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江户时代十二鬼月篇（五）

成年人类体内的血液一般来说也就4至5升的总量，按照霓虹中世人身材普遍瘦小，平均体重也无法与后世人相比的现实状况而言，一个人的血量大概也就3升半到4升最多了；这还是说一个活人所拥有的血液总量，分布在全身各处的器官组织和肌肉之中——可一个普通人被普通的手法杀死后、如果创口面积不太大也没有伤及主动脉的话，往往也不太可能会导致身体内的血液尽数流出，仍会有大量的血液因为失去了心脏搏动作为泵力来源、而最终冷却凝固并残留在身体的组织和血管内的，所以那些被鬼杀死并吃掉的受害者们真正能够流出来的血量，其实也不是很多的。

        更多的还是都被吃掉了啦。

        拣了块还算干净的和室室内的地面位置，妖王大人就端端正正地坐下去、大大方方地闭目养神起来；反正她真正的面容都被木制面具掩盖着，被众多鬼们（包括鬼舞辻无惨）所看到的幻象凝聚而成的五官，是睁着眼睛、满脸严肃的样子就没问题了。

        能看穿她幻象面容下只是张木制面具的、应该就只有曾经身为斑纹剑士的黑死牟了；但通透视界毕竟并不等同于是万物透视眼，和继国缘壹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妖王大人，十分清楚这一点。

        在剥离了那段充满对他的眷恋和深爱的情感记忆的同时，月子把这些对于通透视界的了解篡改成了一种好似“此世间的秘闻”或是“秘辛”一类的稀有罕见情况，即“这世间有些人、天生就携带有能看破幻象的视觉能力，特征就是脸上或身体的其他部位、会出现形状各异的奇怪斑纹”，所以这也是她戴面具出席会议的唯一理由——不想让任何人或鬼窥见她如今虚弱的姿态，臭美了一辈子的妖王大人，不想向任何陌生的人或鬼示弱。

        唯一的例外可能是鬼舞辻无惨，她“名正言顺”的丈夫；毕竟几百年来，她那些更糟糕的凌乱姿态和抽搐样子、他也不是没见过，就也不需要那么见外了。

        同自己的妖丹分离尚不满十年的妖王大人，在最初的几年里、整日整夜除了睡觉之外，醒着的时候都一副貌似连续通宵赶稿、熬了几晚没睡、神游天外难以集中注意力的肾虚样子；就这、她都还没忘在状态较好的时候，抓紧机会去找她的老相好“相好相好”呢！

        ——为了不断重温那份深藏于“记忆深处”、却“早已失去了”的温暖。

        为了“养伤”，月子事实上过的就是吃了睡、睡醒吃的养猪日子，并且毫无心理压力地就将此等死宅的低代谢生活维持了将近十年，也就是直到最近两年、她的精神状态才稍有好转。

        什么？你们担心妖王大人会发胖？

        可真相却是她还瘦了不少呢……

        那颗金色的妖丹毕竟是月子花了三百年精心培育的果实，离体了之后，她整个妖都长期陷入了萎靡不振、犹如重病中的精神不济状态，就好似人类的高龄产妇、头胎艰难生下了一个胎位不正的难产孩子还不到十天那样，可谓是“伤”得不轻呢。

        唉？这么想来，继国缘壹的母亲真的是好厉害啊，刚生完双胞胎居然还有力气和丈夫拼命拉扯，就为了保下自己两个孩子的其中之一，不愧是能够生出缘壹那般“神之子”的特殊开挂体质的伟大母亲啊！

        但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好歹还是比马大的，所以有鬼王大人罩着的妖王大人，在行为举止方面就还是很嚣张随性就是了，尤其是在她男人的下属们面前。

        像后世无惨大人的最后一任小秘书鸣女那样、月子坐在站着的鬼之始祖侧方落后至少一个身位的不远处，后悔自己没带把大琵琶或者琴（日本筝）一类的乐器来、好让自己能够抱着撑住身体打瞌睡呢。

        讲真、妖王大人自己也不明白——鬼舞辻株式会社的大老板、为什么硬要叫家属来旁听公司高层的管理会议，他的公司架构和管理层“十二鬼月”什么的，月子是既不好奇、也不关心；她唯一能够盲猜的是：对方还想要增加一名不用开工资、也肯替他的公司白干活的“老板娘”？

        果不其然，昏昏欲睡、根本没有在听无惨大人发言训话的月子，没过多久就迎来了她男人自上而下、斜着眼扫视过来的横眉冷对。

        无惨大人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抓住了班里的吊车尾、竟敢在上一节事关自己今后升职加薪的重要公开课上公然走神的班主任一样，玫红色的竖瞳收缩得就跟被强光照射的猫瞳似的，只能用“无比凶狠”、甚至是“狰狞”来形容。

