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归乡
章台宫后花园。
嬴政与桓齮并肩走在花园中。
“大王，老臣此次害我大秦十万将士惨死，心中有愧啊。”
桓齮面色戚戚然道。
嬴政闻言，望着身旁怒放的花簇淡淡道:“老将军啊，你瞧这花儿，花开花谢，终是一个轮回。”
听到这话，桓齮心中有些苦涩，随后朝着嬴政拱了拱手道:“大王，老臣有一个请求，望大王恩准。”
嬴政回过头看着他:“将军请说。”
桓齮略微停顿了一下道:“大王，臣老了，恐不能再为大秦，为大王征战了，故此想向大王请辞。”
“这也算是给死去的十万将士一个交代吧。”
嬴政闻言，当即拉着他的手道:“将军何须如此？”
“寡人不怪将军。”
桓齮见状，连忙单膝跪地拱手道:“还请大王恩准，否则老臣余生都将无法原谅自己！”
“老将军准备何去何从？”
见桓齮坚持，嬴政随口问道。
桓齮想了想道:“大王，老臣准备去上郡老家，牧马捕猎，了此残生。”
“唉！”
嬴政叹了口气仰望天空。
良久——
“既然老将军执意如此，那寡人便命人在上郡给将军建一座宅子，将军可在上郡安度晚年。”
“谢大王！”
“大王万年，大秦万年！”
桓齮声音哽咽道。
“老将军，寡人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寡人想让老将军看到我大秦一统天下旷世之举！”
将桓齮拉了起来，嬴政开口道。
桓齮激动的点了点头道:“大王放心，老臣也想看到我大秦一统天下之时！”
此刻，君臣二人相望。
嬴政笑了，桓齮也笑了。
“大王啊，澜百将这个人老臣不会看错。”
请了辞，桓齮心中也卸下了包袱，此刻再看这园中风景，竟是截然不同了。
“大王若是重用此子，天下一统，只在朝夕！”
“哦？”
章台宫朝会的时候，听闻桓齮讲述夏澜的事情，嬴政心中对于夏澜的评价已经很高了。
此时再听到桓齮这样说，当即开口问道:“老将军以为此子比之先昭襄王之白起如何？”
白起？
桓齮微微一愣，随后肃然道:“大王，老臣以为，此子不输武安君。”
不输武安君！
嬴政闻言，面色一凝，死死的盯着桓齮。
随后，他畅快大笑起来。
笑的前俯后仰。
“寡人没想到老将军会对此子有这般高的评价。”
“如此寡人现在真想亲眼见见这位少年英雄了。”
桓齮见状笑了笑道:“澜百将是一块璞玉，还需精雕细琢，请大王忍耐。”
嬴政摆了摆手道:“老将军放心，寡人心中有数。”
“少年志满，必将容易养成其嚣张跋扈的性格，寡人会好好打磨这块璞玉，待其绽放光辉，我大秦必将剪灭六国，一统天下！”
嬴政再次展现了他的雄心壮志，霸气侧漏的一面。
“老将军，寡人欲不日起兵伐韩，将军可有合适人选？”
“伐韩？”
桓齮微微一愣，随后明白了过来。
寒国为了贪图十五座城池的便宜惹怒了大秦，此次怕是要为此付出代价了。
“大王，此次伐韩，老臣以为王贲将军是个不错的人选。”
桓齮思虑再三后回道。
“王贲……”
“王贲……”
嬴政踱着步子念叨着。
“老将军以为寡人任命王贲为此次伐韩主帅，让澜百将为其副将如何？”嬴政突然抛出这句话。
桓齮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道:“大王，这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
“澜百将此时也就十三岁……”
“老将军，寡人十三岁已经登基，澜百将有大才，当堪此重任！”
嬴政笑着说道。
桓齮闻言，也没再反驳，当即拱手道:“单凭大王安排。”
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
……
陇西，硕阳县十里屯。
夏澜的身影出现在十里屯的村口。
此时日暮，金色的夕阳洒满了乡道。
村头的老槐树下，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依靠在老槐树上，目光望着远方。
夏澜缓步走了过去。
“唳伯。”
这个苍老的身影正是屯里的老人。
当初澜在此等候潘回来的时候，常常会看到他老人家站在村头张望。
澜觉得他是在等自己的儿子。
此时，再次相见，澜心中的感触更甚。
尤其是经历了肥下之战，十万战士战死沙场！
大秦境内又有多少这样的父亲，有多少像曾经的自己一般的孩童，每日在村头翘首远方，盼着儿子，盼着父亲的回归。
“你是……澜娃子！？”
迎着夕阳，唳伯缓缓站起身子，细细的打量着夏澜道。
夏澜点了点头，他看到了老人眼中升起的一丝期盼迅速破灭了。
“澜娃子，你怎现在回来了？”
唳伯连忙问道。
“唳伯，战争结束了，澜就回来了。”
“战争结束了……”
“好啊，回来就好！”
握着夏澜的手，唳伯颤抖着道:“娃子，快回去吧，莫要让你娘担心了。”
夏澜点了点头，朝屯内走去。
“噹！”
此时，屯内响起了悠扬的铜磬声。
“牛羊入！”
老屯长的声音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屯内飘出，在这西北空旷之地传出老远。
远处，屯里的人在这悠扬的铜磬声中，赶着羊群，马儿纷纷朝屯子里赶来。
夕阳下，夏澜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之前的玩伴追逐着自己，询问自己的姓氏从何而来。
只是当下，夏澜没有看到他们身影。
也许他们是去服更役了，也许，他们此刻正在军中。
总之，短短几个月，竟已是物是人非了。
压下略微伤感的心绪，夏澜跟着羊群回到屯子里。
熟悉的小院跟前，夏澜与门前驻足，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
良久——
咚！咚！
“何人？”
门内，妇人那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夏澜神情一阵恍惚，竟有些哽咽道:“娘，儿回来了。”
哐啷！
院内传来一声凌乱的响动。
随后便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吱呀——”
院门被打开。
妇人呆呆的看着夏澜，眼中充满了思念，担忧，惊喜……
“娘……”
夏澜微微一笑喊道。
妇人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大兄！？”
身后，小云儿欢快的跑了过来，激动的抱着夏澜的大腿。
“大兄，你可回来了，云儿和娘都很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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