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云州
戚蓉往他胸口摸去,方诩之一把抓住她的手,讪笑道:“你这是……”
戚蓉瞥了他一眼,乱想什么?要不是看他手上受伤,她才懒得碰他,“我身上没有能冒充武功秘籍的东西,当然得从你身上拿。”
毕竟救的是他自己的命。
方诩之道:“这会儿我身上比脸上还干净,要是有这种东西,也早就被郑观音收走了。”
说得有理有据,无法反驳,戚蓉收回爪子,看向重伤的郑观音,她在问剑山庄就被这个法子骗过,故技重施,想必不会上当。
戚蓉咬唇下定主意,对方诩之道:“你毒还没解,能用内力吗?”
方诩之道:“区区散功粉而已,自然能,你要做什么?”
“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你寻机会先走。”
戚蓉武艺不凡,湘边五鬼与郑观音两败俱伤,若不带上他这个拖后腿的,此地没人会是她的对手。
说完,她立起半个身子,又被方诩之扯下来,“你就不怕我自己偷偷溜了?”
戚蓉盯着他,“你会跑?”
方诩之顿了顿,被她的话噎了一下,飞快道:“我自然不会,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戚蓉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这家伙一言不合就抽风,白了他一眼,“那不就结了。”
火势像一条火龙,不断吞噬这座宅子,郑观音冷笑一声,看着段德道:“段老大,咱们再打下去不过两败俱伤,便宜了旁人而已,不如你我先合作,将这些乌合之众打退,再谈我们的恩怨如何?”
美人柔若无骨,媚色撩人,美色当前,段德不为所动,只像看树木花草一般看着她,“郑老大,你我都是刀风剑雨里淌过来的,舌灿莲花可不是燕子楼的一贯作风。”
郑观音媚笑一声,狭长地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气,“你的意思,是今日一定要跟我不死不休咯。”
万老四与吴老五正在给常二疗伤,段德一双死死沉沉地眼直勾勾看着她,几人已经被破门而入的人围在中间。
身着一身玄衣的土匪头头扛着龙骨大刀从台阶胯步上来,围着的人从两边给他开路。他长着一张儒雅地脸庞,四五十模样,不像江湖里玩命的刀客,反而像学堂里整天念酸诗,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的老古板。
郑观音见到他的脸,面容大变,惊道:“孟炊生。”
屋檐上的戚蓉用手肘怼了一下方诩之,“那老头是谁?”
方诩之脸上挂着意味深长地笑意,“连云寨寨主。”
连云寨?是跟郑观音合作的连云寨?还是云州另有别的什么地方也叫连云寨?
戚蓉百思不得其解,那日在紫竹林,郑观音大摇大摆从连云寨出来,方才她还交代她,拿了东西就去连云寨换解药。
由此可见,郑观音很信任连云寨这个盟友,本以为她们是极为牢固相互信任的关系,没想到连云寨反手就捅了她一刀。
果然,在利益面前,再好的盟友都能瞬间分崩离析。
戚蓉觑着方诩之的表情,兴许连云寨捅的这一记刀子,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方诩之转眼,看着她怀疑的眼神,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手笔,我的,还在后面呢。连云寨自十三年前就投入问剑盟的麾下,你觉得我能号令孟炊生吗?看来你虽然是苏青衣的救命恩人,却当真一点都不了解他。”
她需要了解苏青衣做什么?莫名其妙。
戚蓉听懂了他言外之意,连云寨大概从头到尾都没有脱离问剑盟,即使苏若白已死,他们还是选择投靠在苏青衣麾下。
所以,他们给郑观音使的,是反间计。
“我之前与你说过,苏青衣苏少庄主,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孟炊生将肩上的龙骨大刀放在地上,刀尖入地两寸,地面沿着刀尖一圈崩开。
郑观音面色已经铁青,压着怒气道:“你敢背叛燕子楼?”
孟炊生木着脸不屑道:“观音娘子,是你违背盟约在先,怎能将罪名怪在我头上。”
郑观音衣袖一甩,“你说什么?”
