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元令霜立刻明白, 原来这就是淳安公主的驸马,她的大姐夫韩峻。之前她听人提起过,说驸马仪表堂堂, 今日看见才知道没有夸大。他确实是像诗经里唱过的美男子, 高大俊美又孔武有力。
他显然是知道自己非常英俊, 所以一见面就拿元令霜之前说过的话开玩笑——
“不知道我这样的, 能不能讨得公主欢心?二妹妹。”
元令霜一时无语。淳安公主还以为妹妹害羞了, 连忙为元令霜打圆场, 笑着说:“小霜儿还小,都是些玩笑话。”
韩峻对大公主很是温柔:“我知道。只是觉得能说出这样话的公主不一般, 不愧是陛下的皇女, 我们大盛的公主。”
他越是夸奖元令霜,元令霜却越不想靠近他。她莫名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到了一种隐隐约约的压迫感,说不清道不明,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能随便敷衍几句。
等到入席时候, 韩峻又说了些回京路上的事情。元令霜才不得不承认, 这个人确实很不错, 对淳安公主温柔有礼,谈吐不俗。
韩峻的父亲驻守南疆,为南疆方镇的节度使。韩峻这次从南疆回来完婚,之后会在朝中任职, 皇帝命他为军器监,掌管兵器制作。这样一来,大公主夫妇可以长住京中, 继续与宫中往来。
淳安公主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 这样她不用远离文昭仪, 省去许多牵挂。
韩峻又说到他明日就开始去督造兵器,也说到前段时间朝廷与吐蕃联姻之事。如今几个月过去,事情都已定下,皇帝收祁国公的女儿为养女,封为玉仪公主。不过这位玉仪公主并未住进宫中,仍在亲生父母家,陪伴父母最后几个月时间。
朝廷现在正在准备玉仪公主的陪嫁,其中有一部分就是韩驸马督造。
淳安公主听着这些,越发觉得自己幸运。她不仅免于远嫁的悲苦,夫君还这样能干英俊。
晚饭时候,韩峻吃得不多就放下了筷子。淳安公主忙问:“可是菜品不和胃口?子晋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重新准备。”
韩峻笑道:“不是,菜都很好,公主放心。只是我今晚还要与几个同窗老友见面,免不了要饮酒,所以现在不想过饱。”
淳安公主这才觉得自己急切了些,她面色微红,但韩峻仍是看着她,眼神中有笑意。
元令霜看他们这样,只觉得自己多余。一吃完饭,她就先走了,反正韩峻在这里,大姐姐也没心思和她说话。
看妹妹走了,淳安公主说话又变得软绵绵的。她此刻满腔柔情。她一直记得十四岁时的韩峻,帮她爬树采松果,也陪她一起骑马散心,是个俊朗的少年。没想到几年不见,他完全变成了一个高大成熟的男人,好像一只胳膊就能把她圈起来。
他们又单独说了一会儿话。但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宫门即将落锁,韩峻该离开了。
“公主,我该走了。”他起身告辞。
淳安送他到殿外,看着晚风吹起他的衣袍一角,她在他身后忽然轻声问:“今晚你该不会和同窗一起去平康坊吧?”
平康坊到处都是美女胡姬,莺莺燕燕,一到夜晚就是销金窟,纨绔子弟在那里一掷千金。
韩峻失笑:“当然不会。公主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趁着宫女点灯不注意,他低头在淳安耳边低声说:“这么不放心,若是能早日成婚该多好,我让柔儿天天守着。”
淳安公主还是第一次被年轻男人如此亲昵地呼唤小名,等韩峻走了,她还有些恍惚,像是要生病一样发热,走回寝殿中,她立刻倒在榻上,闭着眼睛回味刚刚的一切,韩峻在她耳边说话时的声音和温度,还有淡淡的熏香气息仿佛还没有散去。
宫女们也不敢打搅她。她身边的宫女今天都见到了韩峻,人人都会能有这样一位出色的驸马感到高兴,将来她们都是要跟随公主去公主府伺候的。
淳安公主身边的大宫女银翘拿着扇子为公主轻轻扇风。
“银翘,”淳安公主闭着眼睛,像在梦呓,“他多好看,多好闻,多好听啊……”
银翘手一顿,低低地嗯了一声。
元令霜这会儿已经洗漱完,靠在烛灯边看《四时月令》,这不是什么圣贤书,却是一本讲耕种农事的书。云先生叫她读书不要拘于一类,什么书都要读一读,尤其是这样与国计民生息息相关的内容。
看了一会儿,李菱歌过来提醒她:“公主歇一歇,别熬坏了眼睛。”
元令霜正看得入神,只是嗯了一声,没有放下书。李菱歌又说:“这么漂亮的眼睛,若是熬坏了多可惜,真真暴殄天物。”
元令霜抿嘴一笑,这才合上书:“什么时候学得这样油嘴滑舌的。”
保母安娘也在,听得她们说说笑笑,也跟着笑。
元令霜叫李菱歌坐到自己身边,叫安娘也来听听,她把刚才与淳安公主一起晚饭的事情说了,又绘声绘色形容韩峻的模样。
“……还没有与大姐姐成婚,就叫我二妹妹,”元令霜终于寻出来他一个错处,“我还不是他二妹妹呢!”
