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琵琶阁赌诗
“半盏佛心压九鼎,万年面壁迈玄宗。”
江湖默念着这句诗,只觉得这位菩萨胸中丘壑,如危峰千仞,而其渡人之志,更是磐石难移。
以万年面壁,只跨一道境界,这位菩萨的意志,到底有多强?
伍轻侯见这琵琶阁赌诗快要结束,自己居然连一首诗都没被唱出,面子已经挂不住了。
其余修士见状,忍不住稀落道:“这便是我东洲第一天才俊杰?还敌不过流云宗的女流之辈!”
剑雪衣神色不善。
该名修士缩了缩脖子:“我们修士就该以实力说话,舞文弄墨,实在没什么意思。”
“你错了!”
江湖目光锐利的看着对方:“你所谓的‘舞文弄墨’,并不只是写几个字,几句话,它不仅传达着一位修士的志趣和品性,还代表了这位修士的一颗向道之心。”
“昔日拈花寺地藏菩萨,为了拯救一城百姓免于北渊邪修毒手,便在城池之上题下了一句诗,这句诗出,邪修召唤出来恶傀瞬间灰飞烟灭,菩萨的大毅力在此,能渡众生,吾辈修士的意志在此,更能使我等明道澄心,一往无前!”
江湖仗义执言,并非在教训这位修士,而是为了剑雪衣和流云宗的尊严。
这赌诗之赛,已近尾音,若无纰漏,在场修士,该属她剑雪衣获胜,这也是流云宗的荣耀,这样,此次的英雄大会,他流云宗才算是实至名归!
话音刚落,一直背对着众人调琴的女子手指一停,起身面向其余八名弟子,转身的刹那,众人看到那女子的脸,瞬间停止了呼吸。
五百名中第一仙,花如罗绮柳如烟。
那人一袭青衣,面凝鹅脂、梨花玉容;神若秋水、美目盼兮;唇若点樱、娇艳欲滴;态若春风、风雅绝丽。
伍轻侯反应过来,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神色道:“前八人念了你们的诗又如何?我们约定,若此女念诵的诗,是在场某位,此次赌诗之赛,方算他赢!”
金圣姬抽出一把剑,且舞且唱,这红袖谷的四周景色,竟因女子的剑舞,而有了变化。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明朗的天空忽而阴云密布,乱云翻墨,乌云中的雷光时隐时现,狰狞相织,隆隆作响,一场疾风骤雨即将来临。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轰轰!”
几道炸雷响起,无数暴雨倾盆直泻,犹如大军压境,将整个红袖谷包围,使得谷中的名花异草溃不成军、摇摇欲坠!
“诗万首,酒千觞。”
“几曾著眼看侯王!”
此时一位刀客从天而降,提刀杀上九重霄,对着无边无际的雷云挥出惊艳一刀。
此刀,横亘数里,威不可挡!
无数雨龙在这一刀之下灰飞烟灭!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天空放晴,一缕阳光照射在了红袖谷,而已经被暴雷劈成焦土的红袖谷,在这一刻万物萌动,无数蜇虫从地里爬出来,呼朋引伴,当第一朵报春花盛开之后,百花齐放,春色满园!
此乃江湖不久之前,于流云宗所作,被众弟子叫好,短短几日,便传遍了整个东洲!
多年之后,曾经看到过这一幕的修士还会这样描述:
昔有佳人金圣姬,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呼呼——”
似乎是为了与那支剑舞匹配,以江湖为中心,向四周鼓荡出一片尘气,将无数鲜花异草吹的仰躺而卧!
在场修士衣襟鼓动,望着波澜中央的江湖。
但见无数道绿光,如雾霭、如流岚、如虹霓,将江湖团团围绕,最后“轰”然一声,齐齐没入江湖体内。
江湖抬起手,一道绿意盎然的色彩如匹练般,将他的手臂缠绕,与一草一木都产生着微弱的联系。
这是——草木之力?
江湖想不到,自己只是看了一场剑舞,竟然感悟出了草木生长的毅力?
