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活阎罗
戚蓉想不通,甚至郁闷。
郑观音跟活阎罗是情人关系,那更不必对活阎罗毕恭毕敬才是,为何又这么怕他,难道活阎罗私下对她并不好?
两人越过一颗高大粗壮的松树,方诩之脚下慢了些,见她一路蹙眉,忍不住问:“你做什么这副表情?”
戚蓉摇头道:“活阎罗可有成亲?”
方诩之诧异她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逃命途中还有心思关心这种事。诧异归诧异,还是老实答道:“不曾听过。”
雨停了,没有雨势阻拦的树林火势越大,林中浓烟滚滚,飞鸟四散,走兽嘶鸣,有几只乌鸦划过天边。
两人跑了半个时辰,就快到山脚,离湘州城更近,不到五里的距离,天色渐亮,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等天一亮,城门一开,进了湘州城,隐于市中,活阎罗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法子短时期找到他们。
此地是到湘州的小路,转头走大道回云州容易,可是一路上没有城镇,顶着方诩之那张招摇的脸,一路从云州追来,其他觊觎枯木逢春的人只会更多。
只有就近入了城,找东西改头换面一番,才能另有其他办法逃跑。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火烧已经烧完半个山头,活阎罗也应该快追过来了,追上他们用不着半个时辰。眼望四周,下了山出了树林,一路再没有什么能遮掩的。
方诩之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看另一个方面,不远处,漆黑一片,又有浓雾一层一层遮住。
前路不明,后有追兵,已经是绝路了。
方诩之思绪万千,前脚刚抬起来,就被叫住,“做什么去?”
他不敢回头,含糊其辞,随意指指右手边方向,“……我隐约看见那边有一个山洞,应该能避避,等天亮了再找机会进城。”
朝他指的方向大约几百米外,有一片泥泽,矮山间,荆棘满布,灌木丛生,比人还高的深草中,黑洞洞一片,又被雾遮住,隐约像是个洞口,看不真切。
戚蓉看了两眼,上前两步,方诩之的面色没有方才惨白,看着恢复如常,但脚步依然飘忽,唇色发青,明明是强压着痛苦,不知何时会撑不住倒下。
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方诩之的额头,方诩之这回没有躲闪,而是用额头凑近几分,紧紧贴住戚蓉的手,神情自若,含眸带笑。
肌肤触手冰凉,没有发热,戚蓉被他看的不自在,忙收回手。
深更半夜,深山老林,谁知道暗洞里会不会有野兽出没。
戚蓉道:“你老老实实待着,我先过去看看。”
方诩之一顿,笑道:“怎么,怕我出事儿?”
戚蓉白了他一眼,“我怕你早死。”早死了谁带她去衡阳,谁又给付她银子。
方诩之脸上挂着一个笑容,笑意直达眼底,含有难以察觉的情绪,“放心,祸害遗千年,我没那么容易死。”
戚蓉从他脸上一扫,讥讽道:“是啊,像你这种级别的祸害,只怕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你还活着呢,何止是遗千年,万年都少说了。”
方诩之脸皮一日比一日厚,顺着玩笑道:“那我可要谢谢你祝我长寿。”
“王八还长寿呢。”
她摆摆手,不等方诩之阻止,脚尖轻点树梢,借力越过泥泽。泥泽的荆棘丛长满大刺,她拔出细雨刀,轻轻拨开荆棘丛,脚踏枝干飞过荆棘丛。
此地确实是个隐蔽之处,但架不住活阎罗连烧山都能干出来,还能被这种荆棘丛草丛的障眼法挡住不成,可能会连人带草一把火烧干净还差不多。
她用刀挑开深草,哪里有什么山洞,只有靠着的参天大树有一棵露土的枝干,远远看去黑乎乎一片,近看却只是树根。
戚蓉顿时心里惴惴不安,忙回头看去。
远远望过去,之前两人站定的小山头一片荒凉,山头上空无一人,方大公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该死的方诩之,中了他调虎离山之计,支她过来是故意撇下她!
