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罐可乐
窗外的风好似停了。
姜与乐看清来人后吓了一跳，抬手拍了两下胸脯，“苏教授。”
话音未落，凉风又起，姜与乐连忙抬手去拿起吸管，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嗯。”苏聿白的神色依旧淡淡。
这是苏聿白回国三年以来她们第一次独处。
姜与乐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还震惊于这么多年过去了，苏聿白竟然还记得她爱喝可乐。
怔愣间，鼻前多了阵茶香气，怀中多了件衣服。
是苏聿白身上穿的那件深灰色西装外套，臂弯与之接触的肌肤还能感受到余温。
“穿上。”苏聿白的声线清冷疏离，却又不容置疑。
姜与乐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她转了身。
姜与乐一边穿着外套，一边望着她的背影匆匆道了句谢。
背影清寂，耳畔的雨声滴答滴。
姜与乐还没回过头，又看到林思琼急急而来的身影。
林思琼和苏聿白在拐角相遇。
“苏教授也走这来了。”林思琼堆起满脸笑同苏聿白打招呼。
苏聿白都没看她一眼，更不用提回应，即刻拐过弯去。
姜与乐连忙转过眼，毫无意外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刚刚去卫生间没找到你。”
姜与乐觉得很好笑，就连不算熟络的苏聿白都知道她说去卫生间只是个借口，与她在一起三年的前女友却疑惑她怎么跑到这里来。
“林思琼，有事吗。”姜与乐没有回头，只余光瞧见身旁有道身影靠近，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一步，只听见一阵金属摩擦声响起，紧接着是铝罐掉在地上的声音。
窗户被关闭，可乐也被林思琼扫在地上。
“小乐，风这么大，别感冒了。”
姜与乐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不想搭理，但心里莫名其妙起了一团火。
好在走廊上铺了层地毯，可乐罐没破，姜与乐弯下腰捡起。
林思琼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凭空出现的西装外套。
“这外套谁的，苏聿白的？”林思琼情绪激动，说着就要去拉她的手。
姜与乐不着痕迹地避开，又重复了句：“有事吗。”
这次姜与乐的语气有些不耐，林思琼恍然意识到，今天她和姜与乐的情感站位似乎调转。
从前不耐烦的那个人是她。
林思琼右手僵在原地，“你拉黑了我所有联系方式是不是。”
转而软了语气：“之前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好。”
姜与乐没看她，偏头看向窗外，“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我们已经...”
不想听到“分手”二字，林思琼扬声打断她：“我已经把李安琪的一切联系方式删掉，以后再也不会跟她来往。”
姜与乐低头望了眼手中的可乐，没有说话。
“如果还不够，我可以把所有社交账号的密码都给你。”林思琼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姜与乐觉得有些好笑，轻声开口：“林思琼，我们的问题从来不是出在别人身上。”
“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公不公开不就是个名头而已？”
窗外蝉鸣声歇了，鼻前茶香气飘逸，耳畔只余混杂着雨声的林思琼的吵闹声。姜与乐无端想起数分钟前，苏聿白递给她外套时不染尘烟的眉眼。
姜与乐波澜不惊的反应刺痛了林思琼，让她不得不更激动：“难道你不是一直被家里管着，不敢告诉你爸妈你喜欢女人，喜欢我吗？”
“公开后你爸妈会是什么反应你考虑过吗？”
姜与乐被她气笑，偏头看向她，“我现在就敢进去跟她们说我们在一起过，你敢去跟她们说你喜欢我，请她们支持你吗。”
轮到林思琼沉默了。
姜与乐转身走了，轻声留下一句：“我知道你不敢。”
林思琼不敢，是因为公开与她的恋人关系无异于割舍掉好不容易搭上的关系网，她舍不得。
林思琼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关系，不敢公开也是因为关系。
在林思琼眼里，她们的关系里只剩下算计。
这段烂关系终于结束了。
姜与乐将可乐放在衣服里包住，准备回包厢。
刚推开包厢门，只听见司老师好像要给苏聿白介绍对象。
“C大楚奕你听过吧？年纪轻轻就已经拿‘长江’头衔嘞。”
苏聿白难得回应这个话题：“谢谢，这么优秀的人才，你可以介绍给林副教授，我猜她可能喜欢这一款。”
姜华珍先看到推门而入的姜与乐，“乐乐好些没，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全场的视线又都落到她身上，姜与乐摸了摸鼻子，迎着目光走过去坐下，“不用妈妈，我好多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减轻苏凯文的怒气。
“你什么态度！”苏凯文大发雷霆，“人家好心给你介绍对象，你再这样下去什么时候嫁得出去！”
眼见他伤人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一旁苏母宋芝英连忙制止，“凯文！”
苏聿白不着痕迹看了身旁刚坐下的人一眼，而后淡淡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这是姜与乐第二次亲眼见到苏聿白和苏凯华吵起来。
“聿白！”苏母用失望悲戚的眼神望着她。
苏聿白安然自若包着烤鸭卷，似乎这场闹剧与她无关。
全场安静，落针可闻。
姜与乐刚坐下，眼见烤鸭就要转过去了，连忙帮她按住转动的桌面。
姜与乐余光注意到苏聿白偏头看了她一眼，没一会儿碗里就多了份烤鸭卷。
姜与乐连忙松了手，“谢，谢谢。”
苏教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不是馋她手里的烤鸭...
