,鞠了个躬,烧了几张纸,因周围也没个说话的熟人,而且大家的神色,不认识她的漠然,认识她的诧异,她就走了。她始终没说一句话,也没啥表情。当时这虽然有点奇怪,也引不出什么话头来。过后花枪组上两个女生故意和她说起此事,她说是从那里过,看见遗像上这么漂亮的女生,忍不住伤心,就去鞠的躬。□□中□□黄兴虎,他和刘桂芝的风流事被捅出来了,这时刘桂芝的女儿已经会走路了。大家遂联想起刘桂芝去凭吊喻小泉一事,猜测两个女的跟黄兴虎也许有种三角关系?有的说黄兴虎不光是社长,而且有文化,外表又好,喻小泉真的跟他有感情了,也说不定。有的就说那一定是喻小泉晓得了黄兴虎和刘桂芝的事,明白了黄兴虎真的是条色狼,气愤伤心极了,才吊死的。
此时正在瓦窑下苦力的劳改犯们也要来参加守灵,黄兴虎不准。大家因积怨已久,想黄兴虎这时恐不敢打人捆人,就借机喧闹,又是罢工,又是摔饭碗,嚷着要找安办和公安局来的人申诉,反映问题。黄兴虎正暗中庆幸最野的这群知青被管制着,外面的事才没有闹大,如何肯让他们出来守灵!故这几天他□□有术,花一半时间在公社冷静沉着张罗喻小泉的事,另一半时间坐镇瓦窑弹压,才压制住了。但这次也没敢用皮鞭棍棒,只加派了民兵而已。
喻小泉父母第三天才赶到。次日清早出殡,棺木由知青和农民共同抬。抬杠套好了要起肩,孙猴突然来了,衣衫褴褛,一脸乌云,两手握拳。全场一片死寂,少顷,白驹突然站了起来,用明亮兴奋的语调叫声:“孙广厚,你回来啦!”这一来,知青跟着都放开喉咙,纷纷叫道:“孙广厚!”“孙猴!”
孙猴本出不得众,宁愿打十次架也不愿在公众场合当一次焦点人物。这次他乘着悲愤的心情,竟对穿过人群,走到棺材前,跪下磕了个头。起来解了绳索,要打开棺盖。棺盖钉死了的,他四处要找凿子。白素华和九妹等赶快来劝,他不依。白素华说喻妹的父母亲在这里,你先要问他们,看他们同不同意。他才罢了,哭道:“喻小泉我不该走!我不该走!”跪下咚咚又磕了两个头。白素华等拉他起来,指给他看喻小泉的父母,他又给喻小泉父母磕了两个头。喻小泉父母一来伤心过度,二来已听人讲过了喻小泉和孙猴的关系,所以对他的举动,只默默看着。孙猴磕完头擦干眼泪站起来,前后左右看。大家都猜到他在找谁,怕他闹事,白素华忙说:“你做啥?该上山了,你既然来了,你来参加抬!”拉他去抬棺材。
黄兴虎一直在场的,他见孙猴来了,也吃惊不小,趁乱溜出大院。外面坝子也站满了人,他和几个心腹站在人群外商量。有的说孙猴肯定是从劳教地点逃出来的,赶快抓起来。有的则说这里一两百知青,抓他怕出事。
黄兴虎听说白驹其人,见到白驹还是第一次,见他领头招呼孙猴,似乎起到了某种扭转局面的作用。便问一个大队书记:“白驹这个人……”这书记道:“白驹有脑筋,不简单,在知青中有影响力!”黄兴虎眉头舒展说:“你把他叫来!”白驹很快来了,只见他个子中上,身材结实,皮肤光滑白净,眼珠顾盼有神。他道:“黄社长,找我有事?”黄兴虎神色严肃:“孙广厚是从劳教所逃出来的!你们是好朋友,你为不为他着想?”好朋友是黄兴虎凭空说的,白驹也不否认,眼皮垂下了又抬起来说:“黄社长,我想也是白想。”“你配合我们民兵,把他看住。考虑到今天的事情特殊,我们也不抓他,等这件事情完了,你跟民兵一起,送他回看守所去。”“哎呀,我咋看得住他?”“白驹,今天的事情,是公社对你的考验!”“黄社长,只有你才有本事,管得住孙猴,而且不费吹灰之力。”“你这话……”“真的!而且对你没得一点影响,只有好处。”“你把话说完!”“黄社长,瓦窑上的知青都想来送喻小泉,而且六指和狗娃子跟喻小泉是一个组的,你就让他们来吧,把他们都放了!他们十多个人在瓦窑都做了一个半月了,差不多了!”黄兴虎故意还要沉吟一下,因情况紧迫,才赶快说:“放了可以!他们来了会不会闹?你管不管得住?”“黄社长,你要相信知哥都是讲理和讲义气的,我给你打包票!”“好!”黄兴虎立刻就对旁边的曹秘书说:“你去宣布,我说的,监督劳动结束了。”
人群又在喧哗,还以为棺材抬出来了,却是孙猴从院子出来了,众人让开条路。黄兴虎腿在打闪,眼中一座堆满乌云的荒山,云之上是青光溜溜的石岩,云中两道闪电,黄兴虎脸被灼得抽搐一下。白驹迎上去道:“嘿,做啥子?”“找他说几句。”孙猴朝黄兴虎努一努嘴,口气平静,但嘴角和手都在轻微颤动。白驹走拢压低声音:“民兵有枪!”“哼,我怕枪?”“你送死!跟你说,六指、花枪、笑虎、狗娃子他们十几个人,关起在瓦窑下苦力,刚才黄社长都答应把他们放出来了,都来送喻小泉,行了!”白驹说毕还挤了挤眼睛。孙猴和白驹对视一会,说道:“白驹,我还是不甘心。”
黄兴虎见云中闪电已经熄灭,遂走过来,面无表情说:“孙广厚,你都来了?这里事情完了,你下午还是回去。我给你写个条子,专门叫曹秘书、白驹送你回去。”孙猴本来要把此人当场踢死、掐死的,然后就跑,亡命天涯。但此时他气消了些,恨也减轻了。黄兴虎看在眼里,想你这个孙猴,真的是个孙猴,你在如来佛面前,你还嫩得很哪!他又跟白驹交换一下眼色,就丢下孙猴走开了。
白驹招呼暂不出殡,等一下。等了一会,从前面巷子走出来一群人,这简直是群野人,是群残废,是群叫花儿哪!这群人一见停在前面的棺材,就奔了过来,有的跑几步跌倒了,在地上连滚带爬,有的边跑还哭起来了。这里知青许多都迎了上去,大家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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