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鸿胪寺隐秘十三
不一会儿,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伴着一些晦涩难懂的波斯语传来,围在一旁的侍卫自觉闪开,原来是易卜拉欣王子带着里达和卡伊姆赶到,看到眼前的惨状,易卜拉欣迅速蒙上了卡伊姆的眼,卡伊姆不敢挣脱,带着哭腔低低喊了声“哥哥”,公孙策抬头,易卜拉欣对上了他的视线,眼中的怒气和询问不言而喻。
里达没有易卜拉欣这样镇定,却到底是个首相,只是带着怒气质问公孙策,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就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怀远驿,大宋的侍卫为何会如此无能?
公孙策起身,诚恳地向三人致歉,至于给出什么真相?做出什么承诺?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少卿能做得了主了。
又是几声急促的脚步,刘大人气喘吁吁地跑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愣了几秒,突然指着正在继续验尸的公孙策怒斥:“公孙策,你你你你你……你就是个废物,我大宋养你是干什么的?”
公孙策抬头望了刘大人一眼,又垂下眼,继续验尸,刘大人又怒又急,口不择言起来,“你一个官员,居然做起了验尸的活计,真是侮辱斯文。”
里达上前一步,拉住刘大人讨要说法,这刘大人哪敢给什么说法,点头哈腰的应付了几句,又匆匆离去,临走前又警告到:“公孙策,我这便去禀明皇上,你这失职无能之罪,休想要本官帮你担着,还有,这事因你而起,你负责把我大宋贵客安抚好。”说着,飞也似的逃遁而去。
见刘大人是要去找皇上来,大食人也不拦着,又见公孙策一个少卿居然还会验尸,也就耐下性子边等边看。
不多时,皇上及一干重臣匆忙赶到,看到眼前的场景,也一个个傻了眼,公孙策见状,忙停了手中的工作,跪下谢罪。
刘大人也慌忙跪下,边跪边讲着自己这些日子如何不眠不休,实在熬不住,才将这鸿胪寺交给公孙策看管几个时辰,没想到自己不在这一会儿功夫便出了这等大事,还请皇上治自己治下不严之罪。
里达见皇上亲自来了,也不好再发怒,加上又有求于大宋,语气仍旧十分恭敬,请求大宋在查出凶手的同时能尽快出兵,也算圆了哈迪的心愿。
皇上无奈地点点头,看向公孙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失望之情,他转身与庞太师与八贤王悄声商量了几句,这才严厉地说:“公孙策,这案子既是在你鸿胪寺发生的,那朕给你三日时间,查出真凶,给大食一个交代,至于随后如何定罪,还看你案子查的如何。”说罢,又微微侧身,语气缓和了下来:“两位王子,朕本就有出兵相助之意,既然这也是你大将军的心愿,那我就派我大宋中州王庞统率麾下飞云骑于三日后出兵相助你大食,不知王子可满意。”
当皇上将要离去之时,却有一个清亮亮怯生生的声音叫住了他,皇上回头,原来是卡伊姆小王子,小王子行礼后怯怯地看着皇上,小心翼翼地问:“皇上,这里出了事,庞姐姐还能来奉旨陪我玩吗?这两日四方馆内除了侍卫就只有这个整日里忙忙碌碌的大人在,若是飞燕姐姐也不能来,那就真的没人陪我玩了。”卡伊姆边说边指了指跪在一旁的公孙策,满脸祈求。
皇上痛快地答应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鸿胪寺卿刘大人,向庞太师叮嘱了几句,又对公孙策说:“朕会让六扇门派个捕头来协助你查案,希望你别让朕失望。”说罢,这才带人离去。
皇上走远后,公孙策直起身子,看了看缩在易卜拉欣怀中的卡伊姆,感激又略带疑惑。
“大人,开封府尹何大人到了。”
公孙策对通传的侍卫点了点头,又继续查验尸体。
片刻后,一个耻高气扬的大人带着一小队差役,匆匆走了进来,看到一个身着中衣的年轻人正低头捏着尸体的手仔细查看,顿时来了火气,“你怎么随便碰这具尸体啊?你可能已经破坏了凶手留在现场的很多证据。”
公孙策未抬头,仍皱眉思索着,还不忘解释一句:“只是验尸而已。”
“你懂个屁。在死者身上可以发现很多问题,比如说死亡时间。”
“昨夜子时。”
“还有,从他的伤痕,我们可以看出凶手用的什么凶器。”
“匕首贯穿腹部而亡。”
听到公孙策这么不给他面子,何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你……你一派胡言。”
公孙策起身,收起手上的帕子递给身旁的侍卫,向何大人做了个揖,这才悠悠开口:“大人,下官学过医,也当过仵作,这具尸体并不难查验,还请大人放心,至于这个案子,大人可能还未听说,皇上已命我三日内查出真相,大人不如三日后再来,若是下官查不出,想必就得由大人接手了。”
他一起身何大人就已认出他了,正对刚刚不客气的话暗自后悔,一听这外使之死的案子不用自己负责了,又马上高兴起来,说话也变得客客气气了,“哎呀,原来是公孙大人,怪我眼拙,没认出来,既然这案子皇上交给你了,想必破案也是指日可待了,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我们走。”说着,向身后挥了挥手,将人又带离了怀远驿。
四周安静下来,公孙策看着草丛中那句尸体,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强烈。
根据他刚才验尸的结果来看,大将军哈迪很明显是昨夜子时被匕首捅入腹部而亡,可怪就怪在尸体居然将双臂紧紧抱在胸前,既然哈迪的右手食指带血又微微有些磨损,而地上那行血字又被人抹去,就不难推测这字应该是哈迪自己所写,可哈迪写了字为什么还有力气收回手再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想到这里,公孙策摇了摇头,招呼着侍卫将尸体先行抬走,尸体被抬起的瞬间,他惊讶地发现,尸体身下的草丛中缺了小小一块草皮,他赶紧凑了过去,那草像是被人拔去了,拔去了草的土地上写着一个他看不懂的文字,毕竟公孙策博览群书,虽看不明白,却能认出这是波斯文字,大约是哈迪担心凶手抹了他的血字,这才悄悄在身下用手指划出这个字,他派人守在了这个位置,又死死将这个字符记在了脑海中。
一个穿着玄色丝袍的中年男子,手中轻轻摆弄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表情慵懒,边听着来人的汇报边轻笑着。
“有趣,真有趣。你,去把他叫来。”他轻轻伸了伸手指。
不一会儿,一个人进来,上首的男子懒洋洋地吩咐了几句,进来的人似是愣了一下,又低头称诺,然后退去。
“通知下去,查地利、整军备,飞云骑三日后出征。”中州王庞统抬了抬眼,神情终于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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