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天，当防弹全员已经坐上了飞机飞往日本的时候，一条推特顶上了热门。
那是一个头像是风景照，名字叫“hanaismyheart”的账号。
开头就是让人心惊的话。
「对不起，我是hana的私生。
如果说谁最了解彩绘的生活，那一定是我吧。
我从她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了，一直到26那天的凌晨。
我很后悔。
对不起啊，彩绘。
如果我推开那扇门，事情会不会有转变呢？
前段时间的那张绯闻的照片是我给媒体提供的，因为很嫉妒啊，虽然我知道那个男人并不是彩绘的男朋友，可仅仅是那一点就让我嫉妒快要发疯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彩绘。
是我做错了事。
明明知道他是为了让你去见心理医生，是为了能够让你好好活着，才会逼着你出门的吧。
可我是那么自私，以至于害死了你。
你是那样好的女孩啊，刚出道那会，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啦。
没有人喜欢你，只有我会在你身边守护着你，那时候你偶尔还会对我露出好看的笑来，好像我就是你的唯一啊。
因此我总在想，没有人能看见你的话，你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彩绘了。
可是啊，你是那么痛苦。
比练习生时期还要努力，永远都是最早到公司最晚回宿舍，有的时候好几天都待在公司不回去，直到队友拉着你的手把你硬拖回去，你才肯回宿舍。
最难熬的日子是哪一阶段呢？可能都有吧。
有一段时间你消沉了好久，你房间永远都是亮着的，你好像变得不敢出门了，唯一一次出门是去偷偷看了那个人的演唱会。
他真的有那么好吗？可我真的很讨厌他。
但彩绘的朋友真的太少了，如果没有他你肯定更加孤单吧，所以我还是原谅你啦。
但即使是那个人，你们见面的次数我用手指也能数过来，如果除掉打歌时期和各大颁奖典礼的话，仔细算算也只有四次。
可以说是一年见一回的朋友了吧，也许你们一直kakaotalk联系？
彩绘呀，你会觉得孤单吗？
我其实很想陪你，但我又想了想，死掉的话肯定见不到你了。
只有活着才能记得你，彩绘呀，不管有没有人记得你，我都会一直想你的。
所以，原谅姐姐吧，我会一直爱你。」
这条让人堂皇不已的推特终究还是火了。
下面粉丝和路人的评论几乎沦陷。
“呵呵，为什么这年头当私生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做的事彩绘是不会原谅的，请不要自作多情了，别打扰她。”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我曾经也因为这件事骂过这两个人，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一个私生告诉我的。”
“hana和jk是不是太无辜了，你做这样的事之前有想过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伤害，请不要以自以为是的爱来祈求她的原谅，是你害了她。”
“很难过，也很愤怒，也谢谢jk，至少那个时候还是有人为她好的。”
“她那样好？你是怎么对她的？请你搞清楚，你和那些发恶评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你们都不该出生。”
“她那么努力地想要被大家夸奖，却没有人看到，只有在离世后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冒出那么多的赞美，人啊，为什么能变得这么快？”
“我好想她。”
……
田柾国和朴彩绘的认识应该是个巧合。
只能说韩国真的太小了，小到他们住的是同一个小区，幼儿园是同一个班，小学是同一个班，到了初中也依然是同一个班。
虽然朴彩绘在初一开学没满一个月就走了。
田柾国还依稀记得小学的事。
小姑娘长得太可爱了，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溜圆溜圆。
但他们班的男生都非常幼稚，每次经过她身边都要拽拽她的马尾辫，直到把小姑娘逗哭才肯放手，然后一脸骄傲地混入男生堆里开始嬉笑吵闹。
田柾国一向不屑于做这种事，本着从幼儿园升上来的同学情谊，他还很好心地提醒她。
“你可以把头发剪掉，像我这样，就不会被他们欺负啦。”
虽然那时候脸上还挂着眼泪珠子的朴彩绘瞪大眼睛看他，而且一点也不领他的情。