甩袖间,内力凝聚成疾风,朝孟炊生攻去,孟炊生眼神坚定,将七丈长的大刀拔起,疾风打在刀身,发出一声闷响。他大刀一翻,又插进方才的洞中,一丝一毫都不差。
孟炊生冷冷道:“你之前与我定盟约之时,并没有告诉我,你还私自藏了知知堂不知公子。枯木逢春,谁都想要,观音娘子这么做生意可不厚道。”
郑观音眉毛一拧,拂袖笑了一声,道:“你既要背盟,就不必再跟我多言了,背弃燕子楼的盟约是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湘边五鬼已是棘手,中途还杀出一个孟炊生,郑观音四面楚歌。湘边五鬼正在休养生息,孟炊生不入一流,轻易不会动手,只想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三方僵住,多喘口气都怕打起来。
火已经烧到隔壁,戚蓉对方诩之使了使眼色,不等他反应,先提气飞到院子里一颗树上,树叶子稀稀疏疏,只余下光秃秃地树杈。
僵住的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戚蓉,郑观音又是一惊。
戚蓉扬扬手中的刀,扬声道:“观音姐姐,东西已经得手,照您的吩咐,把东西放在老地方了,多谢姐姐尽力掩护,快快脱身,老地方见。”
飞快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戚蓉脚尖一点,轻飘飘飞到远处的树上,借力一跃五丈之外的一排小楼,悠悠离去。
郑观音咬咬银牙,知道一时不备又中了她的诡计,眼神扫过众人,见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她趁众人不备,率先脚踩身后人的头,翻过院墙,没了踪影。
孟炊生急忙追着郑观音而去。
常二喷出一口黑血,震开万老四两人,奄奄一息,段德只恨恨地瞪了一眼,没有追上去。
云州城外一条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许多,这是云州城往衡阳必经之地,戚蓉紧赶慢赶用了半个时辰才到,此时气喘吁吁在城门外的茶棚讨了一碗茶喝。
她跑得飞快,一路上一口气都敢没歇,一点不敢逗留,就怕留下踪迹让别人察觉,这辈子逃命都没逃这么快过。郑观音和湘边五鬼都受了伤,他们就算反应过来,也追不上她。
她到并不担心跟方诩之遇不上,之前在府衙就说过,要一同去衡阳,如果方大公子连这地方都想不到,那肯定是一肚子歪门邪道,真跑了。
喝完一壶茶,还没见方诩之踪影,戚蓉开始有一丝担忧,不由暗忖,她到底是为什么打心眼里信任方诩之,觉得他一定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呢?
万一他不是,真跑了,这几日的辛苦绸缪不就白干了。
正当她担忧之际,茶摊前停下一辆马车,赶车的人长着一张憨厚地脸,从马车里探出一颗头,语气讨打,“妹妹,我看你我甚是有缘,要不要与我一同游山玩水呀?”
戚蓉看着他的脸陷入沉思,半个时辰的功夫,方大公子把自己那张脸洗得白白净净,欲盖弥彰的在下巴处沾了一把胡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易容的样子。
他在问剑山庄外骗她的时候,易容术极好,一点看不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跟他本人有半点瓜葛,可如今,就只在脸上多加了把胡子。
太草率了些吧。
她不解地摇摇头,爬上马车。
方诩之坐在马车里,感受到身旁时不时飘来的目光,终于忍不住道:“我脸上有花?还是没洗干净?”
戚蓉又摇摇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你逃命的时候上哪儿找了这样一把不伦不类的胡子。还有,你易容便易容,能不能有点操守,认真些。”
一眼就看出本来面貌,还不如不易容,大胡子一贴,更引人注意。
方诩之笑了一声,逃命途中,还能怎么认真,能沾一把胡子都是巧遇得之,“我花了二十两,从卖我马车的贩子身上刮的。”
戚蓉大受震惊,“你还真是挥金如土啊。”
今年的行情她知道,一辆马车最多七两,一把胡子就能赚十三两,她突然有点痛恨自己不是个男人,不然也能留一把胡子卖给身旁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等等!二十两!
戚蓉横眉瞪着他,“你哪来的银子?”
方诩之手顿住,清了清喉咙,“被郑观音抓住之前,我就料到会有此一劫,为了不亏的更多,我就把所有的银子都存进银号里了。”
料到?还装,难道他不是特意去送死吗?送死之前还有闲工夫存银子,脑子莫不是真的进水了。
戚蓉盯着他的脑门看了一会儿,方诩之如坐针毡,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她下一刻一言不合拔刀动手,杀人灭口,他问:“你看什么呢?”
谁知她开口就是讥讽,“看那儿是不是有个洞。”
方诩之:“……”
讥讽就讥讽吧,没动手已是女侠大发慈悲了。
戚蓉抱着刀准备闭目养神,突然想起他手上的伤还没好,身上重伤未愈。困意全无,往中间移了移,给他空了好大一块地方,足够他躺下歇息。
方诩之抬眼看着她,知道她是为了他的伤着想,偏偏嘴硬不说好话,小姑娘别别扭扭的样子还挺可爱,让人莫名挪不开眼。
夜至深,月光照在路上,看不大清楚,马车晃晃悠悠走得极慢。
驾着马车行路太慢,况且,方诩之这张脸足够招摇过市,在官道上走很容易被人盯上,也很容易被郑观音等人摸到痕迹追上来。
万一再碰上什么棘手的武林人士,彻底玩完。
两人坐了半夜马车,到一处岔路口,让马夫将马车往另一条道上赶,走了另一条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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