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远古
当男人顶着一张和李先生一模一样的脸, 询问他“西弗兰斯是他的父亲”时，秦小游瞬间风中凌乱了。
被自己的男朋友问“男朋友”是不是他父亲，这是怎样一种古怪的体验？
秦小游捧着木碗, 头摇得像拨浪鼓, 连声否认：“不是，不是，西弗兰斯是……是西风之神, 我……很崇拜他……”
由于时空限制，他没办法向男人解释西弗兰斯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
“西风之神？”男人挑了下眉，“那你的长亲是谁？”
“他是……”秦小游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大漏洞摆在眼前, 他竟然毫不自知。
李先生之所以被血族尊称为一代王, 便是因为他是第一批变成嗜血者的人类。
每个一代嗜血者都是李先生曾经的同伴。
所以，作为二代血族的他, 长亲肯定是一代嗜血者。
但凡他说错一个字, 就等于告诉眼前的男人，他在说谎。
呜~
不管是未来的李先生，还是原始人李先生，为什么都这么精明？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盖, 说得越多, 漏洞越多, 圆起来越困难。
坐在石灶旁的男人淡淡地望着他，好整以暇地等他的下文。
秦小游心里无奈地叹息, 表面镇定自若，飞快地转动脑筋, 发挥演技。“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一直唤他族长。”
和李先生同时代的, 活到五千多年后，又没有休眠的一代血族，只有四五位，秦小游都见过，四大亲王维萨·约瑟夫便是其中之一。
秦小游对他比较了解，听李先生提过他不少往事。
维萨·约瑟夫变成嗜血者后，认为不该残忍地把人类当成纯粹的食物，更不应伤及性命。至少需征得对方同意，达成协议，互惠互助。
然而，某些获得强大力量的嗜血者对他的提议不屑一顾，他不得不带着家人和追随他的人，离开部落，自立门户去了。
西罗大陆非常广阔，跋山涉水去远方找块肥沃的土地安家落户，并不容易，但有实力强大的嗜血者庇护，一切变得轻而易举。
维萨·约瑟夫带着他的追随者，跨越半个西罗大陆，去了最北边，在那里找到了一片净土。
李先生至少一百年后，才会遇到他，秦小游便暂时拿他顶替一下长亲的位置。
“他拥有一头火红色的长发，一双棕色的眼睛，身材高大，性格随和……”秦小游大致描述维萨·约瑟夫的相貌。
男人认真地听他讲完，缓缓地点头。“是维萨。”
秦小游惊讶地问：“你……你认识他？”
“嗯。”男人应了一声，又往石灶里扔了一块木头，“十八年前，我们是一个部落的同伴。后来发生了一些分歧，他带人离开部落，不知去向。”
秦小游迟疑地道：“他从未告诉我以前的事……”
男人目光犀利地扫过细皮嫩肉的青年，道：“他将你照顾得很好。”
秦小游张了张嘴，低头细声地说：“是……是啊！”
这么多年来，李先生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自己几乎不曾受过挫折。唯独这次任务，他被暗王和洪博士算计，发生意外，穿越时空到了五千多年前的远古时期。
不得不说，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穿越第一天就被原始人李先生救了。
虽然相见不相识，但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他们走到一起。
男人确认了他的身份，对他的戒心减轻了几分，看他的眼神不再疏离和淡漠。
秦小游捧着木碗，一口饮尽剩下的动物血。
万幸他没有追问，否则后面的事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编好。
喝完血，他把木碗放在床边，继续躺着休养。
男人起身，走到床边，拿起木碗，去山洞外面的小溪里清洗。
秦小游侧躺在柔软干燥的兽皮上，闭着眼睛，放松紧绷的神经。
和现在的李先生交谈，太费脑细胞和精力了。
一不小心就会踩坑，无法自圆其说。
事实上，即使没有时空限制，他一股脑儿地交代未来的事，估计也难以取得男人的信任。
因为太匪夷所思了。
换作秦小游自己，哪天若遇到一个自称是未来人的陌生人，说是他的初拥，同样会持怀疑态度。
即使对方拿出诸多证据，没有经历过的事，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
如今最好的做法，便是和原始人李先生保持安全的距离，只浅谈不深交，更要隐藏对他的感情。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去。
与其给李先生徒增烦恼，不如一开始摆好自己的定位，和他做一对普通朋友。等将来他回去未来，也不会给李先生造成太大的伤害。
失去朋友，最多纪念一下，很快放下，成为一段淡淡的记忆。
失去爱人，痛不欲生，一旦陷入魔障，便会执迷不悟。
