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交易
这话让蓬中的人皆为一愣，卢森挥了挥手示意属下把承桑玥放开。
将承桑玥押来的大哥见状道：“将军，此女妖言惑众，定是他国奸细啊！”
承桑玥活动了下自己的被抓痛的手臂，没好气的看着那位大哥：“我什么话都还没有说，你毫无证据就给我定义了他国奸细，哪有如此冤枉人的。”
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不知道吗！
卢森看着承桑玥的眼神当中并没有因为她的话生出些友善的情绪：“说说看。”
承桑玥撇了撇嘴，这意思分明是若自己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他便立刻要了自己的命。
算了，跟不讲理的人相比，显得还挺讲理的。
“首先，沙漠本就是条件极差的环境，而树木的生长就不可缺乏的便是水。因而在此地种树在树种的选择上是有讲究的，有的树它为了汲取水分会扎根到地里头的深处去寻水源，这便使得荒漠的水变得更少，树木也因为喝不够水枯死。这样下来树没有上几棵，这地倒是变得更加荒芜了。”
“其次我注意到，你们栽树时所利用的水是苍鹰本就稀缺的水源，地上有水，水升天从而才会有雨，这是一种自然的循环。你们此举即少了水，相当于也停了雨。”
如果说第一点的时候大家似乎都没反应过来，那等到承桑玥说到第二点的时候，大家的反应肉眼可见速度了不少。
“那向雨神祈雨呢？”
承桑玥转头看着说出这话的人：“那你们求个看看。”
这应该不是玄幻仙侠世界吧。
卢森道：“让她说完。”
承桑玥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认为首先要选择适合沙漠生长的植物，比如胡杨，卷柏，沙木蓼，仙人掌这一类的沙生植物。在迎风坡上种植一些草本植物或者是低矮的灌木，再种上草，应该就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起到固沙的作用。还要在沙丘背风坡低洼的地方种一些比较高大的植物免得沙丘乱跑。还要组织人把苍鹰可以利用的水都给规划起来，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从其他地方送水过来，虽然耗费的人力物力是大了些，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当地的水缺乏。但我所说的都是大多数的情况，苍鹰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去进行研究考察。”
终于噼里啪啦把当时写小论文的东西都阐述了清楚，虽然她不知道这些方式究竟有没有用，但总比这种大老粗像无头苍蝇般的乱撞来的好。
只是，无人回答。
像是一场没有观众的表演。
承桑玥不安的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了些什么不太合适的话语。
很显然，没有。
难道是自己说的话他们听不懂？
“你究竟是谁？”卢森道。
他自然是听不懂的，从小到大认识的最清楚的字也不过是“国主有令”这四个字，当然其中不乏自己是贫苦人家出身的缘故。自从他请命来到苍鹰的时候，国都也派了不少的读书人来，只是大都金贵，在荒漠之地呆了未一日便嚷嚷着自己无能要回国都向国主请罪。
卢森看着承桑玥的眼眸当中竟然出现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期待。
他出身于贫苦人家，摸爬滚打才混到了一官半职，但因为一次行军的指挥错误，让他们队伍成了唯一一支没有军功的队伍，为补过只得自请前往苍鹰总揽荒漠之事。
只是荒漠一日不治，他便不得回家，所有的战士都不得回家。
他也有年迈的母亲，还有不知道如今长什么的子女，他想早点回家。
这抹情绪没有一闪而逝，而是清清楚楚的留在眼神中，落在承桑玥的眼里。
她在伙食房的时候问过阿嬷们，才知道阿嬷并不是因为干了什么事情被流放于此，而是在奉命治理苍鹰的队伍中有他们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阿嬷说：“苍鹰的条件苦啊，国都没有调食材过来，将士和罪犯都逃不过饿死的结局。这伙食房来来回回也走了好几拨人，本来这里连吃饱喝足都是个痴妄，他们又怎会顾恋将士镇守之义。将士们也觉得对不起这些从国都那样的富饶之地跟着过来的人，便知道伙食房据为己有之事也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发生。但一天两天便算了，时间长了将士们又如何受得住，更别谈在一地的罪犯了。我们几个啊伴已经没了，但也没有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便相约着一起来苍鹰，苦是苦了点，但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就也不觉得苦了……”
