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手术室亮着红灯。
幽静的长廊中，氛围压抑，弥漫无声寂静的紧张。
男护士为秦无妄手背扎针，固定好后，调节输液速度，便离开了。
退烧药未必有用，挂水效果最好。
秦无妄坐于手术室外冰冷的椅子上，坐姿矜贵冰冷，阴沉的迷人黑眸，忧郁冷寂。
他满脑子都是顾烟萝伤口鲜血喷涌，血流如注的景象，挥之不去，心口一阵阵泛着痛。
他双手指腹，深深穿插入黑发间，弯腰低头。
生命面前，金钱权势，都是苍白的。
秦无妄无意间，认知到一件很残忍的真相。
极长的一段时光中，顾烟萝孤独沉默的承受着，一切苦痛，一切磨难，极致的痛，造就了今天的她，未曾哭，未曾示弱，未曾吭一声，未曾向任何人讨过安慰，她不曾屈服低头。
明明承受着超乎寻常的痛楚，却还会反过来安慰他说……
等做完手术，我哄你入睡。
这就是，他爱上的人。
.
“噗咚”。
饮料贩卖机掉下两罐咖啡。
萧零面无表情，递给身侧的暗黑风少女一罐，远远瞄了眼守在手术室外挂水的爷，悬于心头的疑惑，没人解答，问道：“你们不是有那种……再生修复细胞素？”
“最后半支，给萌萌了。”瑟曦瞅着自己精致的指甲，不想抠拉环，咖啡罐递回给萧零，“男妈妈，开。”
萧零冷漠无语，“你手残了？”
瑟曦精致的古典美人脸，浮着阴暗，语气幽凉：“我的指甲，那么好看，不是用来开易拉环的。”
萧零：“……”我的指甲很丑？
.
血液科。
顾鸿鹰正陪着儿子们抽血。
简单的抽血常规检查下来。
顾斯爵和顾筠爵，都坐靠在软沙发上，开始抽血。
但顾鸿鹰忽然被告知。
家中老五顾熙爵，因早前受伤未愈，不符合捐血条件，他不行。
家中最健壮，高达190的老二顾承爵，因……血液中存在浓度较高的甘油三酯，也不符合捐血条件。
老五顾熙爵十分暴躁，踹翻医疗垃圾桶，上去就想呼人后脑勺。
“什么玩意儿，抽点血我还能死这儿？老子妹妹就躺手术室里，你不抽我抽死你！抽！”
顾承爵毛衣都脱了，浑身肌肉坟起，高大魁梧，英俊非凡，就是憨了点。
他一脸不可思议，仿佛觉得自己被判“死刑”，特别委屈的大声问：“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不行？老子血有毒？爸！我要死了？爸！我得病了？”
顾鸿鹰似早已习惯老二和老五的德性。
他转身，没理，正和医生交流。
而顾筠爵觉得，顾承爵做他二哥，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家。
他阴寒冷嗤：“你脑子有问题？晚饭数你吃的最多，4只帝王蟹，满桌子油腻高热量高脂的你全吃了，你甘油三酯不高谁高？”
顾承爵指着自己鼻子，吼了回去：“你怎么还怪我了？你们都不吃，妈让我们不许浪费，我不吃你吃？你吃了吗？你吃的最少啊！”
顾筠爵：“……”你说得对，我不跟你讲。
顾斯爵揉了揉太阳穴，“吵什么，抽完血还要去等烟儿，你们闲的？”顿了顿，顾斯爵温柔的看向五弟顾熙爵，“你也别嚷嚷，不还有爸呢吗？”
四兄弟的目光，随即不约而同的看向顾鸿鹰。
那个雄浑霸气，素来冷酷的男人，已坐在一侧沙发，褪下西装，扔给裴宗庆，卷起衬衫袖子，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医生抽血。
半晌，他闭眼，声线浑厚低沉，“我两个儿子，各抽500ml，剩下的900ml，我来就好。”
医生：“可……”
顾鸿鹰厉色冷瞪，“别废话，时间不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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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间。
顾鸿鹰他们所处的采血室对面。
另一间采血室中。
清晰的传出交谈声。
“女士，我说过，你丈夫不会有事。”
“人体血量，大概在4.5L~5L，1L占比20%，这的确属于大失血范围，但不会致死，虽会休克，但神志是可以清楚的。”
“症状是表情淡漠，口渴、皮肤黏膜苍白、温度下降，捐血者会发冷，脉搏加速、血压降低，收缩压在90mmHg，舒张压在60-70mmHg左右……”
“但是这些症状，和一千万、和解决你儿子今后在京都上学的问题比起来，微不足道。”
“钱我准备好了，P型血捐完，你们立刻拿走，但必须签署保密协议，如违反，必深究。”
裴宗庆瞄了眼，告知顾鸿鹰，“顾总，是霍德文。”
霍氏医疗集团董事长。
霍家，是秦家的附属家族，归秦家掌控。
顾鸿鹰料事如神，冷笑：“必然是秦无妄下的令，胁迫霍德文，不择手段弄P型血，不管他人死活，这种事，他做得出。”
可这，是为了救他女儿。
裴宗庆似笑非笑，“但顾总，我们来的及时，其实，也用不着他秦家的了。”
顾鸿鹰敛眸，“未必，多多益善，防止意外。”
果不其然！
也就过了一个小时不到。
一个小护士，拿着无线电话，飞奔来采血室找血液科主任。
“主任！一号手术室，急性大出血，危重！P型血3100ml不够，出血点不止一处！让再送10单位上去！”1单位约等于120ml。
霍德文快步走出，直接将一低温箱塞进护士怀中，“里面是10单位，快去！”
所以，光有顾家的血。
根本不够。
.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变绿。
霍氏医疗总院，贵宾区监护病房外。
秦清正挽着顾鸿鹰的手臂，认真听胸外科专家将术后感染风险，以及术后护理需要注意的事项。
而心胸严重外伤的病人术后护理疗养。
趁着挂水，秦无妄早已查遍资料，谨记于心。
豪华的病房。
忽然响起中年女护士长惊呼：“妄爷！您不能啊！不能躺在病人身边，欸！您压着仪器电极线了！”
心电图警报声响起，因为电极线掉了。
顾鸿鹰和秦清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进入病房。
顾鸿鹰压低声，怒斥：“秦无妄！你起来！别像狗一样粘我女儿身上！”
秦清咬着指甲，不敢怒，不敢言，生怕凶一下，自己倒霉。
秦无妄偏执至极，枕于顾烟萝左肩，薄唇凑近，温柔小心的吻了吻“沉睡”中绝美少女的苍白脸颊，嘀咕：
“我不起。”
“我陪她。”
“你们可以爬了。”
不说滚，是最大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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