比如暗王，失去爱人后做出一些无法自控的事，成为人类的公敌。
秦小游不想影响现在的李先生，只能暂时封存爱意，权当自己是一个落难的普通嗜血者。
洪博士的实验给他造成很大的后遗症。
脑子思考得多了，便一阵阵的抽痛。
秦小游按住太阳穴，秀气的眉毛紧蹙，强忍疼痛。
许是太痛了，他眼角渗出生理性泪水。
一根手指伸了过来，擦去他滑落的泪珠，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哭什么？”
秦小游泪水朦胧，吸了吸鼻子，辩解：“我没哭……是头太痛了……”
男人刚被水洗过的手指异常冰凉，似乎见他可怜，犹豫了一下，坐床边帮他揉太阳穴。
他的手法绝对称不上温柔，但力道恰到好处，秦小游抽痛的脑袋总算得到缓解，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你的长亲很宠你。”男人道。
秦小游借着石灶里的火光，有些贪婪地凝视男人俊美的脸庞。“嗯，他对我很好。”
男人敛眉。“是吗？以前的维萨可不是个体贴的人。”
秦小游神经一绷，再次紧张。
来了！
男人的试探又开始了。
李先生是这么多疑的性格吗？
快要颠覆自己对他的认知了。
秦小游心里的小人猛揪头发，欲哭无泪。
“人都会变吧？”他闭上眼睛，表现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先装鸵鸟，把这一关蒙混过去。
果然，男人见他犯困，不再多语，手指力道放轻了一些。
时间在按摩中流逝，秦小游真的困了，意识开始模糊，他蹭着柔软的兽毛，睁开一双迷茫的红瞳，对男人说：“谢谢你……奥德纳。”
男人收了手指，低头望着他精致的脸庞，语气平淡地道：“不客气。”
秦小游打了个哈欠，进入梦乡之前，突然想起什么，呢喃：“你为什么……知道西弗兰斯……”
明明自己之前没有明确提过，不是吗？
男人看着青年毫无防备的睡脸，不紧不慢地道：“因为你每天晚上都在呓语。”
秦小游想回答，可太困了，很快陷入深层睡眠，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男人坐在床边观察，视线扫过他手腕上的红色串珠和银镯，眸色深沉，半晌，拉了一块兽皮覆他身上，下床坐回石灶前，拿起一段木头和石刀，手法利落地削出木碗的雏形。
秦小游养了五天的伤，总算可以下床了。
每天都被男人伺候，实在过意不去。
下床的第一天，他赤脚踩在山洞的岩石地面，各种不习惯。
而最让他不习惯的是，寒风萧萧的秋天，竟然光着上半身，只穿一条及膝的兽皮裙，冷得他直打哆嗦。
在山洞里还好，有石灶的火取暖，一出山洞，被冷风一吹，他冻得猛打喷嚏。
血族体温比普通人低，不代表能抗冻，何况他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异常脆弱，经不起折腾。
在洞口站了五分钟，秦小游果断回洞内，穿上那件让他备受耻辱的实验服。
加了一层衣服，果然保暖多了，秦小游吁了口气，一抬眼，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
“呃……我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今天，他要和男人一起出去狩猎。
白吃白喝了五天，哪好意思再占人家便宜？总得自力更生，自己张罗食物——尽管他对动物的血敬谢不敏，但目前这是唯一填饱肚子的食物，不得不喝。
男人没有说话，沉默地走到放杂物的石桌前，找出一件白色兽毛制成的马甲，递给秦小游。
秦小游诧异地接近马甲：“给我的？”
男人颔首：“穿上。”
秦小游摸着柔软的毛，感激地道：“谢谢！”
这一定是雪狐的皮毛！
洁白如雪，柔软细腻，穿上后非常暖和。除了尺寸有些大，没其他缺点。
穿好马甲，秦小游望着男人赤露的上身，好奇地问：“那个……你不冷吗？”
“不冷。”男人拿起两把石斧，插在腰带的卡扣里，给秦小游一把半寸长的石刀片。“走。”
秦小游握紧石刀片，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出了山洞，男人拇指和食指放嘴里，吹出响亮的口哨。
三声之后，树林里传来落叶被轧的“簌簌”声。
秦小游一头雾水，还在疑惑，突然，他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在靠近，不由自主地紧绷肌肉，把石刀挡在胸前。
没有异能阈值，他只能靠武力取胜。
“别紧张，是我的契约兽。”男人放下手指，侧首对他道。
“契约兽？”秦小游一时有些激动。难道……是那头x级的变异兽？
很快，他看到了一条……银白色的……蛇？
三米长的银蛇，快速地游到男人的脚边，熟练地绕着他的腿往下攀爬，缠绕在健壮的手臂上，尖尖的三角头高高翘起，嘴里吐着红信，一双金色的兽瞳冰冷地盯视秦小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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