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洒向千峰秋叶丹(一)
承喜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来,只得强忍着痛苦,将口中的血尽数吞到了自己腹中。
“人人都以为,朕是靠着关洋才能安稳的坐上这个皇位,若是没有了关洋给朕出谋划策,朕就当不了这个皇帝。”李玄琼看着承喜,似笑非笑的又问他道:“承喜,你觉得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承喜哪敢说话,他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用力地摇着头。
“哼。”李玄琼冷哼一声,“这谣言传得多了,就连关洋他自己都相信了呢!他还真的以为,自己一个下三滥的太监,能控制得了朕?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一手遮天了,但凡是他不想让朕知道的东西,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关洋这条疯狗,他的不择手段已经到了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下口去咬的程度,承喜,如果你是朕,这样的一条疯狗,你会放心去用他吗?”李玄琼又问承喜道。
“不……不敢,奴婢……不敢。”承喜嘶哑的嗓音好不容易冲破了喉咙出的血腥,传了出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还是忠心一些的好了?”李玄琼眯起了双眼。
承喜挣扎着,重新跪在了李玄琼的脚边上,他双手放在地面上,浑然不顾自己满嘴的血迹,一刻不停的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他说道:“陛下,奴婢……奴婢永远对陛下忠心耿耿!”
“朕倒是不觉得忠心的人好。”李玄琼幽幽的说道。
承喜愣住了,他猛地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惊惧,看着李玄琼。
“要朕来看啊,这忠心与不忠心,还是平衡一些比较好。这太忠心的人,容易吃亏啊!你该不会是已经忘了吧?你那最忠心耿耿的干爹,我父皇那一朝的总管太监,进敏,他是怎么死的了吧?”李玄琼的表情很是夸张。
眼前满是鲜红的血色,承喜的视线被血色凝固住了,进敏的惨状一幕又一幕的重现在了承喜的眼前。
“不过这好像对你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啊,要是进敏没死,你这个干儿子又哪里能当得上位高权重的总管太监呢?哈哈哈哈!”李玄琼仰头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李玄琼拿出来了一块腰牌,扔到了已经神志不甚清晰的承喜的旁边,他对着一脸呆滞的承喜说道:“这是静朗十三骑的腰牌,现在朕把他暂时交给你,朕要你去替朕盯死了。”
静朗十三骑,大梁最神秘的皇家私卫之一,传说一共有十三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追踪高手,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听从调遣,还能杀人于无形。
承喜伸出颤抖个不停的双手捧起了那块静朗十三骑的腰牌,一脸惊恐的看着李玄琼。
“朕要你用静朗十三骑,跟着慕容峥和关洋,不过有一点,无论你发现了什么,都不能动手杀人,你只管告诉朕,朕要抓活的。”李玄琼不紧不慢的说着。
承喜惊恐之余,脸上多了几分疑惑不解。
“朕知道你不明白,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李玄琼一脸蛮不在乎的模样,“朕曾经暗中安排慕容峥去寻找顾时安和李玄玥的下落,不过朕知道,慕容峥对于他们二人心怀愧疚,即便是真的找到了,想来八成的可能不会告诉朕他们在哪里,朕原本也没指望他。至于关洋嘛……”
“朕有时候确实不知道他这条疯狗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但是朕能肯定一点,只要跟紧了他,必定能寻到顾时安和李玄玥的下落。”
李玄琼的思绪纷飞,眼前的场景也回到了不久之前,依旧是大雪纷飞的那一天。
“朕当时让关洋,在他那飞镖上抹的是毒药,朕本想慢慢折磨死顾时安,可是他却换成了麻药,这是为什么呢?”
李玄琼俯下身去,看向承喜,说道:“所以你说,跟着关洋,是不是肯定能找到顾时安呢?”
承喜的瞳孔骤然缩紧。
“陛下……那城外的那些难民……”
“一帮贱民罢了,能掀起多大的浪来,关洋连这点小事都想瞒过朕。”李玄琼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不就是粮食吗?从别处调一些去就是了,这种事情还不用你来提醒朕。”
承喜唯唯诺诺的闭上了嘴。
“朕方才交代给你的事情,才是一等一要紧的事情。至于你是否忠心,实际上朕并不是很在意。”李玄琼阴森森的说着。
“不过朕希望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朕的期待呀!毕竟你这总管太监的位置,也是来之不易啊!”
承喜咽下了一口血水,他的喉咙十分干涩,再加上惊惧过度,已经很难再发出声音来了,承喜只得用力地点着头,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凌厉的男人,看着他嘴角扬起的,满意的同时又近乎疯狂的笑容。
上都城,关洋私宅。
“张统领果然是人中翘楚,办起事情来就是让人心安,依咱家来看,这御林军总督一职,就该由张统领你来当,那慕容峥若不是仰仗着他驸马的身份,哪里又能轮得到他来坐总督的这个位置呢?”
