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散宴已经戌时,肃佑帝饮了酒身体不支,赵英全跟慧妃扶着回去了乾元殿,其他人也跟随大部队去往宫门口,朝臣们聚在一起窸窸窣窣,小太监在一旁领着路,还得时不时的注意哪位大人没跟上脚步,催一催脚程。
乃伊卓宴站在冷风中,今日耶辛聿结束宴会,就要带着乃蛮一行人回去。
站在昏暗的角落中,耶辛聿给乃伊卓宴行了个大礼,揣了揣袖中的国书,开口道,“王子,耶辛聿日后不能随身侍奉殿下,还望殿下自己照顾好自己。”
乃伊卓宴不说话,耶辛聿打量着乃伊卓宴的神情,今日的他饮了不少的酒,且都是度数十分高的烈酒,然现在昏暗的环境下,丝毫看不出乃伊卓宴究竟是醉了还是没醉。
“一路顺风。”
筵芳殿赴宴,楚元昭是跟着慧妃一起来的,所以只带了昔娘一人,从殿内出来,被冷风一吹,楚元昭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昔娘赶忙将手中的披风给楚元昭系上。前段时间楚元昭刚病了一场,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要是这个时候再感染风寒,有的是苦受。
各位皇子公主也跟随者自己的母妃离开,楚元昭带着昔娘穿过长廊,她困懵懵的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脑袋耷拉着跟着昔娘走,眼神已经是睁不开的状态,昔娘好笑,将提着灯笼的手换了一遍,拢了拢披风的领子,上等狐毛制成的披风抗寒能力十分的强硬,毛领将楚元昭整个人的脸蛋包住。
“公主再撑撑,马上就可以回去歇息了。”
楚元昭乖巧的点了点脑袋,脚步颤颤的一步一步走着,长廊穿过便是一个水榭,来时走的是大路,然而现在这个时候的楚元昭已经困得受不了,昔娘就带着她走小路,再穿过一条路就可以看到盼溪殿的匾额了。
然而,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昔娘一个不注意,楚元昭懵懵的被一个身影绊了一跤,鹅卵石的路一个不甚,楚元昭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一旁的池塘中跌去。
“公主!”昔娘慌了神,灯笼砸在地上,瞬间黑暗吞噬了一切,昔娘大喊,“公主!公主!有没有人啊!公主落水了!”
昔娘不会凫水,更不敢离开楚元昭去远处喊人,整个人都慌乱不已。
“昔娘!”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昔娘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叫道,“阿九!阿九,快快!下去救公主!公主掉水里了!”
黑暗中,昔娘能听出是阿九找过来的声音,想着阿九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着急忙慌的让她下去救人。
阿九一听,顾不得其他,猛地一下下水去救楚元昭。
这时,有人比她更快。
楚则珣本就是打算快点穿过小路准备出宫,他在出水榭的时候,就听到远处地叫唤声,听不清楚她口中的公主究竟是哪一位,却在听到阿九声音的时候反应过来,这二人是楚元昭身边的侍女,那么掉下水的就是楚元昭了。
身体反应远比大脑反应要快,他想着如今天气寒冷,楚元昭身子娇弱,在寒水中这么一泡,身子如何受得了。
果不其然,虽然水的温度对于楚则珣来说是小事,但是当他从池塘中捞起楚元昭的时候,还是被楚元昭身上冰冷到,人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他拾起岸上自己随手丢下的披风,将怀中的人儿里里外外包裹住,黑暗中眼神也十分好的他冲呆愣住的昔娘说道,“去叫医女,我先送她回宫。”
今夜,盼溪殿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昔娘将医女请过来的时候,楚则珣正坐在床榻之上,身上依旧是湿漉漉的,浑身散发着寒气,躺在榻上的楚元昭却是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躺着,脸色十分的难看。
慧妃接到消息刚服侍肃佑帝睡下,听到楚元昭落水的消息差点整个人昏过去。在宫女的安慰下,踏着夜色匆匆的赶到盼溪殿,看到楚元昭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扶着门框,脚步都迈不开。
看到能主事的人过来了,楚则珣才起身准备离开。
慧妃一心在楚元昭身上,她缓了缓神,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人说过是楚则珣将楚元昭救上来,看到楚则珣现在湿透的样子,她说道,“本宫让人送来了干净的衣裳,还请慎王殿下换上,以免感染风寒。”
“不必,本王穿不来其他的衣裳,本王回府了。”说罢,也不看慧妃一眼,离开了盼溪殿。
慧妃没有想太多,走到床边询问医女楚元昭的情况。
“公主落水,池塘冰冷,让寒气入了体,公主才发热的,容我开方子给公主,喝下后再好好的出出汗,便可以退热了。”
慧妃点点头,让自己身边的嬷嬷跟着医女下去煎药。
侧影今日不能跟随楚则珣进宫,便一直守在宫门口的马车前,半个时辰前他就听到朝臣们出宫的声音,想着自家主子也马上出来,便跳下马车等待,却没想到等到宫门口都空无一人了,都没等到楚则珣。
难不成今日宿在宫里了不成?
