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兵荒马乱的夜晚终于过去，时间太久，衣裙都跟伤口粘连在一起，医女给楚元昭手臂跟膝盖都上好药，便离开了王府。
在门外听着楚元昭疼极了的哭声，楚则珣又无法进去安慰，医女离开后，阿九将换下来的脏衣裙拿出来，楚则珣才进去。
新衣裳是楚则珣让人去霓裳阁买的，款式也是当季新的，阿九伺候着楚元昭换好，额头受了伤，青丝便没有绾起来，披在肩后。
刚才管家还带回一个消息，便是肃佑帝知晓今日的事情大怒，务必将那三个歹人抓住，要将其碎尸万段，还让楚则珣好好看顾着点楚元昭，第二日让楚则珣送楚元昭回宫。
“小厨房弄了些吃食，我让林竹端来，王府不比宫中，一切都很简单，你先垫垫肚子。”楚则珣倒了一杯水递给楚元昭。
“不简单，我没有那么的娇气的。”
楚元昭这话说的不假，她虽然是被肃佑帝捧在心尖的皇女，众人都以为她娇气的很，但是她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娇气，今日从马车里滚出来受伤的时候她也没哭，被绑着的时候也没哭，只不过碰到楚则珣了，看到是自己的皇叔，知道自己安全了，她才害怕的哭出来。
可是在楚则珣内心中，楚元昭是娇气的，小小年纪被养尊处优的长大，从未面临过今天这种危险，估计是吓坏了。
“时辰不早了，你吃完便早些休息，明日，我送你回皇宫。”
看着楚元昭躺下，又给她留了蜡烛，楚则珣才有空出来听管家刚才禀报的话。
“侧影大人已经回来了，据说三个歹人在被抓的过程中极力反抗，侧影大人废了他们三人的腿，都拖着将人带回来了。”
东叔说着，又看了看尚春苑中的光影灯火，脸上挂着笑眯眯的笑容。
要说楚则珣对待楚元昭的态度让东叔看来，就像是对待女儿的态度一样，若是楚则珣早日成家，如今也可以当父亲了。
昏暗的地牢中，时不时有哀叫声传来，给阴森森的环境添上恐怖的气息。
侧影打开木栏门，又差人递来椅子，让楚则珣坐下。
马老三，黑子跟老八三人犹如落水的狗一样，浑身湿透颤抖的俯在地上，失去双腿的他们痛苦极了，嘴巴里时不时还冒出几句粗俗的话。
楚则珣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侍卫上去把他们踢醒。
“供出幕后的人，本王或许还可以留你们一命。”清冷的声音响起，落入三人的耳朵则像是催命的音符。
犹问世上有几人能称自己为“本王”？马老三此时心中叫苦不迭，他只知道今晚那个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身份不小，可谁知道人家的身份竟然可以跟王爷扯上关系。要是知道那个姑娘背后是这样子的势力，他也不会见钱眼开让人将其绑了。
马老三的身份，其实就是人贩子，往大了说就是专门拐成色好的贩子头，他装作摊贩，专门物色女子，不管多大多小的，只要成色好的，他便会通知拐子，让拐子在女子单独落单的时候将其迷晕，然后让老八跟黑子接手，三人将其运出城，转卖到各地。
不过，他背后还真的是有人护着，同时这人，平日里骗来的女子只要是被他看上的，便会花大价钱买下，至于看不上的，就让马老三等人处理了。
是的，马老三还是这人的专职的“狩猎人”，只要遇上对那人口的，将其拐来卖给他，都是好价格，今日也是被迷了心窍了，知道将楚元昭拐来那人势必会出个好价钱，哪成想踩了雷了。
三人颤颤巍巍不敢说话，知晓自己已经惹了不该惹的人，正犹豫着怎么能将责任摆脱，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
“啊！！”
楚则珣收回沾血的刀子，黑子痛苦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凄厉的惨叫声一直响彻牢房。
“既然都不说话的话，那就一个个挖了眼睛先，然后割了脖子，慢慢放血——”
温柔的声音说着这么凄惨的画面，“是！是马老三！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啊！大人行行好，我们，我们也是被迷了心窍了。”
老八看着黑子的惨状，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现在关键时刻，就是摆脱自己的责任，让人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好你个狗娘养的！”马老三听到话，要不是被人摁着，他早就起来抓老八了。
“现在三个人，谁要是早点说出来，本王就饶谁一命。”
这话一出，马老三跟老八互相掐起来，谁也不让谁。
“是，是，是一个外族的人。”黑子在地上滚了好久，突然说道。
此言一出，牢房里面的人都变了脸色。
马老三跟老八也停下互骂的话，闭紧了嘴巴。
楚则珣让人将黑子拽来他面前，他用靴子挑着黑子的下巴，“好好说。”
黑子满脸血色，双眼空洞，知道自己说了才有命活下去，他继而开口。
“那个人从来不跟我联系，只有马老三，每次有消息都是透过马老三来的。”
