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死在阖家欢乐的除夕夜
近黄昏,冬日的天也暗得格外的早。
林蓁让云川带温澜到后边的花园里逛逛,自己则在厨房里帮佣人一起做饭。
说是花园,可春天才是百花盛放的季节。在寒冷的冬日,只有极少数的花能迎寒风而立。
云川望着白茫茫的一片,随手扶去一处的雪道:“没什么好看的,等来年春天再领你来玩。爷爷爱园艺,等花开了肯定是一番美不胜收的景色。”
温澜倒觉得光是这雪景就很别致了。不远处的石阶尽头一座盖了雪顶的凉亭,旁立着几个小石墩子和一张小石桌,闲来在那歇息喝茶,别有风味。
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温澜眼尖,瞅着不远处白茫茫一片中点缀着一抹红。
“云川,那里还有开着的花!”温澜兴奋地像个小孩子。
走进了细瞧,是几支红梅绽放开来,在这最冷的时候。
温澜伸手戳了戳那花骨朵儿,问道:“你说它们在这个时候开花,会不会冷啊?”
云川低眉,手指捻着花瓣道:“不会,生逢冰雪,如果不能自强不息,就只会被风雪掩埋。”
挺过来了被世人咏诗歌颂,若是死在寒风里,则无人问津。
温澜之前从未注意过梅花,不知它这般坚韧顽强。如今细看,这花便入了他的眼。
“我喜欢这花。”温澜捡起掉落在地的梅花瓣,放进衣兜里。
他希望自己能如梅花般坚强,无惧风寒。
在外边待的也久了,云川摸了摸温澜的手道:“手怎么这么凉?”
说着把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兜里,牵着往回走。
云思哲也回来了,本想去楼上看看父亲。谁知刚进去就被拉着画图纸,旁边冷脸抿唇的云思枕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不过云思哲还没画上一会儿,佣人就来告知他们可以用晚饭了。
云思哲跟解放了似的扔下笔,云老爷子“哼”了一声道:“吃完饭继续。”
说完转身下楼。
云思哲跟云思枕并肩跟在后面,小声嘀咕道:“每次回家都这样,今天除夕夜还不放过我们。”
云思枕终于不再冷着脸,温和地一笑而过。
云川和温澜已经坐在餐桌旁,就等他们了。
云老爷子坐下,一眼看见温澜说道:“这位就是小川的朋友吧?”
温澜颔首道:“云爷爷好,我叫温澜。”
“不用拘谨。”云老爷子扯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说道,“来了就把这儿当自己家。”
云思哲看着有点辣眼睛,小声说道:“爸,别笑了,我看着有点瘆人。”
云老爷子一听脸色一黑,道:“吃完饭图纸一百张。”
一百张!这要画掉他半条命啊!
云思哲只恨自己嘴贱,但还是维持住自己的形象,向温澜自我介绍道:“我是小川的二舅舅,你随小川唤我二舅就好。”
“二舅。”温澜规规矩矩地叫道。
这顿年夜饭是温澜有生以来吃到过最热闹的一顿了。虽然云老爷子在,大家都是拘束着的,但总比往年温澜一个人面对着一大桌子菜要好得多。
吃过饭,云思哲被老爷子赶去画图了,林蓁坐在沙发上,窝在云思枕的怀里。
云川正在给温澜剥瓜子,刚剥了一半接到一通电话。
回来的时候云川依旧面不改色地继续剥瓜子,可温澜总感觉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问云川:“怎么了?”
云川把瓜子仁放他手心里,低声道:“陆征死了。”
瓜子仁撒了一地,温澜不禁失声问:“怎么会死了?”
如今尚未立案审查判定,怎么就死了?
声音有些大,云思枕和林蓁都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温澜挠挠头,指了指电视说道:“这个主角,最后死了。”
待他们收回目光,温澜拉着云川凑近压低声音问:“怎么死的。”
云川简述道:“他们车里正巧有个配了枪的警察,陆征抢了那人的枪,跳车的瞬间开枪自杀了。”
他死了,死在阖家欢乐的除夕夜,死在他到不了的来年新春,死在他19岁的最后一天。
温澜听了久久没说话,想起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下午,他说他恨陆征,恨他害的自己被温家放逐,被众人耻笑。
如今听闻他的死讯,恨意里倒带了几分的同情。
云川道:“他让任溯给你带了句话。”
听完陆征最后的话,温澜不禁怀疑自己,张嘴问云川:“我真的有辜负他吗?”
云川知道他的顾虑,剥了瓣橘子喂他嘴里,道:“他从未真正爱过你,自然也不存在辜负。”
“别多想温澜,没有什么所谓的报应,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云川说。
确实。
若温澜此前所有的不幸都只是为了换来云川,那他甘之如饴。
夜幕深了,大家都沉沉睡去,云家隐于沉沉黑夜里。
云川悄悄地拉着温澜来到后花园,从屋檐下的角落里翻出一个小箱子。
“这什么?”温澜问道。
云川打开手电筒照亮,箱子里是几盒仙女棒和手持烟花。
云家过年没有放烟花的习惯,这些是云川暗地里准备的。
“哇塞。”温澜喜上眉梢,连带着那双白净分明的桃花眼都开始放光。
云川从兜里掏出打火机道:“你先拿两根在手里,我给你点上。”
四射的火花照亮小小的空间,却带来无上的快乐。
温澜玩得不亦乐乎,光影交错中,是云川那张俊秀的脸,眉眼带笑,中和了凌锐的戾气,正深情地注视着他。
那是一个凝视爱人的眼神。
在新年的第一天,云川陪着温澜燃烧了满地的烟火。
这些光开启了他们新的一年,照亮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路。
新年的第一天,撒向人间的第一束阳光照在了季野水的身上。
他不爱待冷清的家里,一早便来到车行清扫了门口的积雪,坐在竹椅上看着这片全新的气象。
季野水悠哉地晃着竹椅,安适地眯着眼。有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悠闲。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挺孤单的,但他所求不多,如此便算知足。
若有机会再得上天一道恩赐,那就是求郁衡爱他。
只是爱这一字,太玄太幻,他摸不透也握不住。
躺着躺着,季野水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他初见郁衡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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