关洋一只手虚浮的支撑着脑袋,侧卧在贵妃榻上,两只脚百无聊赖的相互交叠着,另一只手的手中动作轻柔地捏着四分之一瓣橙子,关洋把玩着手中的橙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毕恭毕敬的哈着腰的张源说着话。关洋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那一瓣橙子放到了嘴边,看上去他好像轻悠悠地吻了一下那一瓣橙子,继而又微微开口咬了一口。
但是关洋却被那一瓣橙子酸的拧紧了眉头。
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一瓣橙子之后,关洋还是没能将那一瓣橙子直接扔掉,反倒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瓣橙子放到了一旁的桌案台上面。
“死阉狗,吃个橙子还他妈的这么矫情!背地里指不定玩得多变态!”张源看上去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杵在原地当个木头桩子,心底却早就把关洋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但是张源表面上还是得拿出来他那运用十分熟练的奴颜婢膝的样子,对着关洋溜须拍马道:“掌印大人真是谬赞了,下官能有今天,还不是多亏了掌印大人您一手提点历练吗?”
“呵。”关洋忽然嗤笑一声,他翻了个身,两脚一蹬,直接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
这一下子可把张源吓了个够呛,关洋身手极好,张源虽说心中千百个瞧不起和不服气,但是论实力,张源根本就不是关洋的对手。再加上关洋此人性情古怪,没人能知道他到底心中在想些什么东西,他好像无欲无求,无懈可击,也没有任何软肋。
张源直接跪在了关洋的眼前,他就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他害怕对上关洋那如同利刃一般逼人的目光。
“咱家还真没看出来,张统领竟然还是这样一号懂得感恩而且识大体的人物!”关洋拍着手掌,“咱家今天之所以叫张统领来,是因为咱家想知道,张统领究竟使了什么样的好手段,竟然一夜之间,把城外那些个贱民统统赶走了?”
冷汗顺着面如土色的张源的脸上流下,他依旧不敢抬头去看关洋的脸,壮着胆子战战兢兢的开了口:“掌印大人……这些个雕虫小技,怎么配得上入您的耳朵……能为掌印大人您分忧,是下官三生修来的福气……”
到底还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废物。
关洋见到张源都快被自己吓破了胆,心底讥笑了一番,便不再为难他,关洋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手中把玩着一枚飞镖,闲庭信步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张源面前,他用手中的飞镖挑起了张源的下巴,强迫着张源看着自己的眼睛。
张源的双瞳不住地颤动着,他听见了关洋毫无男子气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说起来啊,咱家确实是还有别的忧心事儿呢!张统领手段了得,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帮咱家排忧解难呢?”
“掌……掌印大人,”张源的眼神向着抵在自己下巴上的飞镖瞟去,却什么也看不到,他感觉到了,飞镖锋利的尖端将自己的下巴划破了,自己正在淌着血,张源几乎是咬紧了牙关,对关洋说道:“只要掌印大人您开口,下官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算掌印大人您现在开口要我这颗脑袋,我也能立马砍下来送给大人您!”
听了这话,关洋竟然真的饶有兴致的端详起了张源的脸,这把张源看得心里发毛。
只见得关洋轻轻叹了一口气,冷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飞镖又重新收回了袖间,关洋说道:“张统领这张脸长得也忒丑了些,咱家要是把这样丑陋的脸留着,只怕是晚上要做噩梦的。”
“……”张源在心里又骂开了。
“咱家想不明白,这么丑的一张脸,春风楼的姑娘们是怎么下得去嘴的?”关洋皮笑肉不笑的嘲讽着张源。
“张统领啊,咱家劝你几句,这温柔乡虽然好,但是也是能淹死人的,别光记得‘做鬼也风流’,却忘记了前面‘牡丹花下死’里可是有个‘死’字的啊,这是能要人性命的啊!万一哪天张统领折进去了,可别怪咱家没有提醒过你啊!”
“死阉狗,你就是嫉妒!你自己没那玩意儿,还要嫉妒老子整天风流快活!”张源都快气死了,却只得在心底痛骂。
张源看着关洋那十分夸张的神情,强笑着说道:“掌印大人说的极是。”
关洋忽然话锋一转:“张统领既然想要帮咱家分忧解难,那咱家也得先告诉张统领,咱家心里到底在烦忧什么不是?”
张源局促不安地点了点头。
“不过咱家却不这样觉得。”
“张统领没必要知道,咱家告诉你要干什么,张统领只管去做便是了。”
“上都城里有一家酒楼名为‘月安楼’,张统领不会不知道。”关洋淡淡的说道。
张源点头默许。
“咱家知道张统领在御林军里位高权重,那慕容总督现在只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咱家要张统领,借助御林军之手,保护好月安楼,不能让月安楼的任何地方出现一点点岔子。”关洋神情严肃,面若冰霜。
这死阉狗,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这也是他不可言说的变态爱好之一?
张源看着关洋的脸,却找不出来任何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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