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魔鬼的刺激
沉默。
秦漫抽了一口烟，依然是沉默。
厉骁仰头喝空了酒瓶，还是沉默。
阿良站在一旁，低着头，谁也不敢先去挑火。
“阿良，你先出去。”
“是。”
阿良刚带上门，厉骁就忽然发难，抓起秦漫的手向后拉扯，把她整个人带下去，陷进沙发里。
他单膝跪在她的双腿旁，栖身向前，想要吻她。
秦漫别过头，手指间的烟还在燃烧。
厉骁遭到了拒绝，并没有强迫她。
他松开了手，直起了身，高高在上得看着她。
“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愿，放走了康拉德•金，你是不是也该消消气了。”
秦漫起身把烟头掐了，权当眼前没这个人。
厉骁掐上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他。
“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跟我作对，没有好下场。”
秦漫一笑，双肩随之抖动。
“厉骁，我这个人，就是贱，你要是想要一个会审时度势，会权衡利弊，会乖乖依附与你的人，那你就趁早换一个，别来招惹我。”
“我这辈子，都学不来这些。”
厉骁盯着她叛逆的眼神，唇角往斜上方勾起。
“看来，我还是得拿出一些诚意来哄你才行。”
秦漫心中一个咯噔，上次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的时候，是他用江练的性命相逼，迫使她就范。
她浑身上下紧张起来。
“你想干什么？”
秦漫看着他的眼神由恼怒转为戏谑。
“你是不是以为，我事事顺着你，就是拿你没办法？我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这么做而已。”
“秦漫，你说的没错，你不撞南墙心不死，有些事，得疼过了才知道怕，我可以给你机会，慢慢学。”
他在自己的手机上操作了一番，传出了免提的呼叫音。
电话对面的人接得很快，仅仅一个“喂”字，秦漫就认出了江练的声音。
她伸手去抢，厉骁顺着她的动作抓住，轻轻松松就将她制服。
江练没有得到回答，还在询问。
“秦漫，是你吗？”
她想回答，却不敢回答，只是无能为力得瞪着厉骁，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厉骁也盯着她，替她做了回答。
“江警官，别来无恙。”
江练此刻正在开车，听到厉骁的声音，一脚猛刹，车停在了路中间。
“你想干什么？秦漫呢？”
厉骁：“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特意来告诉你的。”
下一秒，厉骁的话犹如看不见的冰锥，把秦漫和江练都钉在原地，毫无反抗之力。
“毕竟，你是那孩子的父亲，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秦漫坚如磐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缝，她早已藏起来的无助和哀伤外泄。
厉骁心满意足得看着这样柔弱的她。
江练楞了两秒，强行压制着自己的颤音。
“什么孩子？”
秦漫绝望得闭上了眼。
其实只那一句话，江练就什么都能猜出来，可偏偏也有他不敢相信，难以接受的事。
厉骁还要在他们的心口上撒盐。
“你和秦漫的孩子，很可惜，没保住。”
江练那头安静下来，静得可怕，静得心慌，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车就停在主干道，无论后方的喇叭摁成什么样子都听不见。
秦漫发了狠得挣脱厉骁的束缚。
“江练，你别听他胡说！”
厉骁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那你自己跟他说。”
秦漫解释得语无伦次。
“江练，江练……你别听他的，我很好，我挺好的，真的……”
江练还是不回话，秦漫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骗过他，弱弱得呼唤他的名字。
“江练……”
他再开口，声音轻得没有分量。
“秦漫，告诉我实话吧。”
秦漫无措得眼神飘到东飘到西，胡乱得薅着自己的头发。
江练有气无力道。
“我想听你说。”
秦漫绷直的双肩缓缓放松下来，认命得掉下两滴眼泪。
“就是我走的那天晚上，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了，我真的不知道……”
她想说那一胎本来就不稳，她想说这一切都是意外，可是她解释得颠三倒四，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江练。”
“对不起……”
电话被切断，厉骁的目的已经达到。
江练坐在车里，被人拍了车窗提醒，他用最后的理智把车停靠在路边，再呼进来的电话也随它响到自动挂断，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捏得发白的拳头，砸在车辆中控台上，再浑浑噩噩得收回，捂上脸，捂上眼睛，捂上酸胀的脑袋。
他是刑侦队长，他抽丝剥茧，侦破了无数大案，没有一点细节逃得过他的眼睛。
可是偏偏，秦漫怀孕他没看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当是明明有那么多反常，有那么多提醒。
