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试探
这次的吃饭地点换成了一个非常有情调的西餐厅，舒缓的音乐，配上迷离暗沉的光线，这哪像是来谈工作的地方，简直就是约会圣地。
餐厅里客人并不多，且一男一女才是标配。
南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素净的脸配着白色的短袖印花t恤杉、一条牛仔长裙加上白色的运动板鞋，休闲又懒散的风格，搁哪都合适，但跟这餐厅的氛围就有些格格不入了，说她是买菜的搭头都抬举她。
再看看另外那位，简直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
谭孚若脸上妆容清淡，黑茶色的发丝柔顺光泽微微卷曲，右侧的头发全都撩了起来别到了耳后，露出一枚粉嫩的珍珠耳坠，穿着一套蔷薇粉的缎面连衣裙，这样的装扮衬得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温婉端淑了起来。南笙觉得她每次出场都有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样子，神秘、妖娆、美丽无论哪个词用在她身上似乎都能服帖，不用比南笙都知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而苏轶本就是形貌昳丽，即便是简单的衬衫、西裤也能穿出一种清嘉的气质来。奶白色的衬衫v领口，露出男人微微凸起的锁骨，利落的线条，加上肤质白皙，总引得人目光不住流连。
南笙有些后悔没听陈岚的话换套衣服化个妆再出门了，她真的以为就是简单汇报工作然后顺便吃顿饭的事情，用不着弄这么复杂。
唉，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人家郎才女貌般配不已，自己活像是闯进天鹅群里的丑小鸭，别扭得不行。
南笙只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结束这顿吃不知味的晚餐。
可惜某人并没如她所愿放过她，谭孚若就着设计图稿有疑惑的地方抛出了一系列问题，人家言辞恳切地看着他等他解惑，结果却都被他三言两语或直接或间接地把问题移交给她，揪着她来解答。
南笙讲得是口干舌燥，却依然换不回这两尊大神的一丝怜悯。
南笙有自知之明的，谭孚若哪是想听她说呀，所以说的内容也都尽量精简，长话短说。
谭孚若举着青葱般的手指轻晃着红酒杯，媚眼如丝，浮光潺潺，看似在认真听着她说，可却连余光都鲜少给她，眼神始终勾缠在对面那人身上。
苏轶对待南笙言语虽不甚客气，但却会在南笙杯子快空了的时候适时让侍应过来加水，熟稔得很。对待谭孚若态度始终温润亲和，但其实清冽疏离得很。关乎工作上的事他能侃侃而谈，工作之外的事他却惜字如金。
今天这顿饭的试验，谭孚若大概感知到苏轶对她兴致乏乏的原因了，心里虽有些泄气，但她涵养足够，依旧云淡风轻地浅笑倾谈。其实对她这般态度冷淡疏离的男人极少，真要有么大多也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之类的把戏，这样一类的人她又怎会看得上，所以，真的是可惜了。
南笙看不懂这两个人的眉眼官司，只觉得自己又渴又饿，虽然眼前还摆着三分熟还冒着红血丝的鲜嫩牛排，红酒亦芳香馥郁，但其实都不是那么适合南笙的胃口，浅尝几口后，她就专心说设计图稿的事再没动过盘子里的牛肉了，温水倒是喝了好几杯。
熬到快九点的时候，谭孚若开口挽留了苏轶，说是还有事要和他单独说，然后给刘助理打了电话让她先送南笙回去。
南笙下意识拿眼瞧了瞧苏轶，见他朝她微微点头，便默默收拾好东西走出餐厅。
也许是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出来之后南笙忽然觉得街道两旁的灯亮得有些刺眼，刺得她泪花都出来了。
南笙努力忽视心里那股闷闷的难受劲，晒笑道：“南笙，啊南笙，你既不打算跟他有什么结果，那么他跟谁在一起又与你什么关系呢，何必自找难受。”调整几息后，南笙拿出了手机给刘助理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还想到处逛逛，就不麻烦她送了。
刘助理倒是很体贴并没有问什么，只是让她注意安全，别太晚回去了。
仿佛须臾，又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南笙漫无目的地胡乱走着心里有些茫茫然。独在异乡为异客，莫名的失落感让她有些想家了，想念林女士的温柔毒舌，想念南爸爸温和宽厚的怀抱，也许人在脆弱敏感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想逃回家吧。
南笙沿着街道亮堂的方向走了大概有七八百米后不知不觉转入了一条古街，这里街道两旁的建筑看着似乎有些年代久远了，墙体大多都是木质结构或砖石砌成的，屋顶铺就青灰的瓦楞，基本都是都是商铺，有卖吃食的，卖小玩意的，有卖古玩的，也有卖花卉的，琳琅满目，应接不暇，且行人如织，烟火喧嚣，显得很是热闹，倒是有些像h市的河坊街。
南笙抬头望向自己身旁的那一堵斑驳的高大石墙，上面镶了几个大字，每个字周围都嵌了一圈灯带，写的应该是这条街的名称“k市老街”。
来了k市这么多天，南笙都没有怎么好好逛过呢。这条街南笙有听过的，k市城区中最后遗留的历史街区。这些建筑群里，最古老的建筑已有近900年的历史，承载了这座城市许多远久的记忆与故事。
