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一夜好梦。一夜的春雨噼里啪啦落在屋檐上，并没有惊醒劳累了两天，不曾好好休息的谢晴。

        以至于次日，赖床的症状发作。

        小二顶着季博明杀人的目光，催促了两次都没把人请下来。他捧着盥洗的铜盆，跟在后面上楼。

        叫醒的办法有很多，主要分为两种，温柔型与野蛮型。

        温柔型大多是体贴的，和蔼的；很显然，季博明一个粗汉子不符合萌妹子的风格。他直接一脚踹开门，也不等007提醒谢晴，掀开被子。小二的湿毛巾及时奉上，盖在谢晴没睁眼的脸上。再摁在脸上摩擦摩擦。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沓。显然在脑海中构思了无数次的结果。

        被毛巾摁在床上的谢晴，感到一阵窒息。

        她像一只溺水的鱼挥动双手，打败了眼皮下沉的趋势，睁开眼一片蒙。她，刚才，似乎，被人欺负了。

        两只手落在被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拿走脸上的毛巾。

        看见季博明没有感情的目光。好像被人，扒掉了皮囊，看得透透的。

        ——赖床鬼！

        被子蒙过头，谢晴团在被子里请两人先出去。一头乌发乱糟糟裸露在被子外面，玉白肌肤若隐若现。

        季博明的视线黏在那点隐隐的玉色上面，手指不自觉地揉搓。注意到小二郎还在屋内，赶着人出门等候。让他再去厨房准备一份热汤面，再备点干粮，一碟卤肉包好。边说往外走，目光落在那团被衾。

        等到屋内没了动静，谢晴从被窝里探出头打量，确认没人才下床。

        她用读书时候练出来的速度在一刻钟内解决了所有的事情，打着哈欠下楼，责备007没有承担一个系统的责任。语言之啰嗦繁杂，逼得007重新翻看了一次系统守则，再三确认自己没有怠工。

        不过，也把叫醒服务列入到了日常工作中。

        趁着谢晴埋头吃面的时候，挂机问候了别的系统。认真比较了自己的糟心主人和别的辣鸡宿主，突然觉得也就这样了。它给自己下载了系列宫斗小说，认真琢磨。

        面汤清单，面条有劲道。谢晴吸溜完一碗面条，瞥了一眼喝豆汁的季博明，迅速低头捧着面碗喝汤。

        实在是太尴尬了！因为赖床，被同行的人亲自过来服务。

        再怎么亲昵的小伙伴，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吧！面碗很大，可以藏下她那张羞红的脸。

        然而，再怎么藏，终究要面对对方。

        她低头等季博明吃完最后一个油饼，想着如何道歉，保证再不犯。

        可惜的是，直到两人重新启程，都不曾再说一句话。

        一分钱一分货，客栈的服务很周到。两匹马被照顾的很好。至少今日，谢晴觉得座下的马儿心情似乎很好，和她全然不同。

        跟在季博明身后，谢晴欲言又止，一路上都在走神，好几次被山路两边的树枝打到脸上。每一次疼得呻·吟，偏偏不长记性，没多久又是一记。

        好在一路上没遇到别的意外，中午二人在河边柳树下稍作修整。

        这次不等季博明的眼色，谢晴下马后主动拿着水囊打水。清澈的河水倾入铜鼎里。趁着这个时间点，她嘟囔着道歉：“李大哥，我再也不会了。”说完，头埋在臂弯里。

        “不会什么？”季博明故意问道。

        “不会，不会贪睡了。”说完，跑得远远的去捡柴火。仿佛后面跟着洪水猛兽。

        干粮是今早的胡饼，季博明撕成小块扔进了铜鼎，盐巴撒进去，他看到荷叶包好的卤肉，想起谢晴躲闪的眼，忍不住笑出声。不过须臾，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嘴角的笑敛去了，又变成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

        等谢晴抱着柴火回来时，他已分好了今日的面疙瘩汤。

        看着谢晴磨磨唧唧的样子，催促她：“快点，到时候赶不上了。”

        赶不上最后一面了！

        他没有说明白，谢晴却听懂了。三两口吞咽完，擦洗好重新上路。

        两人仿佛回到了第一天的关系。

        彼此之间没有过多语言，一人出力，另一人定然出钱。中午分工合作，仿佛有了多年的默契，只需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的想法。谢晴再也没有贪睡晚起，试问每日头脑中循环播放《义勇军进行曲》，谁还能睡得着？

        这日，两人没有进城。

        如今距离边城还有六十里。两人在城外的村庄借宿。这次，季博明那孔武有力的身形是减分项，开门的大叔一见他，询问是不是逃兵？季博明冷着脸让谢晴上前借住。

        “大叔安好，我兄长知道我要来边城游学，放心不下，一路跟随。他不是逃兵的，我们都是京城来的。”说完，拿出那张伪造的路引。

        里长是念过书的，接过路引，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芒，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再三确认无误才开门。

        “近来谢将军受了伤，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害怕边城的秃子过来。他们也不一定亲自过来，会在边城掳走一群人，许诺金银财宝，等那些人答应做内应了就放回来。但那些人消失过一段时间，他们的路引户籍又没有备案。因此在城内没办法投宿，只能在边城附近的小村子借住。”里长引着两人往厢房走去，“有些人贪图借住的银钱，结果送了命。自那以后，谢将军下令，不准我们接待外来的客人，除非有路引。”

        里长推开了厢房的门，请两人入内，隔着屋子喊他婆娘收拾一套被褥。

        “小户人家，房子小，只能委屈两位了。”

        里长娘子搬来一套被褥，三两下功夫收拾好。黝黑的脸腼腆地笑笑，似乎为自家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有点不好意思。气氛尴尬时，里长从水缸里盛来一盆沉淀过的清水，“这地方常年不下雨，还望海涵。”

        “没有的。多谢大叔了。”谢晴看着放在桌上的木盆。晃动的水在晕黄的烛火下，飘荡着暖色的光泽。

        等热情的里长夫妇说完注意事项后，谢晴沾湿帕子擦了擦脸。

        她看着房内的炕，脸有些烫红。此刻，烛光微弱，夜色迷蒙。少女的脸，如同褪色的古画。谢晴坐在炕上等季博明洗漱好，让他来安排今晚怎么个睡法。

        一张炕，承载一个人的孤枕难眠，两人的百年好合，三口人的阖家幸福。但，两个不曾成亲，甚至有点别扭的男女，如何划分这张炕，是谢晴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她晃悠着两只脚，询问季博明，“李大哥，今晚，怎么睡？”说完，便觉得不妥，好像自己在勾搭他上床似的。

        季博明佯装没听懂，摊开被子，把谢晴挤到里侧，躺在外面，“两个男人，妞妞妮妮做什么？好好躺着，明天还要赶路才能到边城。”

        “可，”谢晴扯过被子，衣服穿得特别严实，“我怕自己睡姿不好，不小心伤着你。”

        “哦！睡着了谁知道。”季博明闭上眼，不一会儿鼾声响起，如幼童有节奏地敲着小鼓。谢晴瞪了他一眼，扯过被子把自己往里面睡，整张脸和墙壁亲密接触。被子盖在她的肚子上，她抓紧了衣领，让007好生盯着。

        这种事，季博明是第一次。

        谢晴躺下后，他听了一会儿动静，衣裳窸窣摩擦的声音渐渐消失。他起身把身上的被子盖在了谢晴的身上。

        他越界了。

        谢晴是皇上的女人，他不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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