        十二鬼月除了少数几位（不超过3位）对此显得兴趣缺缺之外，其余的鬼一个个儿的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观看一场即将上演的职场霸凌大戏呢。

        蓝鹅让他们惊掉下巴的却是，鬼王大人即便是一副气到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的神情，却依然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的克制样子。

        不熟悉鬼之始祖的下弦鬼月们、纷纷在肚里“错误”地揣测起了眼前这位赐予了他们“新生”的尊贵大人的性格和脾气；而与鬼舞辻无惨接触更多些的上弦鬼月们，则是震惊于鬼王大人对眼前这位“从未见过的陌生同僚”的“格外仁慈”和“异常宽容”——要知道，曾几何时，这位大人挥起手来一巴掌扇飞某只鬼的鬼头的时候，那都是毫不犹豫、绝无片刻迟疑的哇！

        即便上弦或下弦们都并不会因此而死（只要无惨老板没有真心想通过破坏鬼的细胞来彻底杀死他们），但那些为人时期就性格比较敏感、自尊心比较强的鬼，玻璃心碎一地也是在所难免的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还不要点面子呢？

        只可惜员工们都很想要的，身为吝啬老板的某位大人却轻易并不想给。

        毕竟在这恶鬼横行的痛苦凡尘中，能够得上资格让鬼舞辻无惨纡尊降贵、也就认怂的文雅说法的“人”，目前大概也只有继国缘壹那个“怪物”、和月子这位历经数百年也地位稳固依旧的“老妻”了（疑？老夫老妻是这样用的吗？）。

        只有一名位居下弦之首的十二鬼月成员，在心底里透露出了一股不可抑制的狂喜之情。

        他这股强烈到都快化作实质成型了的情绪波动，自然是一滴不漏地被鬼王大人给捕捉到了。

        嗯，在座的各位猜得没错，如今的下弦之一就是小野寺纯太。

        曾经的地方小豪族武家出身、充满野心、渴望获得超越凡人的强大力量和无尽的生命、头脑和阅历都比普通的农民町民渔民甚至秽多非人要“高瞻远瞩”一大截，小野寺纯太他认真吃人、认真侍奉“新君”、小心躲避鬼杀队的目光，一步一个脚印、亦步亦趋、脚踏实地得在新组织里混到了今天的地位，成为了下弦之首。

        除了要警惕来自下位下弦的换位挑战，他的目光和目标更多则是放在了“如何才能顺利跻身加入到上弦鬼月的行列之中”。

        原本寻找月子大人踪迹的计划，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被他谨慎延期到晋升上弦之后、才能提上日程的安排；只是没想到这世间一切的种种，往往总是变化快过计划的。

        与月子仅有几面之缘的黑死牟认不出他这位曾经的“弟媳”不奇怪，但小野寺纯太可是与妖王大人有过整整5年的近距离生活史的。

        对自己少年时代最为倾慕的异性曾投入过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进行过极为细致入微的观察，在月子随鬼舞辻无惨出现后的没多久、他便认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知道“月彦法师”月子大人能够随意变换容貌乃至性别的小野寺纯太，只需从她举手投足中的一些习惯性小动作、和几件她多年来更换来更换去、却明显都是出自一个设计系列的小配饰，就识破了妖王大人那简陋且随意的小小伪装。

        本来嘛，月子的那些伪装也不是为了骗过“熟人”、而仅仅是为了遮掩她自身略显憔悴的“黛玉病容”罢了；这就好似她当年在贵船神社里随手叫人拿去“处理掉”的自画像练习稿那般，谁曾想这许多年过去了，还会有如此大的“漏网之鱼”存在呢？

        虽说月子没认出来分别长达两个世纪的“故旧”，但无惨大人却对小野寺纯太这个当年随手“捡来”的“小玩具”的来历，还残留有一丝浅薄的印象。

        刚才的一番“读心”，则是触发了老板埋藏在某些记忆箱底的回忆和……恶趣味。

        是看着别人一辈子汲汲营营、却对某些自己天生就拥有的“普通事物”都遥不可及的那种……超~洋洋自得；极其类似超级富二代看普通人兢兢业业上班一辈子，赚的钱还不及自己前几天撞坏的某辆价值数百万rmb的豪车的那种……超~自鸣得意！

        心情一下子就大好起来了的鬼舞辻无惨，突然就想要让这些虽然体内多少也有些他的血、但依然只能算是对他的一种拙劣模仿的家伙们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世上总有些“人”和事物，是只属于他鬼舞辻无惨的，是其他任何人或鬼都没资格触碰的！

        嗯，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官宣”啦。

        只不过屑老板的官宣方式……非常地蛇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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