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劫后再余生

一入河中，管如泉只感觉河水凉凉的，这个季节跳到河里倒是没那么冷，但身上的衣服都是棉麻质地，浸透了水之后就发沉得直把人往河底拉。

        管如泉不会游泳，加上身上的衣服累赘得很，牧芊芊又在她怀里，所以她抱着牧芊芊跳下河的第一时间，两人就都往河底沉了去。河下面的暗流比河面上的水流速度快得多了，两人刚在这里跳下河去，就被暗流推着一路往河下游去了。

        怪不得牧芊芊让她跳河……现在这离风华门二师姐远去的速度，就算她在岸上跑着来追，管如泉相信她也是决计追不上的。

        只不过，整个人浸在水里不得呼吸的感觉着实是让人感觉绝望得紧。虽然在练习轻身功法的时候也是有着重修习过呼吸法的，但那也是有一定的时间限制的，人在河里被推着走难免会被水下乱石剐蹭到，憋住的呼吸在水下变成一个个气泡离管如泉而去，管如泉也感觉自己在逐渐窒息，这种感觉……无力得很。

        他妈的，老子才重生的生命啊！！如果这次再这么死了，两次的死法都太憋屈了吧？！！凭什么啊！！为什么啊！我比任何人都更想要好好活着啊！怎么就这么难呢？！风华门……

        “咕嘟。”肺里最后一点空气在管如泉后背撞上一段窄河道两侧的礁石时被一震而出，鼻子嘴下意识的一吸，满满的水一灌而入。

        窒息、冰冷的感觉终于一下裹紧了管如泉，她无力的在水中划拉了两下手臂，却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手紧紧的拉住了，可眼前的景象正在逐渐变为一片黑暗，终于，她失去了自己的最后一点儿意识。

        ……

        “咕……唔……咳咳咳。”管如泉的眼睛睁开时，正见一张脸贴在自己面前，随后身子一紧，马上翻身而起吐出了一大口河水，而后不断地呛咳了起来，肺里和气管都像是有火在烧一样，难受得不得了。大力的咳了半晌，咳出了不少水，而后胸腔里刺激的感觉终于逐渐淡了下去，她也终于得以再次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了。

        “咳……还以为自己又死定了……”管如泉喘着气慢慢抬头，却正对上了一双蓄满了泪水的大眼睛，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除了牧芊芊那个小丫头还能有谁。

        而这时的牧芊芊一头梳好的双垂髻早就散了，脸上身上跟管如泉一样湿哒哒的，两侧的鬓发也尽都散乱的贴在脸上，整个人狼狈得很。

        此时见到管如泉终于醒了过来，不免嘴巴一扁就不管不顾的扑到了管如泉的身上放声大哭。

        “呜呜……我还……以为……以为……你也要死了了。呜呜呜……”牧芊芊是真的很怕管如泉就这么死掉了。本来自己这条命就是她救回来的，心里感激之情自是浓重得很，平日里为管如泉做什么都做的心甘情愿。而在这种她爹刚故去不久的脆弱时刻，随着这些天的相处，管如泉的存在也必然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她心里最大的依靠。她的生活自理能力不差，所以也可以一个人活下去。但终究，人，是社会性高级动物，脱离人群后会获得足够的自由安静，但一个人的时候如果情绪泛滥，即便是寂静也是震耳欲聋的。所以牧芊芊可以一个人活下去，但过得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

        于是，管如泉的存在就赋予了她人生更多的意义——因为管如泉救了她，她活着就要报恩。因为管如泉需要她帮自己做一些事，所以她也就感觉到了自己被需要，自己的存在也就得到了管如泉的认可。这所有的所有，可能不过是一件件小事的集合，但却让牧芊芊正式有了新的生活。不是爹爹死后浑浑噩噩度日、恍恍惚惚活着的状态，而是真正的正常的生活。虽然两人才相处了半个月而已，却早就在心底认同了彼此为新的家人、伙伴、朋友一样的亲近身份。

        两人的生活过得不像两个陌生人，也不像一般的姐妹家人一样的状态，若是形容的话，牧芊芊一定会有些脸红的说:“我们更像刚刚成过亲的夫妇……”虽然牧芊芊没有成亲的想法，也没有成亲的打算。但在跟管如泉相处的时间里却恍惚间总感觉自己似是有了‘夫君’一般的从内而外的觉得踏实。

        当然，这话她是决计不敢对管如泉说的。先不说管如泉跟她一样是女的这件事，就说自己一介山野孤女的身份就足以让她在管如泉面前自惭形秽了。当然，她这种想法也是在近来这些日子才出现的。以前的她，并不会嫌弃自己的出身和家境，甚至觉得这样自由自在没什么不好。

        可一旦想着自己要站在管如泉身边时，就总是感觉自己满身似乎都是不合适的因素。

        可能因为从小就很少接触世俗人，也甚少听见那些庸俗的世人言论，所以在牧芊芊的心里，她一个少女喜欢上了另一个少女竟没让她感觉多不舒服。也可能，是她现在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管如泉这件事。

        ……

        牧芊芊从小就生活在这山上，知道这里有河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她也是因为从小就在这条河的下游玩才练就了一身好水性。她之所以让管如泉跳河，就是自信在河里那风华门的疯女人是绝对追不上她们的，却还是忘了问管如泉会不会水。

        掉在河里的时候，管如泉是被动的让河水推着走，她却早就在水下摆好了姿势，借着河底暗流的推力游鱼一样当先游了出去。她是知道再往前一段的河道有一段是很窄的这件事的，所以早就打定了主意在那里借着礁石停住身子直接爬上岸。而后再拦下身后跟上来的管如泉，这样，两人就可以成功脱险了。

        结果，她没想到，当自己捞起了管如泉时，管如泉却已经溺水失去意识了……

        当下牧芊芊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了，抬高管如泉的下巴，捏住她的鼻子，张开小嘴对着管如泉有些发白的唇就亲了下去。

        不对，是……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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