毅力拢共可以分为五种。
诸如镇水之力、明海之力、乘风之力、切雪之力……与五行元素息息相关的,称为五行毅力。
题诗之力、揽卷之力、点灯之力、掸尘之力……这种直接作用于敌人的,称为战斗毅力。
而按鹰之力、滚蛟之力、掀狮之力、捧鲤之力……这种拟取兽类之态,化为自己力量的,称为拟兽毅力。
至于摘星之力、摄日之力、捞月之力、捉云之力……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取自自然本身,又回归自然的,称为无为毅力。
传闻世间还有一种毅力,唤为本源,只是这种东西玄而又玄,接近天道至理,迄今为止,似乎还没有出现过领悟了本源的力武者,所以人们猜测,也许本源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所领悟的毅力从性质上来说没有高下之分,但实力却有强弱之别。
如今江湖所领悟的草木毅力在一重境,若遇到一个同样掌握了草木毅力的武者,对方实力在二重境,那便悬了,但也不绝对,毕竟江湖所掌握的,不止这一种毅力。
这点小小的插曲,丝毫没有影响金圣姬的剑舞、在众人面前引起的震撼。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惊动了舞剑之人,八名道姑吃了一惊,纷纷退后,金圣姬倒是淡定从容,似乎从一开始便知道有人在一旁关注。
曹变蛟巡视了一番在场中人的神色,最后半隐晦半暗示道:“此次群英大会,我流云宗的弟子江湖,该论第一!”
曹变蛟此语,不可谓不歹毒,毕竟此次赌诗只能算是修士们的消遣,真正的群英大会还未开始,这曹变蛟却给江湖戴了那么大一顶帽子,不啻于捧杀!
江湖默不作声的掠了曹变蛟一眼:此人乃是真武峰一代首席,素无交道,此次相遇也是巧合使然,但江湖一直以为,真武峰的弟子都是些性格戆直之人,不想此人之歹毒,比之笑面虎唐斩,更加厉害!
果然,伍轻侯听到这话面色不善:“区区几句诗而已,如何就成了群英大会第一人?我看你们流云宗的弟子,也太目中无人了!”
“正是,这些道姑来自西漠,唱出的诗又怎能代表我东洲天才?要我说,此次赌诗,根本就不该由这九人决策!”赵廌附和道。
江湖?
这个少年就是江湖?
金圣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身处漩涡中心,却依旧镇定自若的少年。
伍轻侯打开折扇,风度翩翩的站在了金圣姬面前:“在下白水宫少宫主伍轻侯,今日见到姑娘,倒是一见如故,十分面熟。”
伍轻侯?!
青蚨柳眉倒竖,“铿”一声,将刚刚入鞘的长剑拔出,横在了伍轻侯面前:“你就是那个在落星寺菩萨像前出言不敬的宵小?!”
落星寺?
伍轻侯瞳孔一缩,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自己觉得看见这金圣姬眼熟了,原来她的面容,与那落星寺的菩萨有五分像!!
“此乃一时戏言,姑娘切莫当真,在下绝无任何不敬之意!”
这种事当然不能承认,伍轻侯面容堆笑,看向金圣姬时,却按捺不住一颗色心,蠢蠢欲动。
琼花观在西漠扎根甚广,相传是一位道士偶至西漠,留下道统,后人才逐渐传承。
昔日那位开派祖师的荣光虽已不在,但却留下了许多妙术,其中一门唤为《观想妙术》的技法,能闻人辨气,只眼前人,心中念,便能判别出此人品性气质,此乃道家不传之秘。
江湖倒觉得,这《观想妙术》,与他一直苦苦追寻的《察言观色》,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是否来源同一派系?
此刻青蚨以《观想妙术》辨别这伍轻侯,只觉得此人面骨之上杂色交织,而代表着欲望的红色面积最多,此乃大淫大恶之徒!
“卑鄙小人,斩你一臂!”
琼花观之剑法,挥舞之时,犹如冰花拂落,纷纷扬扬,女子身姿穿插其间,令人感觉如梦如幻。
这贱婢一言不合便对自己下手,何况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口恶言!
伍轻侯此时连装都懒的装了,手中折扇“刺啦”一声滑开,在手心一转,将长剑格挡在两根扇骨之间。
青蚨面色不变,抬肘起剑,剑光粼粼,一招《平分秋色》,将那纸糊的扇子立裁两半。
“你若再苦苦相逼,休怪我不客气!”
伍轻侯一忍再忍,不想在这里落下欺辱女流之辈的口实。
“要打便打,若敢废话,再断一臂!”
伍轻侯双目阴鸷,右掌成爪,隐有金色光芒闪烁。
江湖心中一凛,知道这伍轻侯是打算将万炼黄金矛唤出,对这女子下狠手,而此时的青蚨浑然不知,只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正要落入敌人陷阱的刹那,众人听到一声“够了!”
金圣姬右手一滑,身影在空中缓缓虚化,竟在呼吸之间,将数米之外的青蚨带离了战局。
好奇异的身法!
青蚨使劲挣着金圣姬的钳制,不甘心道:“观主,只差一会我就可以把那人的手臂砍下来了!”
金圣姬神色淡然:“砍下之后,如何?”
