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无限轮回

王康点了点头，说道：“不想迷失自我，按照祖先的记录，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呼唤，你绝对不能把自己当成是神格中所存在的灵魂，你要时时刻刻铭记，你是一个外人的人，只是一个看客，一旦陷入其中，就将永远无法回来，你将随着神格的灵魂一起沉睡，永生永世在其中经历轮回。”

听王康说完以后，孟飞感觉自己的心脏是跳得飞快，他万万没有想道，所谓的吸收神格，居然会是这样一回事。他或许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说不定，只是觉得，吸收神格也和平时的修炼也是一样的，只不过难度会大一些，并且更加危险。

和在神格之色，体会拥有这一神格的仙人人生，这本身就是一种轮回，这一点孟飞自己是清楚的。常说人死了以后会下地狱，喝了孟婆汤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可以去投胎了。而这投胎前，人不就是灵魂的形态吗？

没有那种经历，所以孟飞自然也就不知道人在变成了灵魂形态以后是什么样的感觉，到时候自己是否还能保持清醒？或者说自己的意识在融入了仙人的神格以后是否还会只是自己的意识？他不清楚，但是却本能的，渐渐个感受到了一种恐怖。

这种恐惧不仅仅是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还有一种本能的，来自于对仙人的敬畏之中。能够修炼出神格，并且将其永生永世存留在世间的仙人的人生——也就是所谓的轮回，真的是他这样的修真者可以轻易以看客的姿态所经历的吗？

虽然对于灵魂形态的意识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但是有一件事情孟飞觉得自己可以确定，那就是如果真的按照王康的说法，让自己的灵魂进入神格，也就是仙人的沉睡的灵魂之中的话，他一定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因为这也有意味着，至少在一段时间里，自己的灵魂和仙人的灵魂是会融合在一起的，届时，要说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他是不信的，而恐怕王康一直强调的不能迷失自己，恐怕原因也就在这里。

他忽感觉自己的浑身上下产生了一丝丝的寒意，因为，如果换个想法的话，这仙人的神格，会不会有可能只是要借着一个活人的灵魂，然后再次经历一次自己的轮回呢？

他自己已经陷入了沉睡，无法依靠自己的能力苏醒过来，而如果有活人的灵魂进入，有一个媒介可以供自己使用，那么也难保仙人不会夺取自己的灵魂，然后唤醒自身的神格。

“王康，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此时此刻，孟飞的额头上也是已经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脊背也渐渐被冷汗所湿透。。从刚刚开始，王康就一直静静注视着孟飞的变化，看着那有些苍白的脸色，他没有去过问，而是等待着孟飞自己将状态调整回来。

他知道，聪明如孟飞，此刻听到自己讲述了这些内容以后，不可能没有联想到一切自己还未说的事情。不说孟飞，就连他自己，一旦想到从此以后自己的意识将不受控制的沉浸在另一个人的灵魂之中，无法得到解脱，也会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下了地狱还能投胎轮回，哪怕是没有了自己的前世的记忆也至少还能再活一次，但是如果是被锁在了他人的灵魂之中，等待着他的将是永生永世的束缚啊。

“好，你问。”王康点点头，轻声说道。

“你说这神格是沉睡的仙人的灵魂，对吧？”

“没错。”

“而这灵魂之中是包含的回忆，本身就是一个人的生命轮回，而且是无限循环的轮回。”

“是的。”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神格是被迫陷入了沉睡，还是主动陷入了沉睡？”

孟飞感觉自己的嗓子干渴的厉害，冷汗也是止不住的流出来，甚至此刻自己的手掌，似乎也是在轻轻的颤抖着。

王康轻轻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低声说道：“孟飞，我和你说实话，这一点我真的无法保证，因为……从先祖留下来的遗嘱上来看到的话，这两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举个例子来说，如果……这沉睡的神格的主人，是像我们先祖那样犯错而被贬下人间的仙人，那么……很可能是被迫的，其神格之中也必然有着深深的怨念。”

说罢，王康注视着孟飞显得凝重的面色，停顿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但也有可能，这是一位自然离世的仙人的神格，如果是这样，便可能是主动的残留，其中蕴涵的信念也将是柔和的，不会造成太大的危险，事实上，如果是后者的情况，你就有很大可能性成功吸收神格。”