他还以此被男孩子们孤立了。
哼。
活该你被他们欺负。
田兔子委屈地想。
一直到三年级他们俩成为同桌，田柾国这才意识到她的好处。
比如朴彩绘会把写好的作业本借给他抄，在默写单词的时候，会趁老师不注意把拼写好的单词偷偷给他看，也会分享好吃的零食给他吃。
以至于到了四年级，五年级，六年级的时候，他都祈祷他的同桌还是朴彩绘。
不知道他的祈祷是不是感动了上帝，他们俩还真的当了四个年级的同桌。
田柾国很开心，他们不仅是同桌，还可以一起上下学。
五年级的时候，他可以骑自行车带人了。
那辆被他妈妈遗忘在角落的粉红色自行车，他嫌弃得很，不过朴彩绘很喜欢，每次坐在后座都会开心地唱起歌来。
那也没办法，谁让他对待亲故就是那么好呢！
由于不用再让父母接送啦，两个人的上下学路变得更自由了。
虽然早晨的田柾国永远起不来，每次两个人都是掐着点到的教室。
这时候朴彩绘就会偷偷地笑起来，拿着课本挡住脸，给他递小纸条。
“田柾国大笨蛋，今天又差点迟到了。”
然后田柾国就在纸条的背后洋洋洒洒的写下回复。
“我可是精确计算了什么时候敲响上课铃的男人。”
这时候在朴彩绘看完纸条看他的时候，他露出臭屁又搞笑的表情。
小姑娘压着嗓音差点笑了出来。
什么男人嘛，明明就是个傻瓜！
比起上学路上的艰辛忐忑，放学的时候就是两个人的天堂了。
两个人拿着凑在一起的零花钱，就朝着离学校最近的小吃街冲去。
到了下半个学期，田柾国已经可以骄傲地说，他能写出一篇关于那条小吃街的作文了。
但他要是真写出来，肯定会被爸妈骂的吧。
当然对此乐在其中的只有田柾国一个，朴彩绘是痛并快乐着。
田柾国这家伙的胃口极好，就算是放学那会吃了个饱，回到家里也能没有负担地吃下一顿晚饭。
相比之下朴彩绘就痛苦多了，她本来就不是食量大的人，一回去根本吃不下饭，这样她放学偷偷去小吃街的事很快就暴露了。
如果她吃了小吃，回家不吃饭就会被骂，但她要是准备回家吃饭，又忍不住眼馋那些散发着诱人气味的小吃。
因此每次陪田柾国去那条小吃街，她都是摆着手说不吃不吃，然后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瞧。
田柾国觉得很可爱，他每次都会让她先吃一口尝尝味道，再由他自己一个人解决剩下的。
他们两个都很喜欢音乐，除了去小吃街，两人也会时不时地跑到湖边，拿着小巧的mp3，一起坐在湖边的座椅上听歌。
一个人塞着一只耳机塞，看着水绿色的湖面哼起歌来。
田柾国想，要是那时候他有一台相机就好了。
他想把那一刻保存下来。
那个时候的他们好像没有烦恼，连很多人都厌烦的下雨天，他们都能高兴踩着泥土跑起来，一直玩到回家的时间，然后被父母一顿臭骂。
再第二天看到对方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开始大笑起来。
唯一有一点值得苦恼的，是女孩子提早发育太快了。
明明六年级那会，两个人还差不到哪里，到了初一，朴彩绘已经高他很多了。
他很郁闷。
为什么你偷偷提前一步长大啦？
不过和朴彩绘再一次同班他还是很高兴的，虽然那份高兴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
朴彩绘就告诉他，她要去首尔当练习生啦，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他因此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他觉得他被他的好朋友背叛了。
先是趁他不注意自己偷偷地长高了，再然后是违背了约定，明明说好了初中也要在一起玩的，她却说要去首尔了。
太坏了，要离开了才告诉他这一点更加讨厌。
两个人就这样闹别扭着，或者说田柾国单方面的闹别扭。
直到朴彩绘真的要走了，两个人才见上一面。
虽然他还是扭着头不看她。
“对不起呀田兔子，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只是……”
朴彩绘那天的头发没有扎起来，刚洗过头的小脑袋飘着淡淡的橘子清香。
她的脸很小，巴掌大的脸还带着奶气，水汪汪的眼睛让人想到某种小动物。
“我只是害怕不会被选上嘛，如果那样的话我告诉你肯定很丢脸诶。”
朴彩绘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抿着唇看起来很紧张。
田柾国其实早就原谅她了，只是男孩子莫名其妙的自尊让他等到了朴彩绘的道歉。
如果那天朴彩绘没来找他，他大概会后悔很久很久。
田柾国咧开嘴，眼睛和嘴巴都弯起来，笑得像个月牙儿。
“没事啦，我们是朋友嘛！”他这样说。
