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赤壁联营
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即便是大白天都是一处险地。到了晚上，伸手不见五指，更是寸步难行。
但是屠夫能来去自如，他们也没理由畏畏缩缩，借鉴同样的方法，三人一组编队，一艘艘快艇停靠在河岸边蓄势待发，等候着命令。
两架直升机停靠在最近的停机坪上，望远镜后的一双眼紧盯着那片起伏。
这一等，就到了午夜，篝火仍然没有燃起，山间河流，只有树影摇摇晃晃，随风飒飒作响。
江练还是很担心，他和高处长成一组，会在篝火燃起之后去寻找太庙的所在之处，留下一个落单的周盛和秦漫被迫组队，搭乘另一架直升机，虽然没有什么危险性任务，只需要用大型探照灯提供视野，方便下方快艇对嫌疑人追捕。
但是这两人不对头，至今和对方一句话都不说。
秦漫等得没耐心，又点上了一根烟。
“你能别老这么看我吗？”
江练试探道，“要不你还是跟我吧？”
秦漫毅然拒绝，“不需要，我没那么娇气，对面坐什么样恶心人我都能吃得下饭。”
不远处还在和高处长聊天的周盛看过来，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在说什么。
山林间，一点金红色影影绰绰，虽极细小，却在夜色里显而易见。
秦漫没有望远镜，纯靠目力，细眯起眼。
“来了，是正南方向，不是我们找到肖云磊尸体的地方。”
江练举起望远镜，耳边是秦漫低沉的声音。
“江练，三国中的赤壁之战，曹操输在哪？”
江练：“曹操不该听信黄盖这个降将的话。”
秦漫吸一口烟。
“是吗？可是曹操手底下的兵都是旱鸭子，赤壁一战是水战，本就不是曹操的长处，就算没有黄盖，他的胜算也没有很大吧。”
江练感觉她话中有话。
“你想说什么？”
秦漫把烟掐了，直起身子。
“没什么，我去找周盛了，你自己小心。”
江练再举起望远镜，正南方的那处光点更加明亮，但它却并不是唯一，东西向延伸过去，一处，两处，那点火光像一个讯号一样，让更多的火光从黑暗的山林里冒出来，将这一片山林勾勒出雏形。
他垂下手，“这才是赤壁。”
直升机划破夜空，快艇出航，如黑暗中扑向火光的飞蛾。
秦漫和周盛坐在一起，没有想象中尴尬，还有种莫名的，沉默的和谐。
秦漫一直在想事情，忽然开口。
“周监委，可以请你陪我一起下去看看吗？”
周盛到没有立刻拒绝，但防备心很重。
“我怎么记得，江队长没有交给我们这项任务？”
秦漫：“是的，所以是我个人向你发出的邀请。”
周盛：“我不是江练，你想下去，我可不会拦你。”
秦漫见他不是那么好忽悠。
“这件事我一个人办不到，如果周监委可以不计前嫌，我可以考虑写个千字检讨交给你。”
周盛只是看着刻薄，实际上也不是爱记仇的人。
“你起码得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秦漫：“我要确认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秦漫：“一人不进庙，二人不望月，三人与灯灭，我想试试，如果二人望了月，会怎么样。”
流域深处的一处篝火上方，直升机舱门打开，狂风席卷，绳梯放下，两个人影先后顺着绳索滑下。
为了不让江练分心，秦漫让直升机继续顺着流域来回巡航，实际上人已经和周盛一起进了山林深处。
周盛和秦漫一起走，是秦漫做领头的，周盛想开手电筒，被秦漫按下。
“周监委，越黑暗的地方越不能靠眼睛。”
周盛没有反驳，跟着她的脚步，小心翼翼得往那篝火走。
期间他抬头望过天空，入春的树木枝繁叶茂，天上挂着的那轮弯月在树叶的遮挡下看不真切。
“你不怕吗？”
秦漫被他问得一头雾水，“我连死都不怕，还能怕黑？”
篝火越来越近，已经能看见，是一处开阔的梯田状平缓地带，四周没有高大的植被树木遮挡。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篝火旁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尸体，就像山间的鬼火一般，兀自燃烧着。
“怎么没有人？”
周盛跨步就想出这片树林，被秦漫一把拽回来摁趴下，他方才的落脚点扎上了一支自推式麻醉针。
秦漫鬼使神差得抬头望向天空，那轮弯月看得无比清晰。
她几乎是拎着周盛的后颈，沉声道，“撤回树林里。”
事实证明，不打手电是一项多么明智的选择，只要他们进入篝火的光照范围，那枚等候已久的自推式麻醉针就会扎上他们的皮肉。
秦漫带着周盛，在树林中逃窜，斜脚滑下，以一颗粗壮的树杆做掩护。
“原来是这个意思……”
周盛：“什么意思？”
秦漫：“二人不望月，不是不让你抬头看月亮，是指两个人以下不可以进入篝火的视线范围，会有危险。江练理解的意思没有错，但是这背后传递消息的人不是对成志胜说的，是在提醒我们。”
“如果我猜的没错，三人与灯灭，那些三人小分队一靠近，篝火就会被熄灭，茫茫黑夜中的山林里，他们根本找不到人。”
周盛：“两个人和三个人的区别很大吗？”
秦漫也不太明白这个人数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让我想想先。”
正说着，后方响起一连串的枪响，打在秦漫的脚边，激起一片泥土。
周盛探出半个身子，凭着听觉判断方位，也对着后方连放数枪。
刚想回头去抓秦漫换个地方隐藏，却扑了个空。
他简直见了鬼，“人呢？”
就趁着他和对方火拼的那几秒，秦漫迎着枪林弹雨在黑暗中打了两个滚，如游蛇般贴地摸黑得向着那个藏着人的地方冲。
她拿自己当诱饵吸引火力，给周盛争取了很多机会，但是周盛只是个监察组的，没有多少对战经验，她这一番苦心并不奏效。
秦漫在心里谩骂，要是他不是捏着自己小辫子的周监委就好了，她可以把他的枪抢过来。
“周盛！十点钟方向，仰角二十度！”
周盛只跟着她的指挥调整枪口，对着黑暗就是一枪。
对面的火力瞬时停下，一切又归于平静，只留下不远处的篝火还在噼里啪啦作响。
周盛靠在树杆上连翻深呼吸，难以置信。
“打中了？”
秦漫悠悠然的声音回答他，“周盛，我该说你枪法好还是不好呢……你把人打死了。”
周盛垂下头，谁都知道应该抓活口。
他从树杆掩体下爬出来，秦漫又嘘声让他别动。
“有人找过来了。”
耳边是山林间细细碎碎的风声，黑暗中有鬼影浮动，不知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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