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飞机落地后, 南瓷就在机场外和楚倾道了别。
她拖着行李箱,眼里带了点依依不舍,“这里昼夜温差有点大, 你要注意,别感冒了。”
楚倾微微俯下身,和南瓷平视, 嘴角带着笑,“嗯, 祝你录制顺利。”
直到看着那抹窈窕的身影消失后,楚倾才淡声吩咐助理,“我们走吧。”
节目组的车很早就等在机场外了,见南瓷出来,有人忙拉开车门, 笑吟吟地迎上前,“南老师你好, 我是这几天负责招待您的cici。”
南瓷听到声音一愣,然后抬头。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年轻女孩, 扎着麻花辫,穿了件印着樱桃小丸子的卫衣,胸前挂着工作牌。
赵夕惜。
这三个字同时在南瓷脑海中闪过。
南瓷发出一声闷笑。
这世界真小。
赵夕惜见南瓷盯着自己发笑,头皮一麻, 以为自己犯了错, 怯声问:“南老师,我说……错话了吗?”
说着,她将求助视线移向一旁站着的许乐。
许乐耸了耸肩, 表示自己不知道。
算起来她做南瓷助理也有两个月了, 却还是摸不清南瓷的脾性。
她能轻佻地开玩笑, 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
可有的时候却又冷绝得不近人情。
“没有。”南瓷用食指隔空描着樱桃小丸子的图案,笑得温和,“我只是觉得你的衣服很可爱。”
听到自己是被美女夸了,赵夕惜的脸立马阴转晴,细看还有点羞涩,但还不至于昏了头,忘了自己的工作。
她接过许乐手中的行李箱,利落地搬上车,让出后座,“南老师,我们走吧。”
从机场到下榻酒店,沿途经过一片花园。
车窗半开着,拂面的风里卷着浓郁的花香,南瓷支着头看去,艳红的郁金香连成海。
热烈至极。
在这片国度上,她感受着何为自由。
酒店属于当地高档次的,大厅吊着盏水晶灯,前台壁上挂着好几幅莫奈的画。
南瓷懒散地倚在前台边,漫不经心地打量起周遭,等待赵夕惜办理入住。
来往穿梭的人风情迥异,有金发碧眼的洋妞,有蒙着面纱的伊/斯/兰女人。
还有——
挽黑发、穿旗袍的中国女人。
她迎着南瓷坐,但头低着,额前一缕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真切面容。
许乐从赵夕惜手里接过房卡,回头就发现南瓷正盯着一个方向发愣,眉头微蹙。
她唤了南瓷两声没反应,才伸手去碰了碰,“南瓷姐,你怎么了?”
南瓷骤然回过神,视线往地上看,摇了摇头,“没事。”
赵夕惜领着她们上到住的十六楼,“两位老师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南瓷客气地道了句谢。
一进房间,南瓷就像没骨头似的往床上躺。
“我睡会,吃晚饭你叫我。”
许乐在套房外应了声。
南瓷做了个梦。
梦到沈婉舒牵着四岁的她,走过一片姹紫嫣红。沈婉舒笑得很温柔,边走边柔声给南瓷讲着故事。
可直到路的尽头,南瓷感觉光慢慢消失,一座缠着铁链的牢笼在暗处浮现。
她哭闹着不要,沈婉舒却置若罔闻,蹲下身和南瓷对视,轻声哄着:“宝宝乖,进去吧。”
说完,没等南瓷反应,就被沈婉舒用力推了进去。
南瓷从梦中惊醒。
没拉的窗帘外已是暮色微沉。
她的呼吸起伏着,手心出了点汗。
所以她刚刚应该没看错。
大厅里那个中国女人就是沈婉舒。
许乐推门进来时,就看见南瓷靠着床背发呆。
眼神空洞,看着有点落魄。
许乐很少见南瓷这副模样。
她酝酿一下刚想说话,南瓷却先出了声:“吃饭了吧?”