“哎呀，想追苏院长的人都快排到四环外区了，是我多嘴。”
司清心里有苦难言，她是受宋芝英所托给苏院长物色对象的，但谁能想到苏家关系这么紧张呢？
“哪里哪里，您也是好心。”宋芝英顺着台阶就下了。
姜与乐之前没怎么进食，这会儿趁着气氛和缓，连忙夹起碗中的烤鸭卷咬了一口。
忽而听见身旁的苏莹莹出声，“我们毕业照上学院公众号了，乐乐和我姐还是推文封面诶！”
“是吗，我来看看。”
“哎呀，真不错！”
姜与乐惊得差点没夹住烤鸭卷，又用余光看到一旁苏聿白似乎在专心吃菜。
这是一件不需要当事人回应的事情——本就是用来缓和气氛的。
姜与乐吃完也借着苏莹莹的手机看了一眼，是一张合照，她和苏聿白站在C位。
照片上她穿着蓝色硕士服笑得灿烂，与一旁穿着红色博士服神色清冷的苏聿白形成鲜明对比。
那张照片是昨天毕业典礼上，学院领导和毕业生合影环节拍的，苏聿白正好站在她身旁。
恰好给今天解了围。
其她人热火朝天地讨论推文，苏聿白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趁着大家注意力在手机上，姜与乐将可乐偷偷转移到包里。又将外套脱下，悄悄还给苏聿白，“谢谢苏教授。”
苏聿白接过来直接穿到身上，“谢什么。”
姜与乐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谢谢你的可乐和外套。”
“哦，不客气。”
站在门口的林思琼正好看到二人交换外套这一幕。
*
谢师宴后，姜与乐陆陆续续收到几条陌生手机号发来的短信。
大致扫了眼内容，都是林思琼发来的。
姜与乐一条都没回复，一一拉黑。
虽然戒断反应还是偶尔会在深夜袭来，她也曾想着一些旧事失眠到天明。
好在苏莹莹和本校升博的好友经常约她出去玩，港大的导师乔安卿也给她分配了些科研任务，倒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七想八。
姜与乐还计划跟苏莹莹一起毕业旅行，正好也散散心。
可到了6月末，乔教授突然给姜与乐发邮件说要来B大参加学术会议。苏莹莹也接到通知，她远在英国的导师也是与会嘉宾。
两人只好将旅行计划往后推，先来参加会议跟导师混个脸熟。
正好是接待任务，苏莹莹就被苏聿白抓了壮丁——这次会议规格较大，愿意担当志愿者的在校生不够。
两家聚餐时，苏莹莹邀请姜与乐一起：“你也报名志愿者呗，反正也要接待你导师。”
“要不，你自己去吧。”姜与乐有些为难。
“你怕我姐？她上次还把外套给你穿...”
姜与乐摇摇头，“我怕你姐干嘛。”
“那一起呗。”
姜与乐一脸为难，“我不太想去。”
“你别怕我姐，我感觉她...”
又回到这个话题，姜与乐浅睨她一眼。
话说到一半，苏莹莹从座位上弹起，“我天，我姐给我发消息了。”
苏莹莹看到消息提醒一脸紧张。
她姐一般不给她发消息，一发消息一定是大事。
姜与乐也被她带得紧张，只听她重重舒了口气。
“吓我一跳，我姐问你有没有空当志愿者。”苏莹莹举起手机给她看消息。
苏聿白：【缺人，姜与乐有没有空。】
见字如晤，独属于苏聿白的冷冽声线似在耳畔响起。姜与乐眼睫轻颤，即刻闷声道，“有空。”
苏莹莹歪头望着她，一脸揶揄：“这会儿怎么愿意去啦？”
姜与乐一脸无辜：“我那天暂时没安排。”正好还她一个人情。
“行，我给她回了。”
姜与乐正神游，眼前又出现那个聊天界面。
“我姐让你加她微信。”苏莹莹举着手机轻笑。
苏聿白：【请她加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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