他为什么就是没有多想一点。
他为什么就是没有再坚持一下怀疑。
他为什么就是没看出来。
如果他早点知道，那个晚上，就算是死，也不会放秦漫走。
如果他再强硬一点，不由着秦漫胡来，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
手心湿润，有泪水沾染其上，像是惩罚一样，让他羞愧，让他断肠。
他试着用抽烟来平缓情绪，那熟悉的烟草味却让他更加想念秦漫。
他又试着听音乐，试着放空自己，依然无济于事。
最后，他让自己沉入思考中，才逐渐找回理智。
暂时藏起内疚和神伤的他，才终于想起思考厉骁打来这个电话的意义，他绝对没有那么好心。
而他的反应就是厉骁想要的。
他想用自己失控的情绪来刺激秦漫。
江练方才已经上了当。
越是这样，他们互相就越需要支撑。
他不能垮，秦漫只有他。
冷静下来的江练总算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中，他看了一眼中控台，十五个未接电话，正在呼入第十六个。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
林落南已经在考虑动用技术追踪手段了。
“你在哪呢？电话不接？”
江练：“有事说事。”
林落南：“国际行动批下来了，什么时候出发，你一句话的事。”
江练眉目冷峻。
“即刻动身。”
——
恶魔睁着邪恶的眼睛，将爱打造成一条完美无瑕的锁链，禁锢住他的囚犯。
秦漫在这个地方，所赖以生存的力量，成了最终压垮她的东西。
她赤手空拳，浑不怕得揪起厉骁的衣领，眼里迸发出痴狂的愤怒，把他们之间的遮羞布踩在脚下。
“好手段啊厉骁。”
“激怒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伴随着那声嘶力竭的怒吼，秦漫一手钩成鹰勾，顺着他的衣襟向上攀爬，掐上他的脖子，又一手去抢他随身携带的枪械。
她孤注一掷得用最直接，最愚蠢的办法，想要取他的命。
只是她这一身本领，都是眼前这个魔鬼教出来的。
厉骁稍稍后仰，躲过了她的鹰勾手，而秦漫的另一只手刚刚触碰到枪柄，就被他死死扣在原地，无论怎么挣扎都抽脱不出。
此计不通，秦漫旋即抬腿横劈。
一只手握上了她的小腿，厉骁又一次精准得预判了她的动作。
在她还想腾空跃起，两败俱伤得踹飞他之前，厉骁轻托起她的腰，混乱她的重心，把她整个人扑进了柔软的沙发里，用自己的身体把她锁在缝隙之中。
“我说过，除非你能让我心甘情愿死在你手上，要不然，你杀不了我。”
秦漫的关键发力点被他压制着，无法动弹，只能象征性得挣扎两下。
她无奈得放松下来，仰着头放声大笑，笑得像哭。
“那你杀我吧。”
她白皙修长的天鹅颈完全暴露给他看，伴随着她的呼吸和动作，还能清晰看到皮下血管的跳动。
“杀了我啊！”
气血上头的她呼吸急促，眼睛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像一个被硬生生逼疯的人，叫嚣着要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她不再压抑自己，将所有的情绪和不满全部都搬到了脸上。
厉骁惊喜于见到了那个最真实、最鲜活的她。
猝不及防的吻，一如他强硬的作派，根本没有预兆，就这么迫不及待得落在她的嘴唇上。
没有意外，她在抗拒。
可是她没有地方躲。
她往后退，他就往前追。
她想说任何话，刚开口就会被他填补上，一丝不漏得衔进唇间。
坚硬的枪身膈在他们中间，摩擦着骨骼，引得她低声呜咽，却是连一句疼都说不出口。
耳边、鼻尖，到处都是厉骁近在咫尺的气息，混着烈酒的味道，正在急不可耐得与她的烟草香混合发酵。
反抗没有意义，她忽然感觉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绝望得闭上眼。
厉骁感觉身下的人软化下来，吻得也温柔了些。
他的唇挪到秦漫的耳边，手慢慢解开自己的衬衫衣扣。
一颗。
两颗。
“我还你一个孩子。”
他衣扣还没解完，又埋头下去，细细密密得亲吻她。
从眼角一路向下，顺着她的鼻峰，到泛红湿润的温唇，擦过下颌线，又到光滑柔软的脖颈。
轻轻覆上嘴唇，就能传来规律的跳动。
秦漫再也没有反抗，她就像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把身体和思绪痛苦得剥离开来。
呆滞，木讷，无喜无悲。
厉骁回头来就看到这么一张脸，眼睛失焦，眨也不眨得盯着虚空。
“秦漫？”
她岿然不动。
这样的眼神犹如一盆冷水，对着热血的厉骁当头一浇，兴致瞬间浇灭了大半。
他没有再做更得寸进尺的侵犯，咬了咬牙，还是起身放开她。
直到厉骁都已经离开这里，秦漫还是一动不动，躺倒在沙发中。
她的眼角快速滑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融入在她的发丝间。
她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
她知道她一直在避免的事已经避无可避了。
“江练，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她侧身屈膝，把自己环抱起来。
“对不起。”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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