“听你这么说，看来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来分辨这两种情况了。”孟飞苦涩了笑了一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是的，因为本身我手上就没有吸收神格之后成功成为仙人的修真者的资料，更加糟糕的情况……说不定孟飞，你会是第一个。当修真者成功飞升入仙之后……每一个仙人都将在此后遇到属于自己的劫数，那和渡劫期的劫数又不同，也称作天劫，这是一种更加玄妙的劫，按照先祖的记载……这种天劫是否能够成功度过，比起修为，更要看那个人的命运和运数。”

孟飞轻轻点点头，之后没有去回答王康，而是显得有些脱离的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呆愣的望着天花板，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一阵有些压抑的沉默淡淡的弥漫在二人的周围，王康也没有继续说话，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消化的事情。

这一次，他似乎是遇到了一个十分困难的难题啊。孟飞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不禁这样想道。听完了王康的说明，孟飞也想到了更多种的可能性。要说修真者成为了仙人之后也就拥有了绝对强悍的实力，但相对的，对手的实力也会增强，再加上那所谓的天劫，修仙路上也就是更加的充满了变数。

而孟飞觉得，正是这种变数让这人更加难以判断这神格之中所蕴含的危险程度的高低。

举个例子来说的话，比如说一个仙人是被仇家杀死的，可若他自己是看开了这一件事情，那么可能这神格之中所存留的灵魂便是相对友好的。可反过来却也是一样，哪怕这仙人是因为没能度过自身命中的天劫才丧失了性命，可若他心中抱有怨恨，心有不甘，那么这神格之中的灵魂也依旧可能是邪恶的。

静静的望着那散发着白光的珠子，孟飞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选择似乎是过于轻佻了。这件事情比他想的还要复杂很多，但事到如今，却是没有了退路。更加难办的是，他没有任何经验可循。

不对，等一下，他未必就没有经验可循啊？

这时，孟飞的双眼忽然亮了一下，然后就想起了自己可是一个继承了牛郎传承的人。牛郎本身就是一名仙人，而赐予自己传承的牛前辈也是堕入凡间的仙人。自己这一本牛郎传承，几乎承载着仙界上千上万的秘技和资料，他不信关于这其中就没有陨落的仙人的神格的资料。

也就是说，无论这神格之中所包含的仙人生前是否是心怀怨念而离开了这个世界，他都能在进入神格之后，凭借里面的自己亲眼看到的故事，立刻寻找到相关的资料，并且弄懂这个仙人的真实身份。

而这样一来的话，他会迷失自己，彻底在这神格之中经历无限循环的永生轮回的概率也就会降低很多，只是和一般的修真者比起来，自己会遇到的危险是要少上不少的。

孟飞紧紧盯着那透明的珠子，此刻也是做起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时间也许已经不多了，但是他不能因为这样就匆匆做出决定。如今了解到了吸收神格是风险多么可怕的事情，他不得不更加谨慎。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孟飞不可能选择退缩，那既然是如此的话，他希望至少能在做出那无法后退的选择之前，让自己先整理好心绪，做出完全的准备再说。

“如果你现在想要放弃，我也不会拦着你，孟飞，我很理解你……事实上，其实一开始我看到了先祖留下来的遗嘱的时候，那种震撼带给我的恐惧，可能要比你现在还要更加的严重。”

王康一直没有催促孟飞，他在耐心的等待着，并且也这样给孟飞留了一个退路。他当然希望孟飞能够继续前进，不要放弃，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去强求什么的资格。他们善仙一族如今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事实上还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劫数。

孟飞，在王康看来是一个十分罕见的富有责任感的修真者，但也正因为如此，王康也不想欺骗孟飞，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而牺牲掉他。如果要以欺骗的方式让孟飞参与到这个计划之中，别提什么复仇了，他自己也和将恶果种下来的先祖没有什么差别。

“不，我没有打算放弃……只是我现在，还需要一些整理思绪的时间。毕竟今天你和我说的事情，一切都出乎了我的预料。”

孟飞苦笑了一下，王康也是抱以友善的微笑，只是他浑浊的眼神看上去已经比刚才要更加的疲惫了。仿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多活一秒钟都是非常辛苦的事情，但是王康故意深深垂下头去，没有让沉思的孟飞注意到自己，他并不想让孟飞分心。

毕竟，无论如何，自己只是一个注定要灰飞烟灭的存在，生与死这种事情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看开了。

而就在孟飞和王康都是陷入了沉默，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的时候，忽然从外面，一股股恐怖的气息也是蔓延了过来。孟飞和王康都是一瞬间愣了一下，旋即面色骤然阴沉下去。

是修真者，而且是一群实力绝对不低于自己的修真者。孟飞盯着紧闭的门窗外，不禁死死咬住了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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