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天晚上的九点照常放学，方涩从学校出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着急回家，而是在学校门口站着观望了一下。
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看看江可有没有在附近，毕竟昨天才把人家惹了，今天很有可能会遭到她的报复。
确定江可不在附近，方涩这才稍微放心地过马路进巷子，走到拐弯处时她往右边好奇地望了一眼，想看看今天是不是又有人在这里寻滋挑事。
然而却没注意岔路口的左边有人，直直地撞了上去。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方涩没稳住重心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
“对不起！”道歉刚脱口而出，方涩就看清了自己撞的是谁。
居然是江可，身着与南高中学差不多却不一样的校服校裤，背着斜挎包。
“是你！你、你怎么在这啊！”方涩吓得花容失色，话都说不清了。
江可觉得她真是蠢，抱着手臂玩味地看着她，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还有，你打算在地上坐到什么时候啊？”
江可伸出手靠近她，本意是想好心拉她一把的，谁知方涩反应飞快地用手挡住脸，向她求饶：“你别打我，我求你了……”
方涩的语气不是在撒娇打闹，是真真切切地害怕了在求饶，仔细听就能听出她的声音甚是染上了点点哭腔。
甚是可怜。
江可悻悻收回手又放在胸前，板着张脸，没有任何理由，她的心情一下子就恶劣了起来，语气也跟着正经严肃了起来：“不打你，起来。”
方涩听她不在像是开玩笑，看着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后染上灰的衣服裤子，继续警惕地盯着江可。
“看够了？可以走了么？”
江可吐字向来轻快，尾调上扬，这就造成了她的语气总是这么玩味不恭，有时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警告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但是现在她的语气平得可怕，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方涩也想走啊，可是巷子太窄了还不到两米宽，江可又站在正中间，不管从左通过还是从右通过都要挨到江可，真是左右为难啊。
江可嘴角轻勾，分不清是嘲笑还是什么，“你倒是走啊，怕我干嘛？我只不过是站在这里而已啊。”
权衡了一下后，方涩难为情地开口：“你能不能让我一下？”
语气很小心，边说边用余光飞快瞟江可，注意她的表情，就怕会说错话惹怒她。
“能啊。”江可一个漂亮的侧身，后背贴在了巷壁上，留出的空位足够一个人通过了。
她轻笑着看方涩经过自己，清冷的月光在她的侧脸上蒙上了一层轻薄透明的纱，本就清秀的容颜更加秀丽。
江可都觉得她是真漂亮，漂亮得惹人怜爱，漂亮得惹人欺负。
方涩小心翼翼地避过了江可不安地往前走，大概拉开四五米的距离后，江可开始跟在她的身后。方涩能感觉到江可就跟在身后，很是担惊受怕，不安地捏紧了书包两侧的肩带。
这条巷子长得很，孤寂压抑得可怕，又经常发生斗殴事件，不是必经之路，根本没谁愿意走这条路。
现在是大晚上，若是江可真如传言中那么记仇的话，想对自己下手，这条幽深的巷子是最好的地方了，怕是死了都得要好久才会被人发现吧。
方涩突然联想起学生口中流传着的有关江可的可怕传言。
什么脾气暴躁偏激有仇必报，性格古怪蛮不讲理，心情阴晴不定翻脸不认人，持刀砍人肩上背负好几条人命……
方涩越想越害怕，渐渐加快了脚步走出了这条冗长的巷子，所幸的是这期间江可什么也没有对她做，只是一直跟在她身后而已。
终于离开了黑巷子眼前豁然一片亮，行人也多了起来，方涩心情都明朗了几分，感觉到江可还保持距离跟在身后，害怕的同时更多的是好奇。
方涩顿步转身，大着胆子走到江可跟前，问：“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江可回答得漫不经心：“我当然也可以不跟着你，如果你想好端端走在路上，却被昨天那帮混混拖到没人的地方痛打一顿的话。”
方涩惊愕住了，完全没想到江可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在自己身后的。
江可瞥见她这副优柔寡断的样子，果断说：“如果你在犹豫要不要说谢谢的话，最好还是别说了，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谢谢，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有什么好谢的。”
方涩：“没有，我想说一声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江可：“误会什么？误以为我要打你啊？”
方涩想起自己哭着求饶的画面，窘迫难堪，小声“嗯”了一下。
“胆子真小。继续走。”江可嘲笑着她，双手反扣在后脑，走在她的前面。
