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拍摄地在H市的一个小镇上, 离A市不远。
她们开车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夕阳斜挂着,晚风吹来, 竟带了点凉意。
“姐,你先上去休息会,晚上剧组要一起吃顿开工饭。”许乐把她轻飘飘的行李箱拎下车时, 顺手把她的房卡递了过来。
剧组给主演安排的是星级酒店,助理和工作人员就住隔壁的连锁酒店。
南瓷两指夹着房卡, 漫不经心地应下。
她推着行李箱刚要上楼时,就碰见靳曼吟一行人从商务车下来。
靳曼吟带着副oversize的方形墨镜,遮了大半张脸,唇上涂着鸽血红,依旧踩着双细高跟。
那气势张扬跋扈, 好像自己是多大的腕。
只是她边走着,边朝身后跟着的小助理发火:
“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 我花钱雇你做慈善吗?再有下次,从哪来回哪去。”
小助理看着年纪轻, 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不敢还一句嘴。
南瓷看得无趣,转身走进电梯。
晚上六点半。
南瓷画了个淡妆, 才不紧不慢地下楼。
开工宴就在酒店楼下大厅举行, 不同于上次有投资方参与的饭局,这次只算是整个剧组团队相互见面吃顿饭。
她刚推开厚重的厅门,就看见靳曼吟坐在主桌上, 和李钰交谈甚欢。
而在李钰右手边, 坐着个低头玩手机的男人。
偶尔李钰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他也能抬头笑着搭几句话。
多数时候,他就坐那,气质有点冷。
南瓷走过去,客套地和李钰打了个招呼,“李导好。”
李钰闻言看过来,顾不得接靳曼吟的话,朝南瓷笑了笑,“小南来了啊,快坐吧。”
那男人也随之抬头,露出一张很妖的脸,看向南瓷的眼神带着点探究。
说他妖,是因为他的五官比有些费心整容的女明星的,还要精致。
也就是这张脸,让多少女孩被迷了心窍。
可南瓷只是冷淡地和他对视上,扯出一抹笑,“前辈好。”
韩苏铭不知道她眼底的冷漠从何而来,但还是朝她微微颔首,“你好。”
“师妹。”靳曼吟见状,站起身朝南瓷笑得亲昵,将南瓷拉到自己旁边的空位子,“刚刚才和李导说到你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南瓷低头瞟了眼女人抓着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挣开,她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靳曼吟,“师姐怎么说到我了?”
靳曼吟听到这话,笑容一僵。
她总不能说刚刚自己在李钰面前暗讽南瓷吧。
好在气氛没僵持下去,李钰出来笑着打圆场:“既然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我们开吃吧!”
南瓷淡淡地撇了眼靳曼吟,在她旁边坐下。
服务员开始上菜。
酒菜上桌,南瓷看着满桌鲜得要流油的山珍海味,却兴致缺缺。
她一到天热,就没什么胃口,这毛病改不了。
半顿饭下来,她动筷的次数寥寥。
倒是酒杯举得勤。
南瓷捏着杯,站起身朝主桌上的其他人笑道:“初次见面,希望各位老师多多包涵,这杯酒我敬大家。”
这部电影的其他主角都是圈里演了十几年戏的老戏骨。
说完,她仰头一饮而尽。
度数偏高的白酒落到胃里,隐隐有种灼烧感。
南瓷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
散席已经快深夜。
南瓷喝了不少酒,但意识还算清醒。
可当她回到房间冲了把澡,刚走出浴室时,胃里倏地传来一阵绞痛。
熟悉又陌生的痛感不受控地散开,南瓷喝了杯热水,却不见好转。
南瓷捞过床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一点四十了。
她靠在床边缓了会,清晰地感受着背后浮出细密的汗。
她给许乐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
也许睡了。
南瓷认命地套上件针织衫,拿起手机准备下楼买药,她记得酒店旁边就有个全天营业的药店。
酒店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头顶亮着一盏感应灯。
南瓷半张脸沉在黑暗里,走得温吞,手按着胃神情恹恹。
纯白的针织衫松垮地挂在她的锁骨上,一阵穿堂风就像能将她的细腰折断。
韩苏铭走出电梯就看到这画面。
他脚步一顿,默不作声地凝着南瓷低头向他走过来。
因为疼痛南瓷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直到走到韩苏铭面前,她才察觉到一股属于别的男人的气息。
还有她头顶的光被遮了大半。
南瓷迟缓地抬头,看到韩苏铭那张沉默的脸。
她想不明白这个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懒得想。
见韩苏铭不动,南瓷以为是自己挡了他的路,只能微微侧身。
可半晌没动静,南瓷疼得厉害,她不耐烦地看向韩苏铭,刚要质问,就听韩苏铭先开口:
“你好像……很讨厌我?”
