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种情怀

红妆郡主静静地昏睡着，脸色苍白的犹如鬼魅。我将毛巾沾湿，轻轻敷在她的额头，又将她袖子撸起，把药抹在她伤口上。她似是感觉到疼痛，在睡梦中眉头也忍不住皱了皱。

        魏王爷终是罚了她。当红妆狼狈不堪地回到王府时，王爷怒极，请出了从未动过的家法，狠狠抽了她十几鞭子。

        她本就身娇肉贵，再加上染了风寒，回到房中便昏了过去。魏王爷禁止下人去请太医，所以我只能自己照顾她。

        红妆手指动了动，紧接着便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

        “卿平……”

        “我在，郡主。”

        “卿平，我，是不是真的输了？”她扭头看向我，呆滞的双眸中滑下两行泪水。

        “郡主，”我默了默，“非他不可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红妆蒙着头，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他？若是那日我不曾迷路，若是那日我不曾带他离开，若是、若是是我救了他，是不是结局就会不同？就会不同？！啊，卿平？”

        我心中一痛，却还是安慰道，

        “您没输，您是郡主，怎么可能会输给李宛如。”

        她笑了笑，似是不信。

        我继续说道，

        “你的父亲是魏王，你的姨母是太后，你的表哥是皇帝，而你，是魏郡主红妆。你说，你凭什么输？”

        “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转身给她倒了杯水，“您是郡主殿下，婚姻由您亲人决定。

        “可是，姨母知道柳哥哥喜欢李宛如，父王又一直想让我嫁给安王府的小世子，我……”

        “皇上。”我淡淡地说道。

        “你是说……”

        “御赐的婚姻，柳廷他敢不要。”

        “柳哥哥会恨我的。”

        “只要他娶了你，我就有办法让他爱上你。”我轻轻抚上她的脸，那是熟悉又陌生的容貌，“红妆，你想要的、想做的，我都会替你完成。这一世，你只需要高坐在世界之巅。肮脏，我来背；指责，我来扛。你想拥有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卿平……”

        “郡主，我只求你今生如愿。”

        窗前的烛火摇摇曳曳，我端坐在镜前默默地拢着发，

        “痴情散可带来了？”

        “你确定要那么做。”白萤隐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当然。”我放下梳子，伸手去接痴情散。

        “何必呢？违背天命的代价，很残酷”

        “我知道。”

        “知道你还那样做！”白萤突然愤怒起来，“红妆不是她，再像也不是那个人，那个人早已魂飞魄散了！卿平，白卿平，你醒醒吧！就连那个人都没躲过去，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成功？！”

        我并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淡然道，

        “我不惧死。我活了数万年，早就看透了一切。”

        看透了爱恨，亦看透了情仇。可是，我在凡间遇见了她，就是红妆的某一世。她清纯，善良，哪怕面貌不堪、地位不配，她仍执着地追求着属于自己的爱情。

        “白萤，那个人给我的是信仰、光明和希望，而她带来的却是我活下去的勇气与理由。所以，纵然她忘了我，我还是想让她幸福，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好不公平！上辈子她得尽了柳廷前世的宠爱，而那世的李宛如却红颜枯寂，老死深宫。卿平，你只顾着她，那李宛如呢？前世的红妆出身低微，样貌丑陋，若不是仰仗你的帮助，恐怕早被世人唾弃而死；而李宛如，天生丽质，出身高贵，温柔贤淑。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子，你凭什么让她痛苦两世？！”

        我默了默，道，

        “要怨，就怨我遇到的不是李宛如。要怨，就怨她是梅妃。”

        是的，李宛如的前世就是梅妃，那个曾盛宠至极却因为杨贵妃的到来而被唐玄宗柳廷冷落，最后老死深宫的悲惨女子。而红妆，就是当年的杨贵妃。

        世人都道是杨玉环有多么多么绝色，可殊不知，她的那张脸是我给她的。

        相传，在瀛洲岛的仙山上供奉着一柄莲华簪，而戴过它一次的女子便可得到梦寐以求的爱情。而我，白卿平，便是那柄莲华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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