戚蓉快步回到对面的小山头,方诩之那管贴身碧玉萧正静静躺在泥土中,玉箫上还叠有一张绣帕。
绣帕上的绣的山茶花娇艳欲滴,颜色鲜艳如故,是她当日在问剑山庄祠堂中,扔给他擦汗的那一方。
她拿起玉箫,越想越气,想把玉箫狠狠摔在地上泄愤。
转念又想,身上那个空空如也比脸都要干净两分的荷包,这管价值连城的玉箫是怎么也掷不下去了。
她手握住玉箫紧了紧,只能迁怒与其他,狠狠踢了一脚鞋边的小石块。
树林深处,火势渐小,火烧了大半座山,在林木最稀疏的一处断了火,一队玄衣人正举着火把重新点火。
有碎石划破空气砸在众人手腕,他们手里的火把掉在地上。
众人气急败坏,抬头望去。
方诩之正坐在远处一颗最粗的大树树枝上,斜着眼睛看着下面众人。
下面为首的人三十岁模样,一身玄衣满是肃杀之气,远远看着他,奇道:“本以为公子还要躲一阵,却没料到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让主人好生失望。”
他的语气中含着一丝可惜。
方诩之用折扇点点额头,唇边留有三分笑意,道:“听说活阎罗亲至,搞这么大场面,就想要在下的一条小命,在下怎么也要给活阎罗一个面子,出来相见一番。”
玄衣人带着面具,面具是用皮制成,看上去像是被烧伤的肌肤,面目可非。他嗤笑一声:“公子既然想见我家主人,自然要满足公子的心愿。”
说完,手朝身后的人挥一挥,左手边的人吹响骨笛。
戚蓉还是没能安心逃跑,走了回头路。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之余,心里总有一丝担忧,莫名其妙地笃定,笃定方诩之肯定是回去找活阎罗了。
越想,心里就越恐惧,莫名的恐惧。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想了又想,她只能咬牙又回了山上,越往山上爬,越有不详的预感。
方诩之有伤在身,而且身手不好,在活阎罗手下过不了几招,更别说活阎罗还有手下。
戚蓉脚下越快,心里焦急,怕赶回去是给方大公子收尸。走到一处岔路时,迎面有三个玄衣人朝她走来,戚蓉侧身一躲,从袖中掏出蚀骨钉,朝三人扔过去。
蚀骨钉打在三人肩头,玄衣人拔剑正要动手,戚蓉身手敏捷,如闪电一般飘过去锁住三人穴道。
她用刀鞘抵住其中一个人的脖颈,问道:“你们是燕子楼的人?”
这人长得平庸,听到燕子楼三个字只眉头轻颤,闭嘴不说。
戚蓉又问:“活阎罗人呢?”
他还是不答,跟之前那个阿南同出一脉的木头哑巴,不会说话那种,戚蓉不由疑惑,难道这才是燕子楼的门规?弟子在外不能说话?
她横刀把这人敲晕,又把刀架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他不说,你说不说?”
那人瞪着眼睛摇摇头,还是咬口不答,戚蓉挥手又把他敲晕。回头见只剩最后一个了,多半也是抵死不从那种类型。
戚蓉干脆什么都不问,把剩下一个人也敲晕,继续朝他们来的那条路口走去。
走了大概有一柱香时间,浓烟跟迷雾扩散,几乎看不清前路。鸟兽的嘶鸣声中,有一道清脆地巴掌声响起。
戚蓉就近窜上树梢,寻着声音看去。
挨打的竟是郑观音。
她白皙的面上有一道巴掌印,面纱不知道何时揭开,裸着一张脸,戚蓉还从未见过郑观音没带面纱的模样,从远处看去,她格外妩媚动人。
此时,她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上,身着玄衣的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郑观音。
郑观音被打了一巴掌,脸上不见半分不悦,只低着头,垂眼看地下。
那人回过身,同样长着一副妩媚地脸,是个男人,眼角上挑,睫毛浓密,论容貌,不过中上等,论妩媚,跟郑观音不分上下。
一个男人妩媚,浑身上下透着妖里妖气,怎么看怎么诡异,他道:“主人赐你死,已经是对你莫大的宽容,你不要再不识抬举。”
风吹过郑观音的发梢,发丝拂过脸庞,遮住脸上红痕,她冷笑一声,“就凭你,也配要我的命?”
男人面色通红,“你!”
郑观音站起来,直勾勾看着他,“绣丽,你想杀我,大可以自己动手,不必打着他的名号。”
他愣了愣,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似怜悯似嘲讽道:“你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蠢笨之人,到了此时,竟然会心存侥幸,觉得背叛主人,他不会要你的命?”
说罢,他朝郑观音走近几分,抓住她的手腕,“看来被废一只手还不够你长记性,记住,你这辈子是蠢死的,下辈子投胎,好好做人,不要再做个蠢人。”
他手里拿着金针,从郑观音脖子插进去,还挨到肌肤,戚蓉随手从树上摘了几颗松果掷过去。
叫绣丽的男人金针滑落,脸色一变,只看了郑观音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戚蓉一跃而下,到郑观音面前,只见她看着远处的绣丽气极吐出一口黑血,软软地倒在地上。
“喂,你没事吧?”戚蓉问道。
很显然,有事。
郑观音伤得极重,五脏六腑没有一处是好的,即使绣丽不杀她,她也活不了几日了。
这么重的内伤,是被内力深厚的人一掌拍在腹部所致,刚刚戚蓉用一颗松果就打了绣丽,表示那个绣丽武功平平,没有这种深厚的功力。
郑观音用手捂住胸口,她的右手五个指头被人从手掌齐齐削断,白骨森森,血止不住的流,她痛得脸色苍白如雪,咬牙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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