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为人道的心事
秋风徐徐,落叶飘零。如果不是早晚都吹着凉悠悠的冷风,如果不是看到这被刮得满天乱飞的落叶,南笙都不会知道原来秋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了。绿的、黄的、红的渐次变换颜色的落叶,湛蓝的天空,缠绵的白云,还有凉爽的秋风,真真是让人非常喜欢的季节。
南笙也很喜欢秋天,只是如果没有这变幻莫色的天气的话,那就更好了。因为每年的秋天南笙都会在这种忽冷忽热的天气中感冒,而今年也不幸地没有意外。
鼻塞还头晕脑胀的,南笙正难受地歪在沙发上看着林妈妈给她收拾东西。虽然林妈妈有象征性地问了一句“要不要请假”,可是还没等南笙回答,就自顾自地给南笙收拾书包去了。还准备了一个超大保温杯,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苏叶姜汤。因为怕南笙吃感冒药会犯困影响上课,所以林妈妈才给准备了这么个治疗感冒的中药“神器”。南笙苦着脸默默接过保温杯,仿佛隔了瓶盖都能够感受到那种辛辣的气息扑面而来。
南笙带着口罩,迎着清凉晨风匆匆出门。今天到教室还算早,教室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苏轶也在,有点呆呆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南笙觉得虽然两个人认识也有几个月了,只是相处起来总觉得朦朦胧胧仿佛隔着一层细纱,充满着距离感和神秘感。想想还是小时候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可爱,虽然凶悍会咬人,但却是充满活力的,而现在这个虽然清隽秀气,绅士礼貌,却游离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令人望而却步。
南笙看着这个孤单的背影,心里有点酸涩,总觉得他似乎更适合阳光。于是看着专注发呆的苏轶,南笙忽然玩心大起。她悄悄地绕到教室后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座位上,正准备凑到苏轶耳边来一声“河东狮吼”吓唬他的。
谁知正当南笙凑过去时,苏轶也正好从窗户玻璃上看到晃动的人影,刚把头转过来,就迎来了一张无限放大的脸,直至唇角相依。两个人似乎都愣了忘记了反应,就这么四目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近到似乎连眨眼睛的时候睫毛都可以互相触摸到。
半响两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南笙吓得连忙往后退。因为退得急了,还差点就给摔地上了。幸好苏轶拉得快,顺势把人拉回到椅子上。
残存的理智让南笙忍着没有尖叫出来,伸手捂住了嘴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带着口罩的,这应该不算接吻吧?
苏轶表情有些愕然,虽然心下是一阵乱跳,但很快就整理好了,只是如果细心留意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耳尖正急速红起来。然后看向还处于惊吓状态的南笙,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憋闷地道:“你你在干什么啊?”
南笙被苏轶这一问顿时脸色绯红,只觉得脸上滚烫,不知是羞还是恼,急道:“我……我……我只是想吓你一下而已,谁知道你会忽然回头的!”
苏轶瞬间气笑,什么叫忽然回头,明明是她自己突然贴这么近的,还学人家吓人,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正准备讽刺回一句的。但是看着南笙虽然带着口罩却依旧挡不住的绯红脸颊,眼睛滴溜溜的又像蒙着一层水汽,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苏轶心里忽然就软了,再次开口的时候就不禁缓和了语气道:“你别这委屈样看我啊,又不是我欺负你了,是你自己先使坏心眼儿的。”
南笙似乎也觉得起因是在自己身上的,语气不自觉就带着点心虚,嘀嘀咕咕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还戴着口罩的,咋俩谁也没吃亏!”说完也不再理会苏轶,装作毫不在意地埋头整理自己的书包。
苏轶看着南笙,一脸无可奈何,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眼神却出现了一抹连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笑意。苏轶抬起手往南笙头上扎的马尾□□了几下,语气严肃中又带着笑意:“下不为例。”
南笙先是替自己梳的整整齐齐的马尾喊冤,但是对于苏轶这般亲昵的动作却又不觉得抗拒,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半响南笙才回过神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想什么呢,这是病糊涂了。于是把林妈妈准备的姜汤,准备倒出来喝点。
何佩君进教室坐下的时候正好看到南笙端着刚从保温杯倒出的姜汤正在吹起,连口罩都没摘下来,只是把它拉到下巴下面。
何佩君闻到一股辛辣味迎面飘来,神情疑惑地伸手探了探南笙的脑袋,问道:“喝姜汤?你这是感冒了?”
南笙没好气地拨开何佩君的手说道:“是啊,早上起来就头晕脑胀的,估计昨晚着凉了。”
何佩君听着南笙带着鼻音的腔调,有点无奈地伸手□□起南笙的头发:“谁让你不爱运动,睡觉又爱踢被子,每次到了秋天都要感冒一场。”
南笙不高兴地嘟嘴道:“何佩君。我是病人,照顾一下我的情绪好不好?一个两个都这样,我的马尾跟你们有仇啊?”
何佩君疑惑问道:“一大早谁又惹你啦?”
南笙想起早上那个暧昧场景,脸上升起一股不自然的红晕,有些不自在,含糊道:“咳咳我妈。”
结果南笙刚说完,苏轶也脸色怪异地轻咳了一声。
何佩君奇怪地盯着苏轶看了好几眼:“你也感冒了?”
