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修女
“一开始，我以为布局者是万晓璇，后来，何锦浓在借东风，却怎么也想不到，最后，藏得最深的，竟是那唯一的受害者。”
秦漫开着车窗抽烟。
“或许，尤鑫其也不是什么受害者，他的失踪，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呢？”
江练：“他假借崔驰的手，让自己故意摔下楼梯，为的就是进医院，接近何锦浓，在何锦浓那里留下痕迹，他可能早就知道万晓璇的秘密了。”
秦漫：“那他去找何锦浓干什么？还要瞒着万晓璇。”
江练：“我们重新审视一下何锦浓给的信息。如果是尤鑫其故意把自己摔进医院，借机接近何锦浓，那么，就不是何锦浓无意间发现了他是万晓璇的男朋友，而是尤鑫其故意透露给他的。”
“这立刻引起了何锦浓的注意，两个人以万晓璇为纽带，建立起沟通桥梁，又有复诊这样顺理成章的理由，开始频繁联系。而这一切，万晓璇并不知情，是尤鑫其和何锦浓之间的秘密。”
秦漫：“不，万晓璇知情与否还不一定，她对我们透露的信息很少，而她要找尤鑫其的下落，其背后原因也尚未探究。她只是承认尤鑫其是她男朋友，要找到他人，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仇意，这还不一定。”
江练明白她的意思，因为尤鑫其的一番反常举动，令整件事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大方向。
一种是万晓璇真心实意得想找尤鑫其，她意外发现尤鑫其与何锦浓有联系，担心何锦浓对他不利。
另一种就是尤鑫其私下里在帮何锦浓拿到屠夫的掌控权，被万晓璇知道了，心生仇怨，尤鑫其这才躲起来，而何锦浓在帮他。
这无论是哪一种，都会导致万晓璇与何锦浓撕破脸。
至于尤鑫其，不管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都没那么简单。
江练：“万晓璇是不是提过，尤鑫其曾有一次忽然出现在国立医学院的校门口，他们为此还冷战过。”
秦漫：“对。”
江练：“尤鑫其早就知道万晓璇不简单，却直到那时候才斗胆去她学校门口，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契机。”
他深思熟虑后。
“尤鑫其知道得不少，国立医学院、清城医院、何锦浓，这些他都清楚，所以他一定也在暗中查过，那或多或少都会留下点痕迹。”
“我们可以靠这一点，来逼万晓璇说实话。”
这个周六的晚上九点，天上看不见月亮，浓云压在城市的上空，已经有几点零星的雨水坠落。
一滴正中万晓璇的眼镜片上，她今天没戴隐形眼镜，一副黑框眼镜架在她的鼻梁上，把脸衬得更娇小了。
距离酒吧就还有几步了，她摘下眼镜用衣角随便擦擦，又重新戴上。
再戴上，看到一辆黑色吉普停在她店门口的马路上。
她知道，有贵客到。
江练和秦漫还是坐在老位置，那个灯光昏暗的角落里。
“上来吧。”
还是那个阁楼，连个客座都没有，万晓璇就直接坐在床边，把唯一的一张椅子腾出来，给他们。
秦漫靠在门边，把椅子让给江练。
“找到尤鑫其的下落了吗？”
江练：“并没有。”
万晓璇：“没有你们找过来干什么？”
江练：“我们找到一些，别的东西，你应该会感兴趣。”
他说着，把一份牛皮纸袋递给她。
“看看吧。”
万晓璇打开，里面是已经按时间顺序整理好的网页浏览记录，其中国立医学院、清城医院的官网反复出现，直到最后的一页，万晓璇的手不动了。
那是全英文的，屠夫在国际暗网上的交流页面。
【nun】
修女，那是她的账号。
她镇定得问，“这是什么？”
江练：“这是尤鑫其的网页浏览记录，我们只修复了一部分，但我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万晓璇，nun，这个名为修女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万晓璇从脚开始发凉，那股凉意一直窜到头顶，所以当时她随手接待的一位“顾客”，就是尤鑫其。
尤鑫其早就知道她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她看了一眼角落上的时间，拼命得去想这段本不起眼的回忆。
她想起来了，她接待这位顾客，是刚和尤鑫其互道晚安之后，按照惯例登上账号，看看有没有留言，这位名字一串数字的顾客就找上来了。
她随口冷淡得回了几句，感觉对方并不是什么目标客户，就不打算再伺候了。但是那个人最后，还是发了一句。
【goodnight】
她没有回复，那个账号也再没有上线过。
江练：“万晓璇，尤鑫其没有你想的那么天真，你的那些小秘密，他查得比我们警察都清楚，他只是一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万晓璇手里的那一沓纸页失力掉下来，散了一地，铺在整间屋子的地板上，像一个个昭然若揭的铁证，摆在她的面前。
万晓璇摘下眼镜，不想去看这些，绝望茫然得闭上眼睛，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被挤出，滴在她的裙子上。
江练：“你还想找尤鑫其吗？”
万晓璇眨巴一下眼睛，把黑框眼镜又重新戴回去。
“找。”
“不管我在他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得先找到他。”
江练：“好，但是万晓璇，屠夫中的修女已经有确凿的指向性证据，你不再是那个提条件的人了，你现在，是嫌疑人。”
万晓璇眼转向他，“你想怎么样？”
江练：“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戴上手铐，跟我回去接受审问，揭露屠夫全线；第二个，我们仍然保持这样的合作关系，我帮你找尤鑫其，你要帮我，扳倒屠夫。”
万晓璇静了一会儿，忽得噗嗤轻笑。
“你怎么样都不亏。”
江练：“风水轮流转。”
万晓璇：“我有得选吗，我没得选，我从找上你们开始，就不可能回头了。只要找到尤鑫其，其他的，随便吧。”
她平静中带着淡淡的哀伤，那句“随便吧”又轻又快，她好似也厌恶了这样每天提心吊胆，遭受折磨的日子。
她的反应被江练和秦漫看在眼里，互相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选择相信万晓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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