承桑玥叹了口气，可是在这广袤荒漠上瞎撞，只怕是这一辈子都要陪在这片土地上。
只是，我应该是谁呢？是谁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知道此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知我可否请将军单独说两句。”承桑玥道。
无论自己将会是谁，这身份也只得他知道。
众人虽然狐疑，但是在卢森的将军的令下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心思沉重的看了眼承桑玥，而后离开。
承桑玥将走脚往后退一步，双手掌心相对，右手置于左手之上，随后行礼：“我并未骗将军，我来自楼兰，是楼兰公主承桑玥的下属，名为花笺。我主数日之前前往北明王朝，我在途中被山洪冲阻，这才与我主分了开。前往北明都城的路上遇到一拐卖女子的贩子，便使计随行上了贩子的车，并在离苍梧不远之处放了那一行女子，我也便因此开了这里。”
说这话的时候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楼兰公主玉佩：“这是我主的身份玉佩，将军大可以验其真假以鉴我的身份。”
她编的有多流畅，自己心里就有多虚。
谁喜欢骗人，没人喜欢，只是现今情况下只得出此下策。
楼兰公主的名号广为流传不仅仅是因为武力值高强，还因为其极具天赋的治理之术。她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楼兰当家的其实便是这个楼兰公主，只是未能挑破女君这一窗户纸。
“竟是楼兰公主的人。”卢森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倒并不害怕面前这人是什么间谍奸细。如果真的能够为其解决这一大事，哪怕真的是纤细，他都得在抓捕之前好生劝说一番，劝说不成便将其打晕送回楼兰就算还了这恩情。
楼兰公主的人，是有这本事的。
“按理，花笺姑娘来是不符合规矩的，但花笺姑娘若是真对这大漠有治理的办法，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说不上多诚挚的邀请，能听得出来这言语当中还是带着些不确定。
承桑玥道：“我此行虽因无意才来此地，但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有我需要干的事情，这荒漠我能够给你们提供最快造林固沙的方式和途径，但我需要将军带我去到苍梧都城。”
楼兰公主的头衔再怎么好用，人们也不会相信有人无缘无故的会给自己好处。
有道是，交易之下才是最好的朋友。
这话听的卢森眉头一紧，眼神中多出了几分警惕之意：“请问，姑娘又为何要去都城？”
“这事儿我本不愿意说，但即如今我想与将军订立合作关系，那自然要拿出我方的诚意。我主此行有一目的，是见识见识苍梧国的巫蛊之力。”
“楼兰国与苍梧国算不得近，但都是在大国之间夹缝求生的小国，这些年来我主用了很多的方式结果你也看到了，名声大涨的是楼兰公主的名号，而非楼兰国，楼兰依旧要每年前往北明王朝进贡。苍梧国有无双巫蛊之术，本不应如此低微，但也依旧需要向东丹俯首称臣。”
“即使同病相怜之人，我主才有心来查探苍梧之意。”
她这段话是一招险棋，如果自己对卢森的判断错误，很可能自己的这段话将会变成好战之人妖言惑众。
卢森的眉头又紧凑到舒缓，又从舒缓到深思的不解，继而又变成对承桑玥的打量。
而这样的一个过程当中少了一份不满的情感。承桑玥知道自己这步棋子走对了。
卢森生于贫苦人家，因为军爵令的缘故想要得以温饱就必须以人头来换，这原本是最好促使国家开疆扩土的方式，问题在于开始实行这项制度时的苍梧国谁也打不过，正处于被围攻的状态。
而这样名不见经传，修身养性的一个小国家被围攻的理由皆是因为巫蛊之术的不外传。
因此他们这批将军的兴起，是为了国家更是为了自己。
承桑玥笃定了这批人心中有这样的疑惑，他们不清楚明明国家手中有一项人人求之的武器，却始终让其不见天日，甚至平民百姓还要为此承受战争的代价。
人人都渴望站起来。
拥有武器的人更渴望居于人上。
“我答应你。”卢森道：“但造林之事结束之后，我会陪着你进都城，以防你行不轨之事。”
承桑玥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有个人给我带路，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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