安娘笑着说:“事情都准备齐全了,就等正日子那天了。宫中现在都叫他驸马,他叫随大公主叫二妹妹,也情有可原。”
李菱歌说:“宫内都知道公主那句话了,看来宫外也传得都知道了。少不得人拿这个打趣驸马,所以他才说这么一嘴把。“
之前元令霜说公主不该担心容貌,而是驸马该担心自己不够取悦公主,这话一下传遍宫中,连郑贵妃和皇帝都有所耳闻。这么想想,也难怪韩峻会说这个。
“若是资质差一些的驸马,只怕听到这话会心里发虚,要抬不起头了。”
元令霜笑着说:“那资质差一些的又凭什么尚公主?要我说,韩驸马配大姐姐,也只是勉强而已。好了,不说这个了。”
她问李菱歌一些宫人的事情——最近几个月,郑贵妃塞过来的那些宫人,都被李菱歌分散安排到各处,既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反而她们被元令霜自己的人管得死死的。
李菱歌禀她:“还有两个贪杯误事的,抓了她们的错处,当着众人的面教训了。”
元令霜不怀疑李菱歌的能力,这些人肯定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不过就是不知道郑贵妃那边会怎么想了。
她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是不是有个堂姐也在宫中?现在在哪里?”
李菱歌有一个堂姐早几年就入宫做了女官,她进宫之前她父亲还和她说过,可以与堂姐在宫中互相扶持。她也想过同为李家人,该当如此,但是没想到……
“是,她叫李倚竹,如今在永晖宫里。”
安娘呀了一声,永晖宫是郑贵妃的寝宫,这就是郑贵妃的人。若是这样,姐妹两个相认了也不可能多亲近。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元令霜沉默片刻,才说:“这倒是我没想到的。要不要想个法子,让你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李菱歌忙劝阻:“公主的心意我明白,不过不必如此。我与这位堂姐从前在李家时候并没有来往。再者我自己的亲姐妹都瞧不上我的出身,这位堂姐恐怕也是如此。只是同姓而已,不是必然就亲近要好。”
元令霜想想也是,遂不再提这话。
只是这时候永晖宫也在议论他们。郑贵妃原来想着,元令霜一声不吭把她塞过去的宫女都收了下来,看起来是个能忍耐,好欺负的人。没有一点公主的脾气,将来一定好拿捏。
没想到几个月过去,她塞进去的宫女一点用都没有,居然被管得死死的,不仅打探不到什么消息,连公主身边的人都防着她们。
郑贵妃这才意识到,二公主是个不简单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把自己房里管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不是说二公主平时都上课,平日也不怎么管宫里的事吗?怎么把手下人约束得这么好?会不会是大公主在背后帮她?”郑贵妃问身边的谢嬷嬷。
她自己刚说出口,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应该呀……大公主忙着自己的婚事,哪有时间管那么多。”
谢嬷嬷说:“听说二公主身边有个李氏姑娘,既是伴读,也打理内务。”
郑贵妃恍然:“李氏姑娘,那不就是齐王妃的本家?难怪了……李氏……李氏……”
她想了起来:“我们宫里是不是也有个李娘子?”
谢嬷嬷想了想:“是,李倚竹,不过领的都是些闲差。本来想安排她给三公主做伴读,但三公主不喜欢她,便没有成。”
郑贵妃沉吟片刻:“把她叫来。我有话问她。”
等李倚竹过来,郑贵妃就问她认不认识二公主身边的李菱歌,细细问了许多,才放李倚竹回去。
自从韩峻回京以来,隔三差五就进宫去给文昭仪请安,说是请安,其实更是为了见见淳安公主。有时候淳安公主也会把元令霜邀上。元令霜知道她的心意,这宫中元令霜能信任的人不多,与大姐大姐夫多来往,都是照顾她。
七月初七这天,二公主三公主都聚到翠微宫,与大公主一起乞巧。宫女也早早做了准备,韩驸马虽没有来,但让人送来许多新鲜瓜果,还有十坛好酒,作为给公主过节用的进奉。
元令霜带着李菱歌和紫黄,还有几个小宫女先到,之后元令宝才姗姗来迟,只是脸上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这宫里的宫女太监没人敢惹她,两位姐姐从不为难她,只有皇帝和贵妃能教训她。
元令宝确实是被郑贵妃教训了。郑贵妃非要把李倚竹塞给她做贴身的伴读,她觉得李倚竹性格死板,不乐意要她。结果被郑贵妃说了一通,硬要她把李倚竹一起带来翠微宫。
直到见到两位姐姐,元令宝才高兴了些,立刻对身边的李倚竹说:“你不用跟着我了,我跟姐姐们一块玩,有宫女伺候就行。”
她随便把李倚竹打发走,李倚竹垂着眼睛毫无情绪:“谢公主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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