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袁畅没好气地说道:“第一天拍戏我来看看你, 成不成啊?”
“哦——”南瓷尾音拖得长,“我的荣幸。”
袁畅没和她插科打诨,关心地问了几句拍戏事宜。
南瓷点头, “还好。”
“嗯,你用点心。你现在空有流量没用,一旦粉丝不买账你就什么都不是, 最后还是要用实力和作品说话,知道吗?”
袁畅说得刻薄, 但道理南瓷都懂。
她收了懒散的模样,“我知道的。”
袁畅满意她的觉悟,又接着说:“上次说的杂志和综艺已经谈好了,到时候我会把具体内容发你邮箱,暂定在八月中旬左右。”
南瓷点头。
“还有个活动, 团那边的。”
袁畅提到团,南瓷皱了下眉。
其实Twinkle从出道开始, 除了巡演,合体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基本处于各自单飞的状态,唯粉自然开心姐姐独美,只可惜苦了团粉,一腔真情实感喂了狗。
再算算日子, 离一年合约期解散也不远了。
“芝加哥音乐节, 就在下个星期。”
南瓷一愣,“要飞国外?这边戏怎么说?”
“嗯。”袁畅捻了捻眉心,“华鼎那边谈的, 我没办法干涉, 这两天估计还会叫你过去一趟, 我到时候和唐明远打个招呼。”
南瓷沉默着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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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下过一场雨,第二天连空气都是湿的。
南瓷咬着冰美式的吸管走进片场时,和楚倾的视线碰了下。
他今天换了扮相,着一袭烟青色缎袍,此刻没入戏,站在那儿就像芝兰玉树的贵公子,眉眼温柔,但分寸之间能感受到他的疏离感。
有媒体曾评价过楚倾——
知世故而不世故,内心很强大。
他游曳在名利场,表面上对谁都礼貌温和,也坦诚自己的野心,但剖开外在,他永远藏着真心的淡漠,没人能看穿。
她连自己走神都没察觉,直到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像是责怪:“早上怎么喝这么冷的东西?”
南瓷回过神朝他笑,“消肿的,不然上镜会胖。”
“胃疼不疼啊?”楚倾语气无奈,他知道娱乐圈对女明星一向苛刻。
南瓷眉眼弯弯,认真地摇了摇头,“不疼。”
说话间唐明远走进来,捏着剧本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又去视查了一圈各部门的准备情况,才坐回他的专属小板凳。
上午拍的是内景戏。
金雕玉砖的崇政殿里没有阳光透进,压着股阴冷,年轻的帝王端坐在龙椅上,神情淡漠地翻看案前书卷。
殿前跪着侍奉的宫女和太监,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半月前,沈怀烬拒了圣旨,没在京城外停军,率兵三十万直逼皇宫。
又是一夜之间,他颠了北凉的皇权,坐上北凉的帝位。
世人不服他,却又人人畏他。
一盏茶凉,他才微微掀起眼皮,嗓音很冷地问:“你们方才说云城进贡了明月珠和玫瑰酥?”
为首的太监身体一颤,忙不迭朝外挥拂尘,很快有宫女端着黑檀木制的托盘走进来,他跪下叩首,答道:“回禀陛下,这些便是。”
楚倾扫了眼,不冷不淡地吩咐:“送去未央宫。”
那太监面上划过惊讶,但转瞬即逝,“嗻!”
他正准备带人亲自送过去,脚还没迈出内殿,却又听见新帝冷漠的声音:“等等。”
他只得再次转过身,“陛下有何吩咐?”
楚倾掀袍站起,慢条斯理地走到那宫女面前,“朕去送。”
在场的人都心头一惊,但就算给他们熊心豹子胆,也无人敢说什么。
宫女头埋得低,把托盘递出去,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这位年轻阴鸷的帝王。
镜头一转,未央宫。
原先宫妃住的痕迹全被抹了去,素雅的白菊被换成西府海棠,点点胭脂红褪成一片粉红,却都不及赏花人来得艳丽。
宫里谁人不知,皇权更迭后这未央宫住的是南渊那位亡国公主。
她弱柳扶风,着红裳立于微光里,伸手折枝,有宫女嘱她小心,她便淡笑着摇头,模样又乖又媚。
楚倾无声无息走进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
他一向克制的眼眸里滚过异样的情绪,眸色郁深。
还是宫女先看到楚倾。
她惊慌地跪首行礼:“参见皇上。”
南瓷缓缓转身,脸上的笑一点点消失。
楚倾微微侧头,“你们都下去。”
他的话落,满院的侍婢鱼贯而出,只剩下南瓷和楚倾相对而站。
“这是云城进贡的玫瑰酥,你尝尝。”楚倾说着,朝南瓷走近,神色一贯的寡淡,但声音温柔。
南瓷垂眸,视线落到木盘里做工精巧的玫瑰酥,她嗤笑一声,伸手打翻。
木盘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南瓷眼睛泛红,抬头盯着楚倾,咬牙低吼:“沈怀烬,你让我恶心。”
她就是想激怒眼前的人,让他杀了自己。
一了百了。
她曾是南渊的天之骄女,最尊贵的公主,可如今却沦落至此。
全是拜沈怀烬所赐。
有风吹过。
楚倾看着被打翻在地的一片狼藉,却出乎意料地没动怒,他把红了眼的南瓷抱进怀里,低声像在哄:“你乖一点。”
南瓷一愣,更加激烈的情绪涌上来,她想也没想地推开楚倾。
可下一秒唐明远大声地喊了咔,严肃的声音透过大喇叭传过来:“南瓷,你的眼神和力道都不对啊,你对他的恨呢?我完全看不出来。”
说着,他走过来,亲手示范了一遍,“用你所有的力,去推他。”
南瓷又试了好几遍,唐明远还是不满意,他的声音压着怒气,没留情面:“你早上没吃饭吗?软绵绵的干什么?用点力!”
