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谜语
大清早急匆匆得把江练叫过去，是因为关于屠夫，获得了一项突破性进展。
江练从安华殡仪馆的火场中抢救出来的线索中发现端倪，找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就是安华殡仪馆的解剖师。
此人名叫成志胜，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小小的成就感，在所有“作品”上都签下了自己的署名。派出去的两个交接人在时间段内没回复，他就知道出了事，二话不说就纵火跑了。
也是他在抓捕过程中伤了江练，孤注一掷得想要逃脱。
成志胜为人阴狠狡猾，自知证据都已经烧毁，咬死不开口，周盛撬了一晚上也没撬出点有用的。
但是就在今天早上，成志胜的手机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没有署名的网络电话，令顽固的成志胜，脸色立刻如同上了白漆。
周盛逼着他接了这通电话，得到了一个谜语。
“江队长，您可算来了。”
秦漫紧紧跟着，明显听到他们的措辞尊重了许多，心里那些芥蒂也放下不少，只是看上去他们还挺介意她这个毒妇的。
江练一进门，“把对话内容给我完整播放一遍。”
音频滚动播放，是一段戏腔。
“今城不夜，中宵赤壁月不落，飞星太庙火不尽，一人不进庙，二人不望月，三人与灯灭。”
一串古诗词一般的谜语唱出来，周盛已经听吐了，在座没一个能做完此项阅读理解的。
江练又听了两遍。
“这应该是屠夫之间的联络方式，如果我猜的没错，赤壁指的就是我们发现肖云磊的那一片沿河山脉，中宵赤壁月不落，应该指的就是今晚他们要有所行动。”
秦漫：“那飞星太庙火不尽呢？”
江练：“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太庙指的是什么地方。”
秦漫：“那就让那个成志胜来解释。”
江练摇摇头，“他们已经知道成志胜这条线出问题了。”
众人不解。
“一人不进庙，二人不望月，三人与灯灭。从字面意义上来解释，就是一个人不可以进太庙，两个人不可以去赤壁，三个人就灭灯，应该是放弃的意思。”
“成志胜一个，再加上在停车场抓到的那两个接头人，正好三个人，已经全部被我们抓住了。对方来这个电话的意思，就是要放弃他们了。”
周盛凌乱了，“特意打个电话来，告诉他已经被放弃了，这是什么脑回路。”
江练没有回话，他的目光沉在虚空中的一点，手指不断揉搓。
“他们有行动，至少代表着我们有机会抢占先机，排查成志胜经常出入的地方，先尽快找出所谓的太庙。”
周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休息一会，有消息通知我。”
待到人都走光，秦漫才点破他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也不确定这首破诗的含义？”
江练重重叹出一口气。
“我又有那种感觉了。”
秦漫眉头微颤，“你是说，被人推着走的感觉？”
江练默认，想当初，乔英布局微妙，借他的手做了不少，这种糟糕的感觉在这时候又一次席卷，就是火上浇油。
其实不难理解，若是屠夫已经放弃了成志胜这一条线，想要彻底撇清关系，特意带来这个电话本身就不合理。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背后的人多此一举。
“不管怎么样，太庙这个地方很重要，一定要找到。”
成志胜还是不配合，他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赤壁和太庙，他也根本听不懂这首诗曲想要说什么。
江练把那些山坡上的灰黑色树根照片亮给他看。
“你们埋尸灰的地方，就是赤壁。”
成志胜不动如钟，“什么尸灰，赤壁又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承认我操作不当导致殡仪馆发生火灾，但是你说的这些，我是听都没听说过。”
“那这个呢？”
江练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尊通体白色的雕像，只有手掌那么大，是三头六臂的女性形象，手持三叉戟和铃鼓，头顶金冠，眉心点红，双目微闭，不威而怒。
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和传说中的湿婆神最接近的神像了。
屠夫全员信教，这个成志胜不会独善其身。他见到神像的一瞬间，目光如炬，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他低声喃喃自语，“愿主赐予力量。”
但是江练根本就不是让他朝拜的，他看着成志胜那副虔诚的样子，嘴角浅淡一勾，一手轻飘飘得将那尊神像推下。
落地如脆弱的瓷器，成志胜心中的信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干什么！”
他被激怒，戴着手铐，指着江练的鼻子。
“你信奉湿婆神，可整个清城都没有供奉湿婆神的金庙。”
他激动得拍着扶手，“谁说没有！”
“在哪里？”
成志胜意识到自己露馅，又坐回去，几个呼吸让自己平缓下来。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江练音色很沉，目光死死得盯着成志胜，不放过他一点细小的反应。
“在安华殡仪馆里。”
成志胜犟着脑袋不回话。
这只是一种很小的可能，成志胜连着那些证据一并炸了，不过看刚才他的反应，江练觉得基本排除可能，但江练还是说出来观察他的反应。
“在蒲山观音庙里。”
蒲山观音庙里有很多小祠堂，里面专门供奉着有钱人的神佛，成志胜去过一次，但是没有找到和湿婆神形象相近的神像。
成志胜依然纹丝不动。
江练垂下眼皮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掀起眼皮的时候，眼里加了几分笃定。
“在你们埋尸灰的山脉里。”
成志胜不耐烦得晃了晃眼珠，“你慢慢猜。”
然后身体向后一靠，闭上眼睛休息了。
江练的目光从他情绪管理良好的脸上下滑，注意到他交叠的双手，拇指正压在手背上，紧张得蜷缩着。
紧接着像意识到露出破绽一般故意放松，却不安得换了个姿势，焦躁的将五指全部收进手掌心中。
“成志胜。”
江练起身，面带笑意。
“你知道最好的，不会有破绽的伪装是什么样的吗？”
“是你最真实的样子。”
成志胜微微睁开眼来看他，江练的目光穿过他，盯着他身后的某一点。
“伪装成自己，听起来很没道理，但是我见过，这真的很有意思。”
秦漫靠在一边抽烟的慵懒身形逐渐定格，僵直，微笑，颔首。
“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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