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市偶遇
浮生眼睁睁的看着萧玉璧跛着脚慢慢悠悠的坐上轮车,出了一头的汗,顿觉不是滋味。
这让她觉的自己像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恶人。
“发什么呆,走吧!”
萧玉璧调整好姿势,拍了拍袍摆,温和的看着她。
浮生回神,赶忙推上轮车,边走边偷偷的观察着萧玉璧的情绪,发现此时的他反倒比她初来时要温和许多,就连浑身的冷淡都散去不少。
是什么让他突然改变?
“萧玉璧,你不生气?”
“本王为什么要生气?”
浮生迟疑一下,还是说道:“我袖手旁观,让您自己坐上轮车。”
萧玉璧笑了一声,笑声竟然十分清越平和,“哦!平日里本王也是自己上下轮车,二姑娘难道希望本王生气?”
“才没有,小女巴不得王爷开开心心,您开心,我照顾您的这段时日才能相处愉快。”
听着她如此坦白真诚的话,萧玉璧脸色越发的柔和,整个背靠在轮车的后背上,温暖的阳光洒落,鼻尖闻着似有若无独属于她的馨香,缓缓的闭上眼,感受着与她最近的时刻。
从书房到前厅,只需出了门下了台阶,穿过一个月门,萧四等在前厅的门前,看见他们,下了楼梯,一个俯身,直接抬起轮车搬起他的王爷上了高台。
帘子被打起,萧三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后的还有黑脸的萧二。
“王爷!”
三人唤了一声,萧玉璧方才睁开眼,却是侧头往后看,看见浮生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也上了台阶,提起的心放下。
“二小姐,请!”
浮生朝着三人颔首,走进厅堂,萧玉璧已经坐在上首,圆木桌的周围,只在他的右手边安置了一把椅子。
浮生还没走过去,萧玉璧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丝的暗哑朝她道:“过来!”
“王爷您请吩咐,至于坐就不必了!”
“本王没让你坐,既然是来照顾本王的,难道不知道本王吃饭前要先喝汤?”
萧玉璧睨她一眼,一副她很不懂眼色行事。
浮生毫不端庄的翻了一个白眼,大大咧咧走过去,拿起汤匙,十分有礼的将盛满汤的碗捧到他的面前,“王爷您请用!”
“嗯,谢谢!”
于是,萧玉璧喝汤,她盛汤,萧玉璧吃饭,她夹菜,萧玉璧搁碗,她递帕,萧玉璧吃饱喝足要走,她还饿着肚子。
浮生一饿肚子,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语气也跟着不好。
“你站着做什么?推本王回去。”
“萧玉璧,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萧玉璧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衣袖,语气极淡。
“故意报复我不答应嫁给你,所以故意磋磨我。”
“哦!那二姑娘说说本王怎么磋磨你了?”
“你不给我吃饭。”
萧玉璧冷笑了一声,然后拍拍手,就看见萧三提着个红漆食盒走了进来。
“喏,这是你的,本王还不至于因为你不喜本王不愿嫁给本王就欺负你!”
“这……”
浮生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的吃食与桌上的完全不同,是京城特有的样式和味道。
他是故意给她准备的吗?
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吃不惯这里的饭菜!
心里有无数个疑问充斥着,浮生红唇微动,还未说出感谢的话,萧玉璧已经转身,在萧三的推下出了厅堂。
之后她就被人打发出了客院,只得提着食盒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脑海中仍旧回荡的是之前的疑问。
桌上,食盒打开,她坐在桌前发呆,上官婉走了进来,踮着脚悄无声息走到她的身后。
“浮生妹妹,你在想什么?”
浮生被吓了一跳,瞬间回神,看向上官婉,长叹一声。
“二姐姐怎么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
“哎!你说,若是有人暗中惦记着你,你觉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惦记,怎么个惦记法?”
上官婉提着裙子一屁股坐在她的对面,顺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间或往那食盒瞄了一眼,但她什么都没问。
“当然是……”
浮生突的凑近她,指着那个食盒,语气哀怨,“当然是惦记着你的喜好。”
“浮生妹妹,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瑾王”。
浮生并没有打算瞒她,在她心里二姐姐上官婉除了会打趣她几句,绝对会对她说的话守口如瓶,她并不需要担心。
“瑾王啊!原来是瑾王惦记着二妹妹啊!”
上官婉拉长声调,眼神促狭,带着调笑。
“二姐姐……”
浮生无奈唤了一声。
“若是瑾王也不是坏事,浮生妹妹,你真的就不想嫁给瑾王吗?”