苏轶回了何佩君一个白眼,没理她。
好在上课铃声及时响起,南笙有点心虚地想,早上那一幕应该没有被人看到吧,要是被人误会传到老班那就死定了。
南笙今天上课几乎都是浑浑噩噩的,甚至上英语课的时候,听着英语老师念课文的声音简直就像在听催眠曲,脑袋支撑不住直接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幸好在老师发现之前,苏轶把自己摇醒了。苏轶还写来纸条问道:很难受?需要请假吗?
南笙慢悠悠给苏轶回道:没关系的,反正已经大半天过去了,我可以的。
苏轶也没继续劝南笙,在纸上写道:笔记本给我吧。
南笙不解,但还是乖乖地把笔记本递给苏轶。苏轶也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拿起笔接上南笙写的地方,继续记笔记。
南笙忽然觉得眼睛一热,忍不住差点就感动落泪了。南笙自嘲道:生个病怎么就这么心软,不就帮忙抄个笔记,居然感动地想哭了。苏轶看上去一副非常专注的模样,抬头低头的瞬间手指飞快地在笔记本上挥洒。南笙觉得非常神奇,明明就长在国外,为什么也会写得一手龙飞凤舞,这么有气势的好字。想着想着,不自觉间就抿着唇角笑起来。
到了上晚自习的时候,南笙已经把林妈妈准备的姜汤喝得七七八八了。热热的姜汤喝下去,再加上白天温度也高,发了不少汗。这会人已经觉得舒服多了,起码脑袋是清醒多了,没有了白日昏昏沉沉的感觉。南笙趁着清醒,拿着苏轶白天给她抄写的笔记本细细地看起来。苏轶记的笔记条理清楚,层层递进,几乎是一看就懂。就算稍微难懂的难点,就着笔记里写的例题,细细琢磨一下也就明白了,比起南笙自己囫囵吞枣的乱记一通强多了。南笙觉得怪不得人家数学能考满分,自己只能在一百二三十分间徘徊了。单这理解能力和逻辑思维就比南笙强多了,南笙忽然扬起斗志,觉得自己也要加把油,有这么一位“高人”在身旁,不借助学习一下,怎么对得起老师的苦心安排。
下晚自习的时候,南笙和往常一样慢慢悠悠地往公交站走过去。晚上□□点钟,微风瑟瑟,南笙虽然穿着的是秋装的校服,但是现在正是生病体弱的时候,单薄的外套并不能满足南笙对温度的要求。只能环抱着手臂取暖,一边跺脚,一边远远地眺望等着公交车。只是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身上,南笙回过头看到苏轶正骑着自行车停在自己傍边,不由微愣了一下,半响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苏轶嘴角微扬,笑得有些邪魅,避而不答反问道:“要坐自行车吗?”
南笙看着人满为患的公交站台,再看看苏轶不复往常反而有些蛊惑性质的邪魅笑容,不由傻愣愣地点了头。
苏轶看着南笙有点瑟瑟发抖的样子,知道她这是生病受不了冷风。于是把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递给南笙道:“不介意的话就披上。”
南笙看着苏轶身上穿着的短袖t恤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不冷吗?万一你也冻感冒怎么办?”
苏轶有些不耐烦地皱眉道:“不冷,要穿就赶紧穿上,走了。”
见南笙还是一脸犹豫的样子,苏轶不由抽回手道:“不要拉倒。”
南笙见状连忙把苏轶的衣服接过,想也没想立马把衣服穿上了。南笙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穿男生的衣服,总觉得这样的举止好像有点太过亲密了,特别是这衣服还是刚从苏轶身上脱下来的,带着他的体温和他的气息。洗涤过后的清香味道混合着少年的身上的独有的气息,南笙觉得其实还挺好闻的,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南笙身材娇小,披上苏轶的衣服都快要到膝盖了,看起来有点滑稽。苏轶不由得忍俊不禁起来:“知道你矮,没想到有这么矮的,快坐上来吧。”
南笙闻言气得作势握起拳头往苏轶身上砸,苏轶也没躲,反而伸出手掌将南笙的拳头握住,往自行车上一拉,笑着说:“走啦,磨磨蹭蹭的。”南笙脸上蹭得一下就红了,幸好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并没有被发觉。只是心跳依然在加速,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在心里萌芽,让人悸动地久久也平静不下来。
苏轶骑车骑得特别快,南笙不由自主地抓着他的t恤到后来松松垮垮地半搂着他的腰。南笙觉得手都累酸了,既怕抓松了会摔下去,又怕抱紧了显得太紧密,患得患失的,南笙想想都替自己觉得累。
或许是感觉到了身后小人的犹豫,苏轶不由觉得好笑。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苏轶在拐弯下坡地时候依旧加速骑得飞快的,吓得后面坐着的南笙这会真的就是手臂紧紧地搂在苏轶的腰上,连脸颊都紧贴在苏轶的后背了。苏轶也不由得意地笑了,连脸颊上的酒窝都显得肆意张扬,大声喊道:“抱紧啦,又下坡了。”
南笙听着从苏轶背上传过来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颤抖,就像悄悄话般连风都没有听到,直接就传到心里去了。平时恨不得能够短点再短点的路,如今却不禁在心里悄悄地想,其实也可以长点,再长一点的。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滑过,少年不为人道的心事在心底悄悄滋长,你盼着这条路能够再长点,我盼着我们的距离能够更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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