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搜山
搜山行动重启，江练把队伍分成了两个大队。
一支队伍从篝火所在地，反向搜索附近可能存在的溶洞出入口，由高处长和周盛带队；另一支队伍直奔太庙山搜寻踪迹，由江练亲自带队。
秦漫全程跟在他身边。
白天的山林和夜间的完全是两个样子，再加上她是个半路痴，认路纯靠标志，就算那天来过也不记得路。
江练开玩笑道。
“你不用跟我那么紧吧？”
秦漫傲娇道，“我不认路。”
江练见其他人都相隔有一段距离，便牵上她的手。
“那你可跟好了。”
秦漫随口问，“你那天，是在哪被埋伏的？”
江练指着前面的某一处。
“就在前面了。”
秦漫略显惊讶，“这哪哪都是一样的草和树，天又那么黑，你是怎么记方位的？”
江练简单得教她，“你的脚步也是丈量的工具，把你走的路分段记忆，中间就会产生点状标记，而从这个点开始再记忆你的脚步距离，这样无论是什么样的地形和环境，都能记下你所有走过的路。”
秦漫：“……”
江练隐隐想笑，“你跟好我就行了。”
走到那个位置，是真的平平无奇，又时隔多天，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秦漫看着江练双手叉腰站在那，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往7点钟方向，那颗粗壮的树走去。
他手指一擦，树干上就有褐色的木屑掉落，他手指揉搓，还有一点土渣。
“那天偷袭我的人，就藏在这颗树上。”
秦漫真的觉得他是不是缺根筋，重返此地冷静又理智，就连说话的口吻，好像遭遇偷袭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平常办案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陪着他来的倒是一个个心都吊在嗓子眼。
“你扑了个空，这里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江练：“会有的。”
“你这么确定？”
江练：“走吧，去附近转转。”
秦漫继续跟着他走，“你觉得，你被抛下那个溶洞的地方，就在附近？”
江练点头，“不会太远，要不然为什么要到半山腰才动手。”
秦漫直言不讳。
“你是来找拖拽痕迹的吧，你觉得以自己的体量，凶手想把你扔进溶洞比较困难，只能用拖拽的方式。”
秦漫偷听了所有的经过，她知道埋伏江练的是个女人。
她又接道。
“可现在看来，地上没有任何拖拽痕迹，那她就不是一个人，还有同伙。”
江练的心思被猜中，他欣慰得看着秦漫。
“有长进了。”
秦漫抿唇一笑，“江队长教得好。”
江练：“你后来还上山找过我。”
“是他们告诉你的吧。”
江练：“不用他们说，我能猜到，你来的时候，这山里没人吗？”
“我没遇到埋伏，我本身就是个路痴，在山里转了很久，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最后搞得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
江练：“那你怎么会晕在山里？”
秦漫摇摇头，“说实话，我真的不记得了，可能是天黑，我一脚没踩稳，滚下来撞哪了吧。”
江练不再追问，牵着她专心找路，听着她在后面气喘吁吁。
“你真的该锻炼了。”
秦漫：“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住院不让出去吹风，照样那个点起，还要在病房里做俯卧撑，太可怕了……”
江练：“我那是被你抢被子挤下来的。”
秦漫：“那你不会挤回来啊？”
江练：“……”
下次一定。
秦漫不闹了，“你告诉我那个入口的特征，我帮你一起找。”
江练：“宽四十公分左右，长约有三尺，形状不规则，不方正有圆角，长有麦芒状杂草。”
他竭力回忆，“我不清楚时间，所有无法通过光照判断朝向方位。”
秦漫：“杂草？怪不得你一直在往空旷的地方走，避开那些根茎粗大的树。”
江练：“嗯，树木蔽日遮天会遮挡底下其他弱小植物的阳光，根系也会深扎掠夺土壤养分，所以一般树长得越高大茂盛，附近的草也会弱小很多。而且溶洞顶部和四周必然会有岩石支撑，大树无法固定根系，二者不能共存。”
秦漫锐利的眼拉长，洞察着周边的一切，看到了一片矮草丛。
“你说的，是那种草吗？”
江练定睛一看，“对。”
“好像那一片比较多，过去看看。”
时值盛春，这漫山遍野的绿色植物目不暇接，秦漫愣是从里面精准筛选出了目标，令江练都叹为观止。
果然，她认路靠识物。
那一片全部都是那种麦芒状的杂草，有四五十公分高，差不多快到人的膝盖处，它们成一个一个小部落那样簇拥生长。
秦漫看着脚边倒下的一片，不多，刚好够放只脚，但没有鞋印。
“有踩过的痕迹。”
她跟着那被踩倒的空隙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步伐的距离和节奏，为什么和自己那么契合。
敏锐如她，瞬间她就意识到了什么，她缓缓闭上眼，假装自己回到了那个不眠夜，摸着黑，焦急的在林间胡乱穿梭。
越走越快，每一步都与那留下的痕迹贴合。
那是她在找江练的时候，走过的路。
不多久，她摸到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她想起来了，她曾坐在那石块上休息。
她缓缓睁开眼，那石头比自己想象的大，一半嵌在土壤里，一半露出来，通体灰黑色，四周布满那种不知名的麦芒状杂草。
江练跟过来，“你的感觉真的很准。”
秦漫回头，“什么感觉？”
江练：“你往后站一点。”
秦漫依言向后退了两步，直到撞上了江练的胸膛，呼吸停滞一瞬。
这么一看，那石板的下方是空的，空隙被杂草填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与江练描述的几乎一致。
“你怎么了？你在抖什么？”
秦漫闭着眼睛，一直在仔细回想，回想她空缺的那段记忆。
那段路是她走过来的，她找来过，她还在那石块上坐着休息过。
如果说这就是江练被扔下去的地方，那也就是说，当时她差一点就能找到了，真的就差一点。
她坐在那石块上方，而他就躺在那底下。
她到底忘了什么，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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