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鸿胪寺隐秘五十五
鸿胪寺的官舍中,公孙策睡了许久也未醒来,飞燕蹲在门外给他煎药,若是以前,外使离去,刘大人一定不会许公孙策住在官舍,但看着现在上面两位大人物对他的态度,刘大人终于知道收敛了,扒着他还嫌不够,哪里还敢撵他离开。
飞燕一边拿着扇子轻轻地扇着炉火,一边撅着小嘴,汪着泪,不知索菲亚这一去,今后的命运会怎样。
眼见着药煎得差不多了,屋内传来响动,估摸着是公孙策醒来了,她抹了抹眼泪,匆忙将药汁避出,端着药碗进了屋子。
果然是公孙策起来带出的响动,飞燕端着一碗药小跑进来,放到桌上,然后用手指摸着耳朵跳脚,嘴里还叨念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公孙策见飞燕这般手舞足蹈的样子,心疼得就要起身,却被飞燕一把按下了,她眼睛眨巴眨巴,笑道:“你是病人,就该躺着,本小姐来好好照顾你!”这好好两字语气极重,把公孙策吓得心惊肉跳。
看公孙策缩头缩脑的样子,飞燕轻轻打了他一下,怒其不争地说:“瞧你那胆小样,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着,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就要喂到公孙策嘴里,才挨了打的公孙策怯怯地说:“我自己可以。”飞燕一记白眼飘过,“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于是,公孙策就非常听话的接受了,这可是她说他不可以的。
“苦。”药喂到嘴里,公孙策皱眉,抱怨到。
飞燕没好气地说:“一个大男人,喝药还怕苦。”
公孙策见飞燕没表示,赶忙去翻看她的另一只手,这一看就有些失望,“你居然没给我准备糖莲子?”
飞燕身为一个千金小姐,伺候人自然是很不“高兴”的,于是教训他道:“没有,你哪那么多事?怎么像个娇滴滴的小姐。”一边说,一边又多喂了几勺,然后才从荷包里掏出几粒糖莲子,给他嘴里塞了一粒。
一阵甘甜涌上味蕾,心满意足。
于是,公孙策就开始“享受”他的病员生活了,只是这生活没享受几天,他就又生龙活虎了,每每回想起来,总是非常想念病中的生活。
为显圣恩浩荡,皇上赏赐下来许多的黄金,首饰,丝帛,甚至还有几张田契,在鸿胪寺里堆了许多,飞燕高兴,看完赏赐的物件儿,又带着公孙策去城郊看田产,忙得不亦乐乎。
而此时,远在庐州的府衙内,也是一团喜气。
内衙中,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读着京城送来的信,公孙真乐得脸上的褶子都抚不平了,直说“我儿有本事!”说罢,还伸出手指,戳一戳夫人怀中那个扎着三个发髻的小丫头肉嘟嘟的脸蛋儿,开心地问道:“笑儿,爹带你上京城看你哥哥好不好?”
当年的小马儿现在的公孙笑已经四岁多了,几个月没见公孙策,经常嚷着要找哥哥抱抱,听公孙真要带她去看哥哥,回身搂住了公孙夫人的脖子,咯咯笑了起来,“娘亲,快,咱们去京城,找策儿!”
公孙夫人也是相当开心,点点她的鼻尖,笑道:“傻宝儿,娘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什么策儿,是哥哥。”
说完,她也顾不上再与兴奋的公孙真说什么,将公孙笑递到公孙真怀中,起身去盘点家底儿了。
公孙真一肚子话没处说,只好抱着公孙笑倾诉着内心的喜悦。
京城,公孙策的宅子中,陆湘湘正坐在树下,拿着一个绣绷,仔细地绣着一件多寿多子图的小儿肚兜,绣了一会儿,抬起头,揉揉眼,想起了王茂生鼓足了勇气才对她说的话。
“小姐,你以后不要没日没夜地绣了,太伤眼睛,有我……”
想到这里,陆湘湘抿嘴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秀绷,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小灶房内,案台上原本的一大块肉,已经切成小块了,这是王茂生送来的,她准备把这肉烧好,让环翠给王茂生送一些过去,这些日子,王茂生送了不少吃喝用度过来,让她好生过意不去。
王茂生只是个学堂的教书先生,当年祖父在陆家做管事,也挣了几十亩薄田,虽说过得并不困难,但只是寻常人家,自己怎么好意思收他这么多东西,她推辞过几次,可环翠却不客气,王茂生拿来什么就收什么,王茂生干脆只将东西交给环翠,人也甚少露面。
可偏偏环翠吃了人家的东西却不会嘴软,还给她吹着耳边风,嫌王茂生挣得银子太少,人又太老实,长得也没公孙策精神。
公孙策……想到公孙策,她的眸子一黯,怕是这辈子都难忘记他了。
这肉是王茂生挑的极好的送了过来,五层肥瘦相间,一小锅肉烧好,油亮油亮,香气扑鼻,陆湘湘苦笑,大概自己在煮饭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在其中的,这些日子下来,已经烧得一手好菜了。
她将肉装入碗中,却发现环翠还没回来,这些日子,环翠好生不安分,她想着,等环翠回来该好好敲打敲打她了,若是她实在不愿与自己过这苦日子,也不好耽误她。
无奈之下,便将碗放入一个竹篮中,自己挽着篮子出去了。
“东大街砚台胡同走到尽头,门前有一株大槐树的小院。”陆湘湘细细回忆着那日他说的地方,按着记忆,找到了眼前这个小院儿,这院子比公孙策住的地方大了些许,能闻着院中传来的阵阵桂花香气。
她敲了敲门,没有人,有热心的邻居告诉她,这家只住他一个,眼前该是在东大街的学堂给幼童讲学。
随着邻居的指引,陆湘湘找到了东大街的学堂,站在学堂外,她看到一个穿着竹青色直裰的身影,耐心地给一群五六岁的幼童开蒙训导,虽说只是念着《千字文》,但很是认真虔诚。
她在学堂外站了好一会儿,待到放堂,王茂生才看到她,眼中就出现了不可置信的惊喜。
她将篮子递与王茂生,他微微掀了碗盖,眼中的惊喜之情更浓了,然后就有些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陆湘湘低着头说:“王大哥,我是来谢谢你的,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
“我……我也没怎么照顾到你。”王茂生很是惭愧,陆湘湘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他是知道的,自己送得这些东西,不让她笑话就不错了,他突然有些恨自己没本事,不能让她再过回以前的生活。
陆湘湘的个头只到王茂生的下颌处,她抬头,看到他的耳根都是红的,遂一起红了脸,匆匆告辞了。
“让我照顾你吧!”再次见到陆湘湘,王茂生就想告诉她这句话,可憋了许久,就是不敢说出来,看着陆湘湘远去的背影,王茂生将这句一直在嘴里咀嚼的话又咽了回去。
从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她,她就是他这辈子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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