浮生点点头,“我与瑾王并无情意,这样过一辈子很无趣。”
“情意只是暂时没有而已,你又怎知以后也不会有呢!这世间有一见钟情,亦有日久生情,就比如小姑母,我听母亲说,当年小姑母一开始也并不爱姑父,而是两人待一起时间长了日渐生情,才有了如今姑父与小姑母的恩爱,而姑父也愿意为小姑母不纳一妾,只她一妻,浮生妹妹何不试试?”
浮生摇摇头,父亲和母亲的恩爱早已超越一切,甚至为此忽略他们兄妹几人,在她看来,这个世间只有一个父亲,她在脂粉之地见过的大多数男子都是有着妻妾仍旧寻花问柳,问起妻来,也多会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了恩情并无旁的,甚至语气也多为不耐和厌烦。
“没有试的必要。”
“那若是妹妹哪天对王爷生了情愫呢?”
“那我就嫁他!”
浮生语气坚定,神色认真,看的上官婉一愣。
她这表妹怎么如此痴,难道非的找一个有情的人嫁了不成!
浮生离开后,萧玉璧就一人独自立在窗下,敞开的窗户,能看见渐绿的海棠树,在同州,除了杨柳榆树以外,普通人家的院子里会种杏树,大户人家就种海棠,上官府甭看是武将的府邸,却也栽培多种海棠树,但多是普通品种,并无名贵。
当初之所以会选这个院子当他的入住之地,皆是因为此院海棠最多,风景最好,地势也是最高的。
“三儿,我是不是做的过了?”
“不会啊!二小姐本来就是伺候王爷的。”
“那她明日还会来吗?”
“这……属下不知!”
萧玉璧神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这时萧二走了进来,神色凝重。
“王爷,穹庐的主人到了同城了,他想见您。”
“何时?”
“今夜!”
“你去安排!”
萧二退去,萧玉璧自己推着轮车往里走,面容沉静,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萧三,让他们保护好二小姐,万不能出一丁点事。”
穹庐的主人来的太过意外,他还猜不透他的目的,但他显然知道浮生的身份,加之之前萧二的猜测,穹庐主人可能和西域镇国长公主有关,那他就不得不防。
“是,属下明白。”
浮生暂时并不想面对萧玉璧,于是一个下午都没去,窝在屋内看上官婉制香,亦给她做记录。
“没想到制作失败了无数次的百濯香居然在妹妹的指点之下成功了!”
上官婉难掩欣喜和激动,捧着香盒,视若珍宝。
百濯香为衣香,水洗百次,也不消失。
只是制香之法早已失传,如今世上无人能制,而浮生在幼时曾得一老妇馈赠一本香册,里面有数十种珍贵香料的制作方法,但此册残缺,有些字迹更是模糊不清,已认不全,全凭猜测。
而她在得知二姐姐上官婉沉迷制香,于是将此香册送与她。
“还是二姐姐厉害,居然将那看不清楚的几位香料猜了出来,而我不过就是胡诌几句添加顺序而已。”
浮生也很开心,“二姐姐,哪天我们再试试其他的那几种,说不定也能制出来呢!”
上官婉连连点头,“好,不过我得先把上面写的的香料找全才行,而且有几味看不清楚字迹的我还没猜出来是什么!”
对此,上官婉是伤神费脑好几宿都没找到最贴近的。
“倒也不急,二姐姐,一个下午都坐着,腰酸背疼,要不我们出门逛逛。”
浮生伸了个懒腰走到窗下,把一扇窗整个推开,让凉风吹进屋里。
“可是天已经黑了,大伯娘怕是不会应允。”
浮生回眸朝她眨了眨眼,“我们偷偷出去,不告诉大舅母不就行了,让杏儿留下,大舅母若是派人来查,就说你我睡在一起。”
上官婉心有异动,但想着浮生闯祸的本事犹疑变成坚定的摇头。
“今太晚了,明白日我和妹妹一起出去。”
“白日能有什么意思,夜里才有意思。”
照仿京城,北朝从北到南,从东到西,所有州城夜里也都不实行宵禁,夜市十分热闹。
即使如偏远的北地大城,亦不例外。
经不住浮生的缠磨,上官婉无奈答应。
姐妹两人把各自身边的贴身的婢女留下,换了一身男装,溜出府,走进夜市。
同城的夜市,沿河两岸挂满灯笼,桥上桥下,人山人海,她和上官婉穿梭在人中,两人一手提着一盏花灯。