厉眼扫向马老三，马老三打了个寒颤，他咬了咬牙，“是一个叫阿哈的人跟我联系的，我不知道幕后的人长什么样，只知道那个人手头要的都是幼童，越小越好”
马老三这话说得不假，与他联系的外族人有一头卷毛，人高马大，顶得上两个马老三了，每次也是见过成色好的幼童，然后点头要，带着人走，付钱。
但是马老三知道，这个人只是个属下，他背后肯定还有个人。
听到喜好是幼童，楚则珣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印象，阴翳的眼神看着马老三，“说的话是不是还有口音？”
马老三眼睛突然放大的看着楚则珣，知道今天逃不过的他犹豫着，点了点头。
基本锁定了是谁之后，楚则珣站起来，用刀砍下了老八的手，凄厉的喊叫声再次响起。
他已经从侧影那边得知，那时候的马车外面只有黑子跟马老三，老八在马车里面，那么那小姑娘脸上的巴掌肯定就是黑子打的了，敢打楚元昭巴掌，楚则珣废他一双手不过分。
然后也不管后面人的叫喊声跟哀求声，离开了地牢。
“把他们三个，丢去给执金吾，剩下的就让本王那位兄长来做好了。”
先下之急的事情就是，把那个所谓的幕后之人揪出来，胆敢瞒着他的眼线混进国都，真的当他不存在了吗？
“那？那两个拐子如何处理？”侧影看着自家主子不好看的脸色，犹豫了一瞬，问道。
“一样，挖了眼睛把他们丢去给执金吾，再把他们俩的手也给我废了。”
说罢，楚则珣背着手离开，让侧影留下来处理接下来的事。
要想，从前楚则珣带兵上场打战，也只是刀起刀落给敌人一个痛快，如今这么折磨人，倒是第一次见。
齐王府
齐王楚墨言刚歇下，又被事情唤醒，他略烦躁的开口，
“你最好是有要紧的事情，否则——”
底下的人惴惴不安，看了一眼床榻后的人，楚墨言看出他的眼神，拢了拢床幔，挥手将人带到了隔壁。
“主子，和安公主今日被绑了。”
楚墨言此时此刻头疼的狠，听闻这件事，他不耐烦的道，“就这种小事还需要你们大半天唤我起来？冷令，我看你是不想跟在我身后了。”
冷令急急道，“绑架和安公主的是恩提王子的人。”
楚墨言闻言，立即站了起来，他捏着冷令的衣襟，冷冷的说，“你说绑架的和安是二王子的人？”
冷令点了点头。
楚元昭被绑架事情是小，但是偏偏绑架她的人是——
楚墨言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临到头了还得我来给他擦屁股！”
他当初就不应该听从这个人的话，现在跟他上了一条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二日，楚元昭换好昔娘从宫中带来的缎子衣裳，额头还包着纱布，也不好绾发，青丝就披散在肩上，去前厅跟楚则珣见面。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膳，楚则珣一人在王府的时候吃的很简单，能填饱肚子就行，但是今日知道楚元昭还在府上，吩咐管家准备了好一些，红枣糕，小米南瓜粥，素面，小馄饨，白糖馒头等等。
看着桌子上的早膳，楚元昭讶异，她平日在宫中，早膳也没有这么铺张浪费。
大概是感觉出楚元昭的惊讶，楚则珣给她递过筷子，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你平日爱吃什么就让人都准备了些，你挑着自己喜欢吃的就成。”
楚元昭接过筷子，看了看楚则珣，软软的说着，“皇叔真好。”
夹东西的手一顿，楚则珣的心有着不一样的一股感觉，他好吗？好像楚元昭是第一个说他好的人，也是第一个发自内心说他好的人。
“快些吃吧，吃完了，送你回去。”
今日的楚元昭面色还是不太好看，大概是昨日的缘故，双手缠着纱布的她筷子也不好夹，故而只能选择吃馄饨。
突然，一个白糖馒头放进面前的碟子中，楚元昭喝馄饨的脑袋一抬，楚则珣刚收回去筷子。
“别用筷子了，直接用手吃吧，吃完洗手就好了，王府没那么多讲究。”
他看着小姑娘尝试了好几次夹白糖馒头，都没夹成功，鼓着包子脸去喝馄饨，想着手心的擦伤让她抓不紧筷子，便自己夹了给她。
一顿早膳吃的是大家是各怀鬼胎，旁边候着的东叔是一脸的欣慰，昔娘跟阿九则是一脸的惊讶，要想知道按照之前的传闻来说，慎王殿下何时这么温柔过，楚元昭则是想着待会儿回宫怎么安慰自己的父皇，而楚则珣吃完之后，漱完口，让东叔去库房拿东西。
“我知晓你宫中肯定是不缺好东西的，但是这瓶金疮药带着，让你的侍女按时给你更换药，才能好得快。”
带兵打仗的他，更是离不得金疮药的，尤其是他用的金疮药，都是上佳之品，更不是宫中那种金疮药能比的。
楚元昭接过来，更宝贝似的放在怀中，小姑娘心情很好的冲着楚则珣笑着说，“谢谢皇叔，昭昭肯定会好好用的。”
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装饰的金碧辉煌，马车是用上好的楠木造成，楚元昭踩着小凳子上车，昔娘跟阿九也跟了上去，楚则珣看着楚元昭上了车，他自己翻身利落的上马，往宫门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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