但是如若真的宿在宫里,也会差人出来说一声。
就在侧影想事之际,楚则珣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出来宫门。
侧影几步上前,看到楚则珣的样子,惊讶不已。
“殿下怎将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在侧影的认知里,楚则珣一向都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绝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还是这么狼狈的模样。
“无事,回府。”说罢,楚则珣掀开湿哒哒的衣袍,踏上了马车。
侧影不好追问,也只好上了马车,驾着离开了宫门口。
莹嫔正由人伺候着拆下朱钗,她从香膏盒中挖了一块,细细的擦着自己的面庞,就见贴身侍女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附耳轻声说道。
“啪嗒——”香膏盒盖子没盖好,整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去把元夕给本宫叫来!”
楚元夕耷拉着脑袋,莹嫔坐在矮凳上,不说话,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楚元夕被人从床上喊起来过来,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气,但是听到是莹嫔喊她过来的,将心中的气压了下去,闷闷不乐的坐在莹嫔对面的矮凳上,垂着脑袋。
“你为何非要跟盼溪殿那个过不去?”莹嫔声音有些无力的说道。
“我就是看不惯她!一个没娘生没娘养的人,父皇为何待她那么好,一个人住一所宫殿也就算了,凭什么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要紧着她!”
楚元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听到莹嫔质问的语气,整个人都炸毛起来,气势汹汹的说道。
“她从小没了母妃,你父皇对她偏爱些又怎么了?你就不能大度一点?”莹嫔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间。
“是!我要大度,但是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让着她!你既然这么喜欢楚元昭,你认她做女儿好了啊,你还要我干什么!”楚元夕大喊大叫道。
“楚元夕!”莹嫔被楚元夕的话气的不轻,喊了她的大名,“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一个孩子一样!”
楚元夕哭着准备离开,莹嫔开口,“站住!”
她走到楚元夕面前,看着楚元夕哭着的脸庞,心中饶是心疼,也知道今日得好好说教说教楚元夕。
“你跟母妃说实话,是不是你找人将楚元昭推下河的?”
楚元夕斜着眼轻轻看了一下莹嫔。
不需要楚元夕开口了,莹嫔从这个眼神中大概就知道这个手笔确实是出自楚元夕的手了。
莹嫔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这些年教育出了什么问题,把自己的女儿教成这副模样,尖酸刻薄,遇到一点事情就恨不得置人于死地。这样的女子,以后要是嫁人了,估计都要扰的人家后宅家宅不宁。
“夕儿啊,你听母妃说,你父皇疼爱楚元昭,无非是看在她小小年纪失去了自己的母妃,慧妃如今有了小十,对楚元昭的照顾自然会少的多,你父皇疼爱她又如何,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你与其在这跟她争这些,还不如好好的考虑考虑自己,找个好点的驸马,比什么都强。”
要说如今莹嫔最在意的事情,无非就是楚元夕的人生大事,楚元昭还未及笄,更何况她现在的受宠,将来的夫君定然是顶好的,肃佑帝会替楚元昭考虑好一些,但是她的夕儿,只能她自己一个人筹谋了。
公主不比皇子,没有了将来争储的厮杀,能比的就只有自己将来的夫君,驸马的身份了。
“我没有。”楚元夕闷声闷气的说道。
“什么?”莹嫔走神的思绪拉扯回来,问了一次,“什么没有?”
“我没有推楚元昭!”楚元夕大声的吼道,“我想推她的!本来那件衣服我就看上了,尚衣局拿去讨好楚元昭我气不过!但是我只是想让她把衣服给我!”
压抑了一晚的委屈涌上心头,楚元夕哭着嚎着,“我比她大,凭什么什么东西都要紧着她?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我还是她姐姐呢,为什么她不让着我点,父皇疼爱她,母妃你也向着她!”
莹嫔看了一圈周围,还好把人都支下去了,要不然楚元夕今晚这么一番话传到肃佑帝的耳朵里,肯定要说她这个母妃管教不严。
“好了好了,母妃哪里向着她了。”心疼的将楚元夕搂入怀中,“夕儿啊,你说的可是实话?”
“母妃你怎么还是不相信我!”楚元夕气不过从莹嫔怀中挣扎出来。
莹嫔不说话,她也不能判断楚元夕的话是真是假,是真的就最好了,要是假的,楚元夕这个性格怕是真的被教着出了问题,她该怎么扭转她的性子。
“我是嫉妒她,我也是气她,可是我知道这种天气让她落水,她肯定要生病的。”楚元夕抠了抠自己的手。
“今晚她落水这件事,你父皇肯定要彻查,你别去找尚衣局麻烦,要是被牵扯进来,你肯定要有苦头吃。”
如果不是楚元夕做的,那还会谁对楚元昭有这么大的敌意?
莹嫔思考了一会,楚元夕已经有些撑不住身子,唤来嬷嬷送楚元夕回去,在出门的时候,楚元夕回头看着莹嫔,“母妃,父皇会怪我吗?”
莹嫔笑着摇头,“既然不是你做的,何来的怪罪,你放宽心,咱们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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