南瓷听到这话,视线赤/裸地留在他的脸上打量一番,眉眼微冷,“你想多了。”
感知着胃里的疼痛越演越烈,南瓷知道是她的老毛病犯了。
她耐心耗尽,皱着眉冷声呵道:“麻烦让一下。”
可说出来的声音却很轻,甚至有点飘忽,没半点威慑力。
韩苏铭见她脸上的厌烦不像演的,自然不会再自讨无趣,他长腿一迈,和南瓷擦肩而过。
可当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一声闷响,像是什么倒地。
他下意识回头,神色骤然收紧。
-
许乐急匆匆赶到医院时,病房里安静得有点窒息,只有仪器发出的嘀嗒声。
南瓷躺在床上,呼吸起伏弧度很弱,像是一眨眼就会消失。
而当她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时,又是一惊。
“韩老师。”
韩苏铭目光从手机上收回来,站起身朝许乐颔首,“你就是她助理?”
许乐连忙应下,“嗯,我是。”
她的话刚落下,门口有护士敲门,“7306到二楼拿药。”
许乐闻言,应了声带上门出去。
五分钟后。
韩苏铭听到病房的门开了又关,他以为是许乐拿了药回来,就不打算再待下去。
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起身往外走。
可下一秒,他看见几步之隔外,站着个男人。
棒球帽下是一双沉暗的眼睛,眸底布了点红血丝。黑色卫衣有点皱,裹着黎明的凛风,站在病床前。
韩苏铭一愣,迟疑又试探地问道:“楚倾?”
男人把棒球帽摘下,声音微哑,语气里带了点质问,“你怎么在这?”
韩苏铭闻言皱眉,转而又笑,“拜托,是我把她送医院来的。”
顿了顿,他看着楚倾,笑得玩味,“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来了?”
楚倾神色冷淡,就在气氛要僵凝时,有医生推门进来。
医生见怪不怪地看了眼病房里站着的两个大明星,绕到南瓷病床前,看着仪器上复杂的数据,转头和跟在自己身后的医生吩咐几句。
楚倾垂眸看向呼吸脆弱的南瓷,“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翻着南瓷的病例,声音凝重:“这个说不准。病人清醒意识并不强烈,而且病人患有中度抑郁,所以愿不愿意醒,全看她自己。”
“中度抑郁?”
两人皆是一怔。
医生叹了口气,“六年前就有了。”
检查完后,医生就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韩苏铭看了眼坐到南瓷床边的楚倾,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往外走去。
只是走到房门口时,他自嘲的声音飘到楚倾耳里。
“我知道她为什么讨厌我了。”
病房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楚倾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南瓷的手圈进自己的掌心,心口却像被砸了一拳,闷疼得让人发疯。
她有抑郁症。
那是怎么对他笑的,明媚而又热烈。
她把一颗心捧到他面前,告诉他有多爱。
明明她自己就坠在深渊边缘。
南瓷感觉自己被困在残烈的窒息黑暗里,怎么也挣不开。
一张又一张脸出现,似乎想要让她重温那些临渊而立的绝望和永不见光的叛离。
她听闻无规律的嘀嗒声,苍凉入耳,以为面前就是奈何桥。
再后来,她透过迷雾,看到了楚倾。
她忍不住轻声喊他。
可楚倾看向她的眼神始终冰冷淡漠,像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
她对于他,只是人海相逢的陌生人。
他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泪水就这么失控地从眼角滑落,一滴砸落在楚倾的手背上。
他猛的抬头,同时也听到了南瓷的低喃。
“楚倾……”
楚倾的心狠狠地颤动,他轻抚上女孩的脸,替她拭去泪痕,然后就看见南瓷眉头微皱。
片刻她缓缓睁开眼,在看清他的脸时眼底划过深深无望的迷茫。
可下一秒,南瓷感受到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逼近,温热感覆在她的心口。
楚倾俯身,将她轻轻抱住。
他附在她的耳边,“是我来了。”
南瓷怔住,泪落得更汹涌,指尖攥住楚倾的衣角,一遍又一遍地唤他的名字,像在执拗地确认着什么。
到最后,泣不成声。
楚倾心疼地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我在,不哭了啊。”
等失控的情绪平复后,南瓷从楚倾的怀里微微挣开。
她捧着楚倾递来的温水,小口啜饮,声音还有点哽咽:“你怎么会来啊?”
明明他应该在A市。
楚倾笑意温柔,注视着她不答反问:“不希望我来吗?”
南瓷小幅度地摇头,乖得要命。
可这一切像梦一样。
(https://www.uuubqg.cc/31152_31152723/43005762.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