虽然朴彩绘离开了以后，他还是难过了很久，整个人陷入了橘子味的忧愁里。
要是再让他见到她，他肯定没那么快原谅她了。
一直到初二的时候他参加了一个音乐选秀节目，虽然落选了，却收到七家公司的邀约。
他跟着父母来到首尔，选择了一家公司成为练习生。
他以为到了首尔就能很快和以前的亲故遇到了，但他甚至连她所在的公司都不知道，他们一家人也都搬去了首尔。
他想，首尔真大啊。
明明在釜山，他一下子就找到朴彩绘了。
不过练习生的生活让他淡忘了以前的样子，他已经很少想起朴彩绘了，如果他没有再次遇到她的话。
是在2013年末的颁奖典礼上，两个团在过道上遇上了。
虽然打着招呼，但田柾国连她们的名字都没记住。
直到——
“安妮哈瑟哟，我是ipin的hana，朴彩绘。”
诶？这个声音……这个名字……
戴着大金链的小兔子站在队伍的后面，抬起头看过去。
一下就撞进了一双带着笑的眼睛里去。
真的是她！
田柾国瞪大眼睛瞧着站在对面的朴彩绘。
她好像又长高了一点，不过没关系，他长得比她还要高了。
她穿了很漂亮的裙子，脸上也化了漂亮的妆，眼睛那里还闪闪的。
特别好看。
比他见过的所有女生都好看。
带着这种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是我的亲故的心理，他颇为骄傲，回去的路上都带着风。
他待在休息室就忍不住要分享了，拉着他的小哥哥。
“jimin哥，刚刚那个团的朴彩绘是我的好朋友！”
他忘了她的团的名字和她的艺名，不过没关系，他永远不会忘掉朴彩绘这三个字。
同样奶呼呼的朴智旻瞪大了眼珠子，他思考了两秒想起了朴彩绘是谁，因为是同一个姓的，所以他还偷偷瞧了一眼。
真的很漂亮啊。
“真的吗？！”朴智旻一脸神奇地看着他，相信了他说的话。
果子骄傲地仰起头，“当然是真的了。”
然后那天两个人私下还是再次遇到了，两个十七岁的小朋友凑到一起，朴彩绘给了他写着自己号码的纸条。
“要记得联系我哦！”
小姑娘满脸都是见到以前的朋友的兴奋，眼睛亮亮的，嘴角也不自觉的笑起来。
田柾国也兴奋地点头，“嗯嗯！我有好多事要给你讲！”
虽然快四年没见了，两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点生疏也没有。
“我是田柾国！！！”小孩发了三个感叹号。
那边就打电话过来了。
“柾国呀。”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还有着绵软的困意。
田柾国嘿嘿一笑，“彩绘呀。”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田柾国开始倒豆子似的将这几年的经历告诉她，小姑娘那边时不时应几句，然后和他默契地笑起来。
这样的田柾国是哥哥们没见过的，他们动不动就好奇的路过他那里，试图偷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恋爱了？看着也不像。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话聊啊？哥哥们抓心挠肺地想。
结果两个人小傻子聊着聊着睡着了，还好朴彩绘不小心压到了挂掉的按键。
才没让这段电话煲成为历史最久。
田柾国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懵懵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啊……是梦啊。
他现在是在日本的酒店。
只是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
今天中午还有见面会，田柾国想着。
他下了床穿好拖鞋，赤裸着上身走到衣柜，随手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套到身上。
日本的五月末已经非常温暖了，他踩着拖鞋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突然的光亮让他眯起眼睛。
外面的天空白得像面墙，雪白的天空中还飘着几片云朵，从上往下望去，街道上人群往来，就算是颜色各异的建筑搭在一起也很是漂亮。
是个值得外出的日子。
田柾国无聊地想，拿起手机又坐回了床边，一下倒在软绵的被子里，他用手臂搭在眼睛上，遮住了光。
再给我点时间。
我会好好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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