街道沿街有许多卖小工艺品的商铺，南笙最喜欢这种手作的东西了，也不嫌人多，使劲挤进店里了，对那些小玩意都爱不释手，忍不住上手瞧了又瞧。
最后买了把镂空雕山茶花花纹的小木扇，一个“有求必应”的编绳手机挂件，和一个木雕小摆件。
都说买东西有治愈情绪的作用，南笙还是有点道理了，起码现在她心情平复多了。而心情好了之后，忽然又觉得肚子饿了，也该是犒劳犒劳肚子了。
南笙从这家店里出来之后，便沿街找起吃食店，没走几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南笙拿起一看，苏总两个字就映入眼帘，南笙哼了哼，并不想理会它，于是把手机的声音关了之后就丢进包包里了。
只是奈何对方太执着，一个接着一个地打，隔着包包都有点受不了这持续的震动，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拿起来接了。
当然态度不可能好就对了，南笙不甚耐烦地“喂”了一声。
苏轶也许正在走路，呼吸声气还是挺大的，语气也有些着急问道：“你在哪呀，怎么都不接电话？”
南笙撇了撇嘴巴敷衍地说道：“哦，不好意思，手机放包里了，没听到。”
苏轶能感觉出南笙的不痛快，语调温柔，试探性地说道：“晚上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逛不安全，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吧，嗯？”
南笙不乐意见到他，于是继续敷衍道：“没事的，这里人多不会出什么事的，如果你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太吵了，我都听不清。”
苏轶气的脑门上的那根筋都隐隐跳动起来，但他还是平复着心情说的：“你最好在五分钟之内把具体定位发给我，不然我就打电话到你家去，让林阿姨来好好‘关心关心’你。”说完之后，也不管南笙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南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关键这人还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气得她只能干跺脚，只是被拿捏住命门，南笙最后也只能妥协，把定位发给他了。
不知道是饿还是气的，南笙挂了电话之后就觉得胃里隐隐地有些难受起来，后来实在站不住了，就靠到墙边蹲着等他。
而苏轶呢，挂了电话就打开网页搜了下附近人气比较旺的地方，一搜就出来了“昆明老街”，于是连忙往那边赶，一边走一边等着南笙的定位。
南笙最不耐烦被林女士管辖了，所以把她搬出来准管用，这不，没两分钟，南笙的定位信息就到了，还附带了一个炸弹的表情包，看得苏轶本来绷着的脸忽然就笑了出来。
k市的天气早晚温差还是挺大的，白天炎热，到了夜里，风悠悠地吹着，很是凉快。苏轶身高腿长，走得又快，所以没几分钟就到了老街。
进了老街后，苏轶的脚步就放慢下来了，朝街道的左右两旁不断地来回细看，生怕就错过了。直到走至快接近中段的位置时，苏轶才看见那抹蹲在墙角的身影，头埋在了胳膊里，眼睛无焦地落在了远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苏轶真是好气又好笑。
苏轶慢慢踱步走到她面前，人还是呆呆地看向远处并没有发现他，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怎么蹲到这了，可是胃又不舒服啦？”
南笙抬起头，因背着光所以并没看清他的脸，但听着声音应该是他了。南笙心里还恼怒着呢，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扶着墙想站起来，但因为蹲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了，脚麻得不行，差点就直接栽地上去了，幸好苏轶眼疾手快架住了她。
两手架在姑娘的腋下，虽然隔着衣服，但温热柔软的触感还是通过掌心穿了过来，苏轶心下跳得厉害，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点局促的神情，见南笙似站稳了，便准备松手。
随着他的放手，没了支撑力，南笙觉得两只脚上仿佛是被千万只蚂蚁在同时啃噬似的，麻得她根本顾不上理智，本能地惊呼呵住了苏轶，让他别动。
苏轶被她吓了一跳，刚准备收回的手，又再次借了出去，把南笙半搂在怀里，帮她支着。
等腿上的那股酥麻劲过了之后，局促的人变成南笙了，但她也不是黏糊的人，往后退了一步，自己立住之后，才对苏轶说道：“我刚蹲久了腿麻，不是故意的，谢了。”
苏轶听得想笑：“小事，你的胃怎么样，还痛吗？”
南笙看着眼前人对她的关切，心里似乎是受用的，但面上还是别扭，闷闷地说道：“还好吧，是饿的，吃点热乎的东西就没事了。”
苏轶让南笙站着等他一下，自己三两步跑到了对面的咖啡店，没一会就出来了，手上捧着一个纸杯。
苏轶把纸杯递到南笙面前说道：“是热水，喝着能舒服些，我看前面好像有家米线店，去吃那个好不好，听着这边的米线还是很有名气的。”
南笙感受着从喉咙滑到胃里的温水，似乎感觉舒服了些，心里那股堵着的郁气好像突然间就消散开了，她难得地对他露了个笑脸，说道：“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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