青蚨呆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后面的事。
“此乃东洲,不是西漠,由不得你随着性子来。”
“且这里是红袖谷,这人即便有千般错,我们也不能反客为主,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
青蚨眼神微动,似乎明白了金圣姬的言外之意。
伍轻侯随手一挥,即将成型的万炼黄金矛旋又隐去,走过琼花观众人身旁:“恭候大驾!”
已经撕破脸皮,就没必要再玩什么睦邻友好的把戏了。
此时门外有弟子高喝:
“谷主到!”
汤姑“姗姗来迟”,见众人聚集于此,十分“惊讶”:“本想邀请各位来琵琶阁一聚,既然诸位已至,那晚宴便可开始了!”
在场修士天资过人,自然不傻:这汤姑来的时机如此巧合,焉知是不是也想通过方才的赌诗,来瞧一瞧各人的秉性气度,却意外的被那一场闹剧耽搁了……
诸位修士依次列坐,九名道姑则坐在了汤姑的左前方,显然红袖谷众人对这琼花观修士颇为礼遇。
江湖发现应邀前来的修士只在二十几人左右,尚有大半未至,不知何故,侧首时,却发现楚离离那小妮子跟在汤姑身后,正对他吐着舌头。
一段时间不见,这小妮子长得倒是越来越俊秀,眉目间还多了一丝雍容之气。
楚离离素来与汤姑亲厚,现在汤姑成为红袖谷新任谷主,楚离离天赋在这儿,想必也得到了重用。
“不瞒各位,此次邀请诸位前来群英大会,除了想借此机会,增进彼此间的交流,还想让诸位帮我红袖谷一个小忙。”
汤姑不急不忙,娓娓道来,众人神色一凛,知道这汤姑说的第二句话,才是此次群英大会的重头戏!
楚离离对上汤姑的眼神,心领神会,稍许之后,即有弟子抬着五狱王鼎,放于众人眼前。
“相信大家都知道,此乃我红袖谷昔日祖师遗失之物——五狱王鼎,此鼎现虽物归原主,但其中却横亘着一只鬼面蜘蛛,红袖谷费力许久,始终无法迫那鬼面蜘蛛出来,也就无法使用五狱王鼎,在场修士都是未来可名载天骄榜之人,眼光本领更是不俗,这次红袖谷想借助大家的智慧,开鼎炼宝,若能成功,必有重谢!”
短暂的沉寂之后,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区区一只蜘蛛而已,直接打死便好!”
杨不怒手持稚子剑,脚掌一跺,便落在了五狱王鼎的鼎檐之上,其体貌丰伟,神情亦佳,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肃肃有如松下风。
沉眠在鼎内的鬼面蜘蛛被惊醒,“簌簌”爬至鼎部中央,对着站立在鼎耳之上的杨不怒吐出一道白色丝线。
丝线黏性极好,沾之极牢。
杨不怒拔剑出鞘,不想这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然连一簇蛛丝都砍不断!
怎么可能?!
有几位修士见到这一幕,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似乎想一窥那鬼面蜘蛛到底有何奇异,却在这时,听到那杨不怒大喝一声:“孽畜逞威,给我起!!!”
只见杨不怒倒退一步,不再以落剑之态做劈砍之状,反而将计就计,用稚子剑将那蛛丝缠住,绕了几圈后,气沉丹田,力拔山兮气盖世,竟要将那鬼面蜘蛛硬生生的拽出来!
看到这里,江湖也不得不慨叹:虽然这杨不怒对实力的追求,让他不择手段,但这份胆气和魄力,在同辈修士中,的确无人比肩!
鬼面蜘蛛也想不到,竟然能有人主动挑衅之后,还要将它从家里面拽出去!
被拖曳至空中的一刹,众人看清了这只、以五狱王鼎为巢穴的鬼面蜘蛛的真实面貌。
其体积约有幼 童大小,浑身漆黑如墨,八只利爪锋利无比,有如镰刀的剖面,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它背部的图案,若隐若现,恍如一只恶鬼的脸,似哭似笑,瘆人无比!
“嘤!”
这只蜘蛛被拖在半空中的刹那,竟发出一道婴儿的哭声,杨不怒吃了一惊,手上力道微懈,那鬼面蜘蛛见准时机,再对那杨不怒连喷几道白丝,将其牢牢捆住后,猱身扑上,叼着杨不怒的腿,拖到了五狱王鼎之内。
一阵啮齿动物的撕咬声响起。
而稚子剑落在地上,沾满了绿色的粘液,静静的等待他的主人,可它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
现场鸦雀无声。
堂堂短剑派的天才,居然就这么死了?
两位同为短剑派的修士怒发冲冠,对汤姑出言不逊:“毒妇!此鼎危险,为何让我等插手?我短剑派将要问鼎天骄榜的天才,竟折腰在红袖谷,此事你必须要给我等一个交代!”