“嗯,五点半了。”
“好,我换个衣服。”南瓷掀开被子,赤着脚就下了床。
行李箱里的衣服已经被许乐挂到了衣柜里,南瓷随手挑了条一字肩黑色丝绒裙。
她毫不避讳地伸手脱了身上的衣服,再慢条斯理地穿上长裙。
许乐站在她旁边,看着她雪如凝脂的后背和瘦而不柴的小腹,一时忘了反应。
她知道的,南瓷在娱乐圈从来不是清纯小白花那种类型的。
南瓷美得张扬,像沾了毒药的红玫瑰,危险却又诱人上瘾。
南瓷把卷发拨到肩后,俯身从梳妆台上勾了对珍珠耳环,对着镜子带上。
之前带的妆还没花,她就简单地补了个口红。
酒店的餐厅在三楼。
南瓷靠在墙壁上等电梯来,随手翻着朋友圈。
她的社交圈说起来不算广,一些工作朋友,和一些倾星。
南瓷视线落在一个卡通头像上,愣了下。
【楚倾的小娇妻(赵夕惜):今天我看见南瓷了!!!真人绝美!身上好香!关键是她夸我可爱!家人们我出息了[暴风哭泣]】
她抿唇笑了笑,给赵夕惜点了个赞。
“叮——”电梯在十六楼停下。
门缓缓打开,南瓷刚要进去,一股呛人的酒气扑面而来。
她不悦地皱眉,看见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他走得摇摇晃晃,在跨出电梯门时一个踉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许乐那边倒。
许乐躲避不及,被硬生生撞出泪花,捂着肩膀痛呼一声。
那男人却仿佛没听见,低着头自顾自地往里走。
可刚走出没几步,路就被人挡住。
他不耐烦地吼道:“他妈的给老子让开……”
“撞了人连句道歉都不会吗?”一道冰冷的女声从他头顶传来。
男人机械地抬起头,却在看清南瓷的脸时,两眼放光,露出色相。
“大美女的意思是要我道歉啊——”男人说着,慢慢向南瓷扑近,脸上挂着淫/笑,“都好商量、好商量。”
许乐在一旁担心地喊道:“姐,算了吧。”
南瓷没动,但眸色冷下来,任由男人越靠越近,直到距离她半米,南瓷抬手扣住他的手腕,右腿狠狠踢向男人的膝盖。
“哐当”一声,男人痛得跪在地上,额头渗出一丝冷汗,酒也彻底醒了。
他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南瓷,“你……”
南瓷弯腰抚了抚弄乱的裙摆,“酒醒了,道歉吧。”
男人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气火也被南瓷激起,“你个臭娘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信,所以你是谁?”南瓷好整以暇地顺着他的话问。
“我……”
南瓷倏地冷嗤一声,“喝的是劣质红酒,穿的是爱马仕假货,你逞什么威风?”
顿了顿,她笑道:“大叔,监控在那,既然您开不了金口,那我们就去警局,验个伤,赔点钱?”
男人一听到要赔钱,脸色立马垮了,支吾道:“我……对不起。”
说完,男人恨恨地刮了眼南瓷,快步离开。
这回南瓷没再拦,她转身去看许乐的肩膀。
女孩细嫩的皮肤上已经青了一大片,指腹轻碰时她还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先去买点药涂涂吧。”
许乐眼眶还水蒙蒙的,小声对南瓷说:“姐,今天你其实不用这样的,万一他……”
男人身高体壮,万一真的对南瓷动手,后果她不敢想象。
南瓷把许乐牵到电梯里,按下楼层才淡声回道:“你放心,我有分寸。再说要是真的打不过,我们跑还不行吗?”
许乐被逗笑,偷偷瞟了眼南瓷明艳的侧脸,心里溢着感动。
两人下楼后,先去了趟酒店外几百米的一家药店,买了瓶化瘀的药。
回到餐厅,已经将近六点半。
法餐总是以浪漫著称,简约白的吊顶映着星星点点的烛光,每桌都摆着一束永生花。
南瓷刚坐下来,就能感觉到无数目光或隐晦,或明显地落在她身上。
他们在窥探着这个风情摇曳的东方女人。
饭吃到一半,有人被怂恿着上前,端着红酒杯,在南瓷面前停下。
“Belle dame,Je me demande si je peux vous inviter a boire un verre.”
(美丽的小姐,不知能不能邀请您喝一杯?)
南瓷抬眼,是个金色卷毛的年轻男孩,蓝色瞳孔如一汪清潭,干净得过分。
她弯唇笑了笑,“Desole, jai un petit ami.”
(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那男孩听后,脸上闪过失望,灰溜溜地回了自己桌。
许乐自然知道那是南瓷打发别人的话,她撑着下巴看向南瓷,嬉笑着问:“姐,你学生时代很多人追吧?”
南瓷切牛排的动作一顿,淡淡地笑了,“应该吧。”
“应该?”许乐像听见稀奇词,“男生难道不送情书吗?”
鸦羽般的睫毛垂下,南瓷嘴角细小的弧度依旧扬着,“不记得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个时候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抑郁发作的时候她连命都不想要,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吃完饭,南瓷和许乐到楼下散步。
酒店后院是座小花园,微凉的晚风乍起,花香混着红酒味令人心醉。
花园四角装着昏黄的壁灯,照得一切如梦如幻。
许乐本来走在前头,突然背着手转过身,笑意盈盈地提议道:“姐,我给你拍几张照吧。”
“拍照干什么?”
许乐笑着说:“你也该在微博上多多营业啊,粉丝会喜欢的。”
南瓷闻言默了一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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