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分崩离析（七）

你们猜月子想要找到继国严胜的难度有多少？

        反正肯定比继国缘壹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漫无目的到处探寻鬼的踪迹，想以此撞大运来找到他哥的难度低多了——别忘了，她有多少可以替代自身耳目的纸式神。

        然而，已经从两个双胞胎养女的事件中、获取到了足够多刻骨铭心“教训”的妖王大人，又岂会真的下死力气帮助缘壹找到他那个柠檬精附体的亚撒西兄长呢？

        任何人都别想要来分薄她所爱之人的注意！

        所以你们看看她有多蔫坏吧，表面上主动提出了要帮继国缘壹实现他“拯救兄长”的心愿，摆出一副“我是你善解人意的好妻子”的灵魂伴侣之姿，背地里却是不声不响地揣了满肚子的坏水和坏心思，在旅途的行程中密切注意着周围沿途町镇和村落之中的各种动静——如果是由普通的鬼引发的骚动，月子就积极充当继国缘壹的“经纪人”，灭鬼之余去向委托人收取一定的报酬；如果发现那个鬼是继国严胜，她远在千里之外就会提前带着缘壹绕路而行。

        总之妖王大人就一个基本原则：绝不会让他们兄弟见面！

        日子就这么开始、在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在一起的“寻兄”之旅中，年复一年地飞快渡过了。

        一年中至少有1至2个月的时间，他们会回到云取山的家中小憩，在山中度过炎热的夏季或是寒冷的冬季。

        本州岛从头（靠近北海道那端）到尾（靠近九州岛那端）全长大约是1600公里，日夜不休以人类正常的步行速度计算，在后世拥有基本平整不受气候变化影响的交通道路前提下，从头到尾走一遭需要差不多14天的时间；可如是按照战国时代的道路状况设想、再加上人肯定是需要适当休息时间的物理制约下，1个多月到2个月才是较为合理的消耗时间。

        当然，这都是沿着当时的官道行路的计算时间，并非是为了特殊目的而专门往深山老林里钻的行路时间。

        十年、二十年的时光飞逝，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每天每天，日子可以过得日日重样也可以日日不重样；而年近五旬的继国缘壹，至今仍是没有一根白发、脸上也没有一丝皱纹，身手更是矫捷得和鼎盛时期30岁左右的时候一般别无二致。

        月子在心中窃喜不已，基本已然确信自己成功同化了缘壹；唯一还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对方的体温炽热如初，没有一星半点要和她一样降温的意思——这让她半是欢欣，也半是忧虑。

        既然都拉时间线了，再加上有小天使非常想看无惨大人的戏份，那这里就再交代一下老板他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的好了。

        靠着小心谨慎的守株待兔、或是暗戳戳的“某棠钓鱼执法”吃人吃人再吃人，靠着自身强悍的恢复能力与碎肉里残留的赫刀之力相抗衡的鬼舞辻无惨，经过了二十多年的艰苦努力，终于给自己拼回去了大约一半被砍中的碎肉，从可怜的史莱姆进化成了5岁时他自己的幼童模样。

        “黑死牟……”

        看着眼前自己找上门来，单膝跪地向他行臣下礼的黑死牟，层层叠叠披裹着厚厚成人衣衫的鬼舞辻无惨面上虽无甚大的情绪起伏，心中却是对自己当初的选择颇感欣慰的。

        眼前这个男人不愧是出生正统武家的继承人，想要变强的心思很好理解，并且他心中执著着的那份“合格的武士必须侍奉一位主君，否则与落魄的浪人又有何异？”的“忠君”思想，作为公卿之家继承人而生的鬼舞辻家贵公子，自是再清楚明白不过的了。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幕府将军换了一家又一家，却始终没人胆敢第一个站出来、说出什么“大逆不道”要彻底取代天皇地位的根本原因。

        在这世上出现一个比他鬼舞辻无惨更强大的生物之前，黑死牟的“忠心”还是可以信赖的；就好比后世战国末期的“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也并非从无败绩的常胜主君，但大部分织田家的家臣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追随他——因为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没死，失败一次不可耻，只要家臣们还看得到主君爬起来继续奋斗的勇气，看得到主君能带给他们的未来，他们就不会轻易放弃旧主、转而投靠他人。

        知道无惨大人可以读取自己的思想、但也毫不心虚的继国严胜十分坦然，就这么如他抛妻弃子离开家族加入鬼杀队之前抱自己的儿子那般，姿势老练、手法纯熟地一手托抱起自己“年幼的主君”，一手闲置身侧随时待命、准备像个“合格的武士”般为了捍卫自己的主君而拔刀出鞘，1大1小的2鬼就此开始了他们貌似“父子组合”的浪迹天涯旅途。

        为了躲避天敌，无惨大人连花都顾不上找了，在专注恢复之余仅是持续不断地增加各藩国各地鬼的数量，企图用庞大的群体数量来分散猎鬼人们的精力，从而降低自己被找到、尤其是被继国缘壹找到的风险和几率。

