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走的那天来送送我吧
温澜自从回到b市之后行为就变得很太反常,云川心底隐约感觉不安却不知为何。
第七日了,温澜还是没有回来。
云川办完事打算顺路去季野水的车行看看。
从西郊开车过去只要十几分钟,云川刚到时就觉得不对劲。
车行的大门敞开着,门前的雨棚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
云川下了车走进去,入目便是一片打斗过的痕迹,季野水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身上和脸上都挂了彩。
“什么情况?”云川寻着能落脚的地方跨过去,蹲在季野水身边。
季野水就这么躺着,恍若未闻,空洞的双眼似失了魂,直勾勾地望着天。
云川还从未见过季野水如此落魄的一面,哪怕数年前两人被恐怖分子拐走身处险境,季野水也是一副从不放弃的模样。
就像季野水自己所说那样,春季、野草、泉水,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寓意。
在经历万千艰苦之后他仍旧能够朝气蓬勃向往光明,可如今,他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死气般的灰。
云川就这么陪着季野水坐了很久,日渐西沉,季野水终于开口,嗓音嘶哑。
“阿川,你敢相信吗?原来我也是有娘的。”
太讽刺了,活了十九年,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是有娘的。
故事追溯到几个小时之前,陈莉再次来到季野水的车行,依例给他带了些吃的,然后坐在旁边跟他说说话。
然而没过多久,一个男子带着一大帮的人闯进来,指着他骂了很多难听的话,还砸了四周的很多东西。
他在那人的骂声中得知,这男子是陈莉的继子,叫楚祺。
楚家,也算是b市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了。
数年前楚家夫人难产而死,几年后楚家便低调迎娶了一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无家族无背景的女子,就是陈莉。
而那个出生便丧母的儿子一直由陈莉抚养长大。
一直以来陈莉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智慧,从一个不被人瞧得起的无名女子走到能在楚家占据一席之地的豪门贵妇人。
其中的艰辛倒也对得起她如今的地位,而唯一的变数就是那天她昏倒在季野水车行前被救,让她发现季野水就是一出生就被自己抛弃的亲生儿子。
如今她有了金钱与势力傍身,对于自己深深亏欠过的儿子满心愧疚。
于是她想到了弥补,想把对季野水造成的伤害一点一点弥补回去。
经过一次一次的探望与交谈,她想慢慢敞开季野水的心扉,循序渐进。
可没想到被楚祺寻着端倪,抓了个正着。
豪门里最忌讳纠缠不清的血缘,更何况还是楚家夫人的亲生儿子。
这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楚祺指着季野水的鼻子,让他识相点,主动滚出b市。否则他定要搞得季野水在b市身败名裂,毫无立足之地。
威胁的话没有用,真正让季野水崩溃的是当初狠心抛弃他的母亲居然再次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要我还出现在我面前?”季野水五指覆眼,悲痛的话语里除了恨还有怨。
他无比后悔,要是当初没有救那个人就好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云川递了张纸巾给他,问:“要我帮忙吗?”
季野水接过,擦了下额间干涸的血,黯淡的眼睛里却没有一滴泪。
他坐起身,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凌乱。
“不用了。”他说,“这b市我也不想待下去了,更不想沾染什么所谓的楚家。”
他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这残缺而平淡的一生,无愧他来人间走一遭。
季野水站起身,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但他似乎丝毫感受不到痛意,踉跄地走到门前,扶起倒下的雨棚。
随后捡起地上散落的零件,收拾起残局。
云川几度想要开口,但他深知季野水的心性,最终选择跟他一起收拾。
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损坏,季野水把还能用的收好,几个小时后勉强收拾的看得过去。
他给云川倒了杯水坐下歇歇。
云川问他:“接下来什么打算?”
季野水搓了把脸道:“还没想好,眼下先把车行整顿好,那些损坏的都折现赔回去,再辞职,把车行还给老板。”
这家车行季野水待了三四年,里面凝聚了季野水所有的心血。如今分别,好比在割他的肉。
云川不忍道:“其实我完全可以”
季野水抬手打断他的话。
他知道,其实只要云川一句话,楚祺今后绝对不敢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只是他不想面对的不是楚祺,而是陈莉。
甚至与陈莉待在同一个城市,呼吸同一片空气,他都会觉得难受。
季野水扯出一抹笑容,看着云川真诚地说道:“阿川,谢谢你。”
接下来的路,他想一个人走。
云川摩挲着杯子,思考良久说道:“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咱俩这么多年兄弟了,不跟你客气。”季野水落拓地说道,“走那天来送送我吧,再见不知什么时候了。”
见云川答应下来,季野水捞起他的车钥匙扔过去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要收拾收拾了。”
云川走到门口,回头看见季野水正揉着青紫的胳膊,费劲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纸。
月光像一匹银色的柔纱笼罩在他的侧脸上,神圣而高洁,与他斑驳陆离的人生格格不入。
云川看晃了眼,心底的不安愈烈,他甚至等不及回到家,上了车就给温澜打电话。
经过漫长的提示音,终于被接通。
听着熟悉的声音,云川不安的心稍稍稳定下来,他又一次问道:“快开学了,什么时候回来?”
温澜的声音很疲倦,尾音总是轻到几乎听不见。
他说:“不知道,还得过几天吧。”
云川真的被这种笼统的答案气到了,很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食言,无限期拖延回归的时间。
但他舔了下后槽牙,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能感觉的到,温澜根本就不想多说,问了也是白问。
“行吧。”云川垂睫,隐下幽深的眸子,语气平稳道,“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把棒球训练推迟几天,等你回来。”
“云川……”温澜叫住他,却久久没有后话。
云川温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温澜嗓音很淡,更像是气音,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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