方涩：“……”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到一个红绿灯前，经过这个大的十字路口再往前走几步就到方涩的小区了。
因为等灯的原因，江可就站在方涩旁边。大概是误会了人家一番又加上好奇心作祟吧，方涩没忍住偷偷打量着身旁的江可。
身材高挑清瘦，鼻挺唇薄，头发长度刚好到脖子的一半，发梢稍稍向内卷，右耳垂上戴着一颗镶钻的耳钉，有些零散偏长的刘海覆在眉峰上。
此时的江可双手揣在校服外套的兜里，垂着眼帘望着地面出神，秀气的眉颇皱着，脸色沉郁，浑身透着高冷狠厉的劲。
江可笑的时候气质是骄傲又张扬的，面无表情时气质就是高冷的了。她的眉眼间，有一种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淡漠。
骄傲跋扈，自信张扬，高冷淡漠。
方涩觉得自己大概是鬼迷心窍了吧，她竟觉得这样的江可危险又迷人。
疯了。
站在这里等灯的不止方涩和江可，还有同为高中生的两个女生，她俩正在窃窃私语着。
一个女生凑在另一个女生耳边，用手挡着，小声说：“你看你看，旁边那个人是不是江可啊？”
另一个女生仅看了一眼便赶紧收回目光，拉着女生的衣袖往边上挪，“可不就是她嘛，我去，怎么遇到江可了啊，我有点怕，我们还是离她远点吧……”
江可听力很好，听见两女生议论的内容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一眼，那两个女生立马怂了，连红绿灯都不等了，直接往另一条路绕走了。
江可觉得真的很可笑：“你们这些好学生都这么胆小？个个都这么怕我，我难不成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方涩不语，江可又看着她问道：“你也怕我？”
语气一如既往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方涩埋下头，实话实说：“怕。”
正好这时绿灯亮了，江可面无表情有些烦躁道：“怕就跟我保持开距离，快点走。”
这下方涩算是听出江可的情绪了，生气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但是心情绝对算不上好。
江可还是跟她保持了五米的距离，跟在她后面。
方涩进了小区，到了一栋有些陈旧的老式屋楼下，对江可说：“我到了。”
江可偏头看着那栋老楼，“你就住这？”
方涩心中与生俱来的自卑涌上了心头，小声说：“嗯，我就住这。”
江可见她迟迟未动，说：“你住这就住这呗，不上楼去还傻愣着在这干嘛？大热天也不嫌热？你不是怕我吗？”
“谢谢，那我走了。”
可说完方涩才忽的想起江可说自己不喜欢谢谢两字，她偷瞟了一眼江可的表情，神色淡淡的，应该没什么吧。
她即将上楼梯，江可提前一步叫住了她。
“慢着。”
方涩疑惑地转身，“你还有什么事吗？”
回应她的是江可一把扔过来的斜挎包，方涩稳稳地接住了斜挎包，包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她不明所以。
江可：“帮我写作业。明天早上我就在这儿等你，我不喜欢迟到的人，六点半准时到，迟到不候。”
说完就走，完全不给方涩任何拒绝的机会。
方涩：“……”
今天家里难得和谐一次没有争吵，大概是因为方天明还没有回来，王雪琴又正好沉浸在电视剧中。
方涩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打开了江可的斜挎包。
作为一个高三的学生，按理说晚上回家书包里装的东西很多才对，可江可的斜挎包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就一张数学测试卷。
卷子皱巴巴的，不知道在包里放多久了，却干净得连个名字都没有，不过题倒不难，很普通甚至算得上简单。
方涩拿着笔习惯性地就要写上自己的名字，乍一想才反应过来这是江可的卷子，而且她只知道江可的名字，并不知道怎么写，索性只是做完了题，空着学校班级姓名那三行。
方涩将做完的卷子对折好放进挎包里。斜挎包就是普通的包，帆布材质，橄榄绿，可方涩却忽然联想到了包的主人。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人生居然会和江可的接上轨。
那一堆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消息不断在她脑海中闪过，拼凑。
江可，当地有名的坏学生，性格偏激，暴戾，疯狂，极端，危险，仗着家里有背景就肆意妄为，做的坏事一张表格都列不完，什么抽烟，喝酒，翻墙，逃课，打架，斗殴都是小事了，关于她杀人的流言也不是没有。
这些话原本方涩是不信的，可自从她在一个白天经过巷子时，亲眼目睹江可带着一堆人跟别人打群架，那可不是过家家，是真动手，场面一度混乱不已。
当时她被吓着了拔腿就跑了才没卷入这场事中。听说后面警察都来了。
不过最后一条，方涩还真是不怎么相信，十几岁的高中生就杀人了，有点天方夜谭啊，不过社会上也不是没这种事情发生。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方涩觉得以后还是少跟江可接触吧，她对她莫名有种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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