如此诘问,汤姑却始终淡然处之,手中的玉面罗扇上下挥动,似乎是因天气使然多了些燥热之意,却流露出几分妇人甜腻气息来。
“哦?交代?”汤姑轻声一笑,“我怎么记得,这杨不怒是自己主动跳到这五狱王鼎之上,要立功请赏的呢?”
短剑派修士怒不可遏:“人命关天,你竟推的一干二净!想你堂堂春秋境的修士,要在方才那一刻,救下我杨师兄乃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为何坐视不管?我杨师兄之死,岂不就是你红袖谷失职?!”
“啪!”
汤姑将罗扇扔在桌上,歘然起身。
“好个倒打一耙的短剑派!在场修士足有百人,方才情况危急,你却单单责怪我红袖谷一个,是觉得我等女流之辈好欺负不成?!你若真的对你杨师兄忠心耿耿,你那杨师兄生死危机时,为何你不舍身饲兽,将你杨师兄救出来?反而在此责备我等?究竟是真的要为你杨师兄沉冤昭雪,还是想借此机会,敲诈我等给你一笔补偿?让你回短剑派有个交代,罪不及汝等?!”
汤姑此言,句句在理,精准揭破了两名短剑派修士的小九九,两人面红耳赤,以袖掩面,将稚子剑用布包了,恨恨的离开了红袖谷。
一次交手,便折损了一名天才剑修。
剩余修士擦了擦汗,面面相觑。
汤姑将众人脸上的算计尽收眼底,皮笑肉不笑:“若在场诸位觉得力不能胜者,尽可离开,我红袖谷自当笑脸欢送,可假若再有人探寻五狱王鼎秘密过程中殒身,那也与我红袖谷无关!”
话是这样说,可剩余之人,竟无一人离去。
原因也非常简单,这五狱王鼎乃是一个极为了不得的存在,若真的能凭一己之力,解了困局,也好与红袖谷坐地起价,到时候这五狱王鼎归谁,还不一定呢。
如此良机,焉能放过?
继杨不怒之后,又有十几人陆续与鬼面蜘蛛展开了拉锯战,最终却只有一位唤为“寒食”的青年男子活了下来。
这位名叫寒食的男子,似乎是一位阵法师,五套阵法在他手中运用的炉火纯青,也是依靠此,这人才能全身而退。
历来炼器师、阵法师、炼丹师……都是四地稀缺的资源,一出现都能得到修士的尊敬,而阵法师的实力高低,则依靠掌握几种阵法来判断,当然这也不绝对,毕竟一套绝世杀阵的价值,远远超越几百套普通阵法。
寒食对江湖似乎颇感兴趣,江湖却在心里对此人十分警惕。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人身上的气息,与那日在落叶庄袭击他的六人,有些相似。
一样的死寂、绝望、孤独……
几个时辰之后,在场修士都被那鬼面蜘蛛吓得战战兢兢,连与那鬼面蜘蛛交过手的伍轻侯,脸色亦是泛白。
青蚨见众人纷纷落败,对金圣姬耳语道:“观主,这汤姑对我们也算礼遇,需不需要告诉她们,这鬼面蜘蛛其实……”
金圣姬摇头:“鬼面蜘蛛从不曾在东洲出现,尤其这只还出现在五狱王鼎之中,来历蹊跷,琼花观不趟这趟浑水,回头我自会赠几本道法,交予红袖谷,作为回礼。”
江湖一直在旁观察众修士的出招路数与战斗方式,见再无人准备出手,起身对汤姑道:“谷主,在下有一计,或许有用。”
曹变蛟方才在鬼面蜘蛛手中吃了个大亏,现在见江湖出来插上一脚,眼神阴鸷:“江师弟真是能掐会算,眼见我们纷纷落败,再无敌手才主动献计,想必这一刻,已经等候多时了吧。”
这曹变蛟心机深沉,滴水不漏,这样说,不仅道出了江湖的用心,还将方才落败的,和还没有与鬼面蜘蛛交手的武者拉到了一条船上。
而本以为会就此狡辩、随即便落入自己陷阱的江湖,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没错,我就是看你刚刚被鬼面蜘蛛打的屁滚尿流、狼奔豕突,这才想到了好办法,怎么样,你气吧?!”
众人:“……”
素来阴险狠毒的曹变蛟,第一次在一个后进弟子身上吃瘪,磨着后槽牙,咬牙切齿道:“那就祝你马到功成了!”
“曹师兄请放心,我绝不会跟你一样,被打的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的!”
曹变蛟:“……”
能不能别再提“屁滚尿流”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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