        （一旁的黑死牟：点头附和，暂时还没自信到觉得自己已经锻炼到了超过缘壹的程度。）

        甚至于，有时候无惨大人和他未来的上一大将，还会为了能够敞怀大吃而专门跑到北海道岛和九州岛之类的穷乡僻壤去大开杀戒，把一村一村的人都屠戮殆尽，能吃多少吃多少，吃撑了就把受伤的鬼王血肉浸泡在血池肉林里摄取能量、维持其最基本的活性。

        没过多久，大量被行商旅人发现的空村甚至空町，渐渐闹得当地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地主乡绅们不得不集结起来，派人不远千里到京都寻求“退治恶鬼的方法”，就此成功把鬼杀队有限的精力都牵制在距离他们本部十分遥远的偏僻地区。

        而此时的罪魁祸首组合，则是早就溜之大吉了，跑到距离案发藩国很远的其他地方去，安心太平地窝着消食增肥恢复伤势了。

        虽然不清楚原著里屑老板到底是如何度日如年、凄惨落魄地熬过继国缘壹在世的那60年还没被找到的，但好歹和妖王大人鬼混了那么久的无惨大人，到底还是多少掌握了一些月子的骚操作思路的；鬼舞辻无惨可是鬼王呢，又不像他手底下的小垃圾鬼们有什么固定的觅食领地划分（其实是找花领域划分），所以打了就跑的游击战和遭遇战什么的，总体而言对鬼其实是非常有利的。

        即便遭遇的是使用五大呼吸法之一的柱级斑纹剑士或他们的继子，同为斑纹剑士，在1对1的情况下黑死牟无疑可以轻松应对并杀死敌人；唯独需要注意的，就是别碰上某位名为继国缘壹的怪物。

        但这二十多年来，好运气似乎终于是站到了以鬼舞辻无惨为首的鬼方阵营，反正他俩为祸四方这些年、却愣是没有一次是遇到柱级剑士的。

        说句心里话，比起黑死牟，无惨大人第一个想找的，其实是他的正妻；毕竟相处了几百年，何况月子还是个可以白天行动的妖怪，为鬼王打掩护的效率，肯定是远超同为鬼的黑死牟的。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是，清楚月子近百年来都在当散财童子、不求回报地养着各地小孤儿的无惨大人，在听取了继国严胜对其孪生弟弟的描述后，马上能够联想得到的估计就是：那个小怪物当年遇上的“人贩子（严胜口中的猜测）”，恐怕正是月子那个喜欢到处乱捡别人丢弃走失的不要钱小孩子的女妖怪吧……

        对自家正妻养小孩的真实目的、其实是在于对物理身高体格或是死忠品格方面做“人才储备”这一点、根本不了解的鬼王大人，一直以来都以为她只是闲得太无聊、才会像人类养小猫小狗一类的宠物那样，把人类的孩子随手捡来养着玩、厌弃之后就赶走的消遣玩乐而已。

        实力超群又忠心耿耿的笨蛋，上位者就没有不喜欢的道理，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好控制了。

        听黑死牟说，他的弟弟是因为孩子被鬼杀害才加入的鬼杀队，这个简单的剧情鬼舞辻无惨自己脑补就可以得出结论，即：那个怪物到岁数离开了月子的孤儿院，跑外面去成了家，然后出门在外不在家人身边时、孩子被鬼杀了，自此愤而加入了鬼杀队。

        凭那怪物继国缘壹的实力，鬼舞辻无惨唯一能想到的他孩子被鬼杀掉的场景，必然是他不在现场的情况，否则……谁杀谁都还不一定呢呜呜呜┭┮﹏┭┮

        最后，无惨老板想要仰天长啸：是谁？！到底是谁特码的杀了继国缘壹的孩子？！给本殿站出来啊啊啊！绝对要把那个该死的下属挫骨扬灰亿万遍啊亿万遍！！！你特么吃哪家的孩子不行、非要杀继国缘壹家的崽子？！还害得鬼舞辻株式会社的大老板要为此而埋单，险些命丧黄泉！！

        不过事已至此，追悔无用。

        鬼舞辻无惨可不敢去拿自己的小命、去赌一赌“那个怪物目前不在月子身边”的概率——反正他还有黑死牟这个备选方案，实在犯不着以身涉险就为了……嗯，重温一下自家亲亲老婆那柔软却冰冷的怀抱。

        堂堂鬼之始祖，和自家老婆都无法长期居住在一块儿；纵然关系亲密到彼此的身体都能与对方做出任何程度负距离的激烈贴贴，可和她相处久了、无惨大人还是会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是和同为男性的下属长期待在一块儿。

        数百年来、作为内向型的偏执狂却活得潇洒又自在的鬼舞辻无惨，毫无疑问是习惯了“独处”且从不畏惧“孤独”的。

        暂时就先这么苟着吧，鬼王大人心想。

        等再花个几年甚至十几年、等自己的身体全面恢复到足以抵抗赫刀伤害的程度之后，就是他和黑死牟分道扬镳、各奔东西、继续分头躲避天敌、熬死对方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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