楚倾见南瓷懊恼地低垂着头,委婉地叫停了拍摄,把南瓷带到旁边。
他不难猜南瓷的心思,低声问:“你为什么下不去手,就因为对面是我吗?”
南瓷咬着唇,无力地点了点头。
她不想承认,也不想重蹈覆辙,可思想总比肢体更快一步去抗拒自己推开楚倾。
“南瓷。”楚倾叫她,“你抬头。”
南瓷慢吞吞地照做,看向楚倾的脸。
“你千万不要把我当做楚倾,唐导喊开始后,我只是沈怀烬,知道吗?”顿了顿,他继续道:“还有,我不管你在害怕什么,但我会一直在的,我保证。”
片场喧嚣,但他的每个字都无比清晰,烙在南瓷心头。
半晌后,南瓷轻轻应了声,“楚倾,你答应我的。”
楚倾闻言笑了,“嗯,我答应你的。”
再回到拍摄现场,南瓷调整好了情绪,她跟唐明远说了句抱歉,才重新开始拍摄。
这一遍,南瓷隐忍着自己的所有情绪,忍到手背青筋暴起,她狠狠推开楚倾,连气息都不稳,“乖一点?沈怀烬,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唐明远这回没再NG,默许他们继续演下去。
楚倾被推得后退一步,等他再抬起头时,素日冷戾的眼眸在笑。他踩过掉在地上的玫瑰酥,一步一步碾成渣,朝南瓷靠近。
他的手抚上她的颈,缓缓摩挲,仿佛一掌就能捏碎,“永安公主,是朕待你还不够好吗?”
楚倾的掌心并不粗粝,但光是被他轻抚,南瓷的身体就已经在发颤,泪水又一次没绷住,“你囚我父母,逼我苟活,沈怀烬,天下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南瓷觉得她前半辈子没流的泪全在这部戏里补回来了。
楚倾眼神晦明,垂眸凝着濒临绝望的南瓷,一字一句:“吟窈,你可知道,若我不囚你父母,他们早就被先皇杀了,而你,根本没有性命在这里和我发脾气。”
说完,他缓缓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未央宫。
只留下南瓷一人滞在原地。
唐明远喊过之后,南瓷紧绷的那根弦才终于放松些。
楚倾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包纸,递给她,“表现很棒。”
南瓷接过,拭了眼泪才娇笑:“谢谢。”
中午吃饭的时候,南瓷正和许乐说着话,见楚倾走过来,她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点,给他腾位置。
楚倾看见她的小动作,无声地笑了笑,自然地坐下来。
许乐见楚倾过来,心领神会地离开。
南瓷吃得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到一半她就想放筷,被楚倾止住。
他撇了眼南瓷盒饭里还剩一半的饭,挑眉问:“怎么吃这么少?”
南瓷噘嘴,“吃饱了。”
“太瘦了。”楚倾偏头看着她,“再吃点。”
但其实南瓷属于那种瘦而不柴的身材,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也不少。
她捧着盒饭,和楚倾讨价还价,“吃不下了……”
“那你把这两块牛肉和鸡蛋吃完。”
“有奖励吗?”
楚倾失笑,但给了肯定的回答。
南瓷眼睛亮了亮,数着盒饭里的菜,把最后一口咽下去,朝楚倾笑:“吃完了。”
“乖,想要什么奖励?”
南瓷低头正想着,一道熟悉的女声横插进来,“师哥,天气热,我给你买了绿豆汤。”
她懒洋洋地迎着午后烈阳抬头,就看见徐嘉柔殷勤的脸庞,手里拎着某个果茶品牌的塑料袋。
看徐嘉柔那副模样,倒是一点也不芥蒂昨天楚倾对她的嘲讽。
脸皮比她想的要厚。
南瓷起身,不动声色地把徐嘉柔的手挡了回去,“楚倾不吃绿豆。”
徐嘉柔见她就来气,皮笑肉不笑地嗤了声,“你怎么知道师哥不吃?”
楚倾靠在椅子上,笑得漫不经心,“我绿豆过敏。”
徐嘉柔闻言脸色一僵,手悬在半空,场面尴尬。
南瓷善解人意地伸手接过,朝徐嘉柔淡淡地笑了笑,“那就谢谢嘉柔姐了。”
徐嘉柔眼睁睁地看着南瓷拆了包装,愤恨地剐了她一眼,扭着腰转身离开。
楚倾睨着南瓷那副痛快眯起眼的模样,心也有点痒,他勾了勾唇,“好喝吗?”
南瓷被楚倾的话拉回思绪,她喝了口绿豆汤,含糊地回道:“嗯……”
楚倾眼尾上挑,站起身朝南瓷走去。
南瓷捧着绿豆汤的杯子,瞳孔里映出楚倾越靠越近的身影,她咽了下口水,“楚倾,你干什么……”
“我也想尝尝,可以吗?”
又低又哑的话说完,楚倾贴着她柔软的身段站定,幽深的眼眸极尽温柔,像在认真地询问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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