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南瓷愣住了, 迟缓地和楚倾视线交缠。
他的瞳孔漆黑,如一汪深潭,将她沉溺。
灯光切割了楚倾的轮廓棱角。
南瓷眼底迷茫, 红唇有点儿干,她微张着:“楚倾,你什么意……”
可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电梯骤然在七层停下。
门缓缓打开,有股浓郁的香水味飘了进来。
南瓷抬眸,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她就把所有的话咽了回去,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空气里暗香交错,楚倾感受到属于南瓷的气息抽离,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连目光也冷淡下来。
偏偏门外的女人见着他, 语气惊喜又兴奋,本就娇柔的嗓音都快化成水, “楚倾哥,你刚收工吗?”
徐嘉柔还是片场那身打扮, 白裙、踩着双细高跟,典型的清纯小白花模样,眼里淬着亮光,笑意吟吟的, 很少有男人能拒绝。
楚倾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嗯,你要出去吗?”
他的声线低缓,像冰八度的Tequila, 起了层水雾, 有最刻意的疏离却又让人沉醉。
徐嘉柔没想到楚倾还会和她搭话, 脸上梨涡绽开,笑得更甜,“我下去买个东西。”
南瓷别过视线,垂眸看向锃亮的地。
胸口有点闷,没来由的。
“哦。”楚倾了然地点点头,他淡笑着撇了眼徐嘉柔,“可我们是上楼的。”
言下之意,他们不同路。
恰好旁边的电梯发出“叮”一声。
楚倾也不动,倚着轿壁,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眼皮掀动时却生出压迫感。
徐嘉柔怎么会不明白楚倾的意思,她懊恼地攥着自己的手包,朝楚倾挤出一抹笑,“这样啊……那我就先出去了,拜拜楚倾哥。”
楚倾慢条斯理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等徐嘉柔退出去后,他利落地按下关门键。
等门彻底关上后,他靠回轿壁,却发现南瓷眉眼弯着。
他饶有兴致地偏头,“笑什么?”
南瓷手撑着电梯两旁的栏杆,朝他眨了眨眼,“楚老师,这样对你的师妹,好像有点冷漠呢。”
语调里的那点放肆和娇纵,连她自己都没品出味来。
“哪来的师妹?我和她根本不熟。”楚倾顿了顿,眼神有点危险,“倒是你。”
南瓷一愣,“我?”
楚倾长腿朝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逼仄的电梯里,气氛攀升到极点。
他压着声,“敢取笑我了?”
这回南瓷气焰全散,像只受惊的小鹿,呼吸急了几分,胸前一片雪色,起伏明显。
她往后挪着步子,直到腰抵上冰凉的栏杆。
冷与热交织,她腿莫名一软。
她狠狠缓过那阵悸动,艰难地启齿:“楚倾,你别这样。”
楚倾却反问:“哪样?”
“别离我这么近,别对我笑……”南瓷气息不太稳,磕磕绊绊地说:“我……真的会犯罪的。”
可楚倾听完不仅无动于衷,还低低地笑了声,朝南瓷俯身,声音沉得像诱哄:
“那我要是判你无罪呢?”
“你还犯吗?”
南瓷闻言抬头,入目所及的是楚倾锁骨处那颗偏淡的痣,和他滚动的喉结。
冷感又色气。
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倏地断了,断得彻底。
下一秒,南瓷仰头吻上楚倾的脖颈。
喘息间,像被迷了心窍。
-
许乐掐着点回到酒店房间时,却发现屋里一片漆黑。
只有窗帘随风摇曳,晃动着窗外的月光。
她在确认房卡插着后,心陡然一紧。
“南瓷姐……你在吗?”
而当她转过套房拐角,就看见南瓷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倒着五六个啤酒罐。
“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南瓷温淡的声音飘过来,伴随着易拉环被扯起的声响,和南瓷平时说话的调已经不同了。
许乐快步上前,将南瓷手里的啤酒罐夺走,急道:“南瓷姐,你醉了。”
南瓷手里突然落空,她眼皮懒懒地耷下来,垂眸看着许乐,“我醉了吗?”
她的酒量不可能喝几罐啤酒就会醉。
许乐冷不丁被她的眼神怵到,可回过神后又连忙点头,斩钉截铁地回道:“嗯,醉了。”
南瓷朦朦胧胧地也点头。
是醉了吧。
不然今晚的她怎么会失了所有理智。
什么时候开始脱轨的,她也想不起来了。
吻上楚倾的脖颈,感受他微凉的皮肤下脉搏跳动,那一刻南瓷的血液翻滚得猛烈。
那种滋味,像毒药,食髓知味。
直到楚倾扣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南瓷,我是个正常男人。”
像一盆凉水,把南瓷浇醒。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电梯停的楼层都没看清,最后还多爬了三层楼梯才回到房间。
许乐叹了口气,把啤酒罐扔进垃圾桶,又冲了杯蜂蜜水递给南瓷,等南瓷不紧不慢地接过后,她蹲下身和南瓷平视。
许乐不是没见过南瓷颓丧的模样。
可眼前的女人,有失魂落魄,但更多的是在和自己钻牛角尖的愧恼和痛苦。
她有点担心南瓷,以至于话脱口而出:
“南瓷姐,你有没有想过楚倾对你是不一样的?”
南瓷的脑子迟钝地转着,酒精在里面冒泡,她凝着许乐,慢吞吞地问:“你……在说什么?”
许乐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想找补却不知道怎么圆。
南瓷审视着许乐,眯起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许乐赶忙摇头。
南瓷眉眼染上微醺的绮丽,看着许乐,瞳孔却没聚焦,“这种话,下次别说了。”
人们都说追星不过是一场“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的畸形关系。
可她们用尽力气爱着的男孩,从来都会给她们最大的回应。
但那都是基于台上台下的距离。
现在是她,逾矩了。
南瓷脑子里很乱,她把蜂蜜水喝光,神情冷淡地起身,“我先去洗澡了。”
等南瓷纤瘦的身影消失在浴室的磨砂门后,许乐才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护眼的暖光,显得那个冰冷的黑色头像有些突兀。
聊天停在半小时前——
【我怕她会做傻事。】
许乐纠结了片刻,发了条消息过去。
【楚老师,南瓷姐没事。】
那头也秒回:【好,今天辛苦你了。】
许乐看到消息受宠若惊,她连忙回:【不辛苦不辛苦。】
-
一进六月,A市的天气像从火炉滚过,连风都带了热浪。
韩苏铭把一瓶矿泉水塞到南瓷怀里,在她旁边坐下,“失恋了?你这几天状态很差。”
虽然没影响到拍戏,但一旦李钰喊了咔,南瓷就把自己的情绪抽离得干干净净。
有时候李钰和她讲着戏,她还会走神。
南瓷拧开瓶盖,沾了一手水珠。
水应该是从冰柜里拿出来了一段时间,虽凉,但不刺激胃。
南瓷刚拍完一场动作戏,气还没喘匀,她灌了几口水,含糊道:“你才失恋了呢。”
韩苏铭无所谓地耸耸肩,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又不喜欢楚倾。”
南瓷闻言,一口水直接呛了出来,“你……”
“前几天我看见你们了,停车场。”韩苏铭说着,以一种极为怪异的表情看向南瓷,“别告诉我,你们俩没谈?”
南瓷沉默地拧上瓶盖。
韩苏铭见状,舌尖顶着下齿笑出声,“得,楚倾牛逼。”
许乐买了两瓶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南瓷从韩苏铭身边离开,她忙跑过去,到南瓷跟前的时候差点没刹住车。
南瓷觑她,“干嘛投怀送抱?”
许乐脸上红透,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我没有。”
南瓷挑眉,从许乐手里抽走一瓶果汁,“还是这个有味道。”
“南瓷姐,那是我喝的……”
许乐阻止未及,眼睁睁地看着她狂饮半瓶果汁。
她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有多少卡路里,又有多少糖分。
“袁哥那边定了没?”
听到南瓷问,许乐才想起来,从包里掏出手机,翻了会,回道:“嗯,袁哥和主办方那边沟通了,跳新专辑里的,正好借机会预热。”
南瓷想了想,掀眸问:“《Valentine》?”
“嗯嗯。”许乐继续说:“还有个事,今晚美粒多官宣,品牌方会有个小直播要连一下线。”
南瓷微微愣了下,她都快忘了这个广告。
“晚上七点左右,不会太久的,你露个脸就行。”
南瓷点头。
“小南,李导叫你过去。”
南瓷回头,见许嘉年向她走过来。
自从秦书羽黑化后,南瓷大多数时间在和许嘉年拍对手戏。
秦书羽表面做了印宏放的情/妇,背地里却被他调/教成了杀手。
所以南瓷和许嘉年混得熟了点。
她有时候演得不到位的地方,许嘉年会耐心地教她。
南瓷应下,她把果汁还给许乐,起身往导演组那儿走。
等走近她才发现韩苏铭坐在李钰左手边。
“李导。”
李钰抬头,朝南瓷招手,“小南啊,来。”
南瓷在李钰右手边坐下。
“你知道等会要拍哪场戏吧?”
南瓷颔首,“我和韩老师的最后一场。”
秦书羽奉命去杀齐思渊。
“对。”李钰满意地点头,“但刚刚我和编剧,包括苏铭都讨论了一下,在秦书羽和齐思渊对峙这里想加一场吻戏,想问问你的意见。”
南瓷一怔,“吻戏?为什么要加吻戏?”
李钰见她反应有点大,也不急,耐心地解释道:“是这样,秦书羽虽然恨透齐思渊欺骗她,可最后没下手还是因为她发现自己还爱着他。这种病态的情感矛盾爆发的最高点,我想通过一场行为冲突来表现。而一场绝望的吻戏,就很适合。”
南瓷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攥起,她做着挣扎,“可这不会崩齐思渊的人设吗?他爱的是宁曼初。”
李钰摆手,“我们这电影本来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爱情片。”
南瓷咬着唇,就在她硬着头皮要答应的时候。
一道淡漠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李导,我觉得也不是非要加吻戏。”
南瓷一僵,听出是谁。
她慢慢转身,不出所料地看见楚倾单手插兜,神情散漫地走过来。
作者有话说:
四月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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