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策反
“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三天前，她带着人血洗了南美的巴罗帮，其帮派首领布鲁夫被击杀，但同时，她所乘坐的直升机也被击中，坠毁入海，至今音讯全无。”
许劲风的消息确实快，江练捕捉到了他话中隐含深意的字眼。
“至今，音讯全无……”
许劲风都不需要作过多解释，江练就能听懂，这令他十分欣慰。
电话刚挂断，一旁的洪谦就凑上来，心如火灼得追问。
“什么叫音讯全无？乔英她出什么事了吗？”
江练从病床上撑起身体。
“不会，她没那么容易死，星洲岛的那场爆炸是水鬼为了摆脱卧底身份而打造的，现在乔英如法炮制，她也在混战中诈死来脱身。”
“水鬼定是做了什么，让乔英无法忍受，才以此计逃脱他的掌控。”
洪谦诚心发问。
“那她会逃到哪里去？”
江练看向窗外，浓重的秋意将枝头的枫叶染红，凉风会吹来遍地的枯叶。
这样的时节，正是吴凤芳的第三个忌日。
他回想起秦漫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小英姐其实很看重儿时的情谊，她嘴上说无所谓，实际上每个忌日都会去看吴妈。”
那么吴凤芳的第三个忌日，她会缺席吗？
乔英确实拿着这个由头，给自己难得放了个假。
她想要好好审视一下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她这一生都在被迫选择，是被选择的那个。
从小被挑选为毒龙培养和成长，又被卷入水鬼和黑鲨的争端，她别无选择得投靠水鬼。
她就像被上帝之手操纵着的木偶人，走过的人生道路从来就没有一丝喘息。
但是，现在，水鬼明目张胆得拿捏她，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懑和气郁，她自认为最佳的活法，也出现了缺口。
乔英神不知鬼不觉得潜回了兴津，来到了霜叶孤儿院，来看看这位早已被人遗忘的老太太。
今年的枫叶格外红。
她穿梭在枫叶林间，掩嘴咳了两声，中气不足，声音有点弱，似是有点内伤。
纵使如此，她还是慢慢走过那片枫叶林，去到吴凤芳的墓碑前，蹲下身，一点一点给那墓碑清扫落叶灰尘。
自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
因为她知道吴凤芳不愿意见她。
“咳咳咳……”
乔英沉默了一会儿，弱弱开口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你也别烦我，我今年有机会，就还来看看你，明年就不知道了。”
她又停顿须臾。
“你放心，我尽量不去地底下见你就是了。”
“可我要是真没办法，你也别怪我。”
她静静得一个人，对着早已死去的鬼魂聊天，把压抑许久的烦闷郁结稍稍吐露宣泄。
再撑着膝盖站起来，回头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洪谦与她的眼神撞在一起，惊得她一口气没喘匀，又掩嘴咳嗽起来。
洪谦想上前，但是乔英很抗拒，他立刻就没再动作。
她戒备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洪谦怕她像上次一样拼个你死我活，率先解释道。
“你别担心，我不是来抓你的。”
乔英冷冷一笑。
“不是来抓我，难不成你也认识吴凤芳？”
“我们只是来找你的。”
江练后来追上，扶着树干走下来，因为还未痊愈显得虚弱苍白。
乔英见到他有一瞬间的惊喜。
“江练，你还活着。”
江练浅浅笑道。
“乔英，谢谢你。”
乔英感觉他们确实不像来者不善，也疲惫于端着戒心。
“谢就不必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江练走上前。
“乔英，你其实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思来想去，我们觉得，也得为你做点什么。”
乔英眉尾上扬，讥笑道。
“何来此言？”
江练直言正色。
“乔英，回来吧，我们需要你。”
乔英微微眯起眼睛。
“你想让我做你们的钉子。”
江练劝道。
“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我和洪谦保证，市局里会永远给你留一个位置，只要你想，你就随时可以回来。”
乔英厉色拒绝。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为任何人做事，你死了这条心吧。”
洪谦急道。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冒险给我们通风报信，甚至还想杀了水鬼！”
乔英呵斥道。
“我要杀水鬼，那是我自己的事！”
“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你们，至于我给你们递的那一点消息，也不过是不想水鬼太嚣张而已。”
江练知道他再怎么劝都没用。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扭头离开，只留洪谦一个人与乔英对峙。
洪谦平时嘴皮子贼溜，骚话连篇，可真遇上事儿了，又闷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英子，要么，你不愿意的话，就别回去了，哪儿都别去了。”
乔英被他说愣住，始料未及得看过来。
“我其实藏了点私心，江练说水鬼已经暴走，现在只有你能挽回局面，要尽可能拉拢你。我想着，有他帮着找你，也总比我一个人找好。”
洪谦抽了抽鼻子。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有点，不想你去那种地方，跟那种人渣斡旋。”
他说着说着，带上了轻微的哭腔。
“我是不是挺不像话的，堂堂缉毒队队长，这么不明大义，难怪你不愿意跟着我混，难怪你就算去那吃苦，也不愿意回来。”
洪谦永远都是一脸舍我其谁的自负青年样，乔英还从来没见过他憋哭的样子。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得吐出来。
“我没那么多心眼，我只想你能好好的。你要是真的不想，也别回水鬼那，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别让水鬼找到你，还有，也别让江练找到。”
乔英怎么也想不到洪谦会说出这样的话，噗嗤一笑。
“洪谦，你有没有骨气？就你这样还想做缉毒警？”
洪谦这种有理必争的人，也没回嘴，反而祈求道。
“乔英，我能，抱一抱你吗？”
乔英扭头不回答，洪谦斗胆上前，双手从后环抱住她。
这一次，她没有躲，没有反抗。
“我该走了。”
洪谦恋恋不舍得松手，给她让开路。
乔英头也不回得离开，什么答案都没有告诉他们。
洪谦忍不住仰头，潸然泪下。
他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想出那过了脑子的一番话，并不确定是否能打动得了乔英，但是他可以确定，这些话都是真情实意，发自肺腑。
他真的舍不得她走。
他好像有点明白，当初江练为什么会一时冲动，不顾一切要把伤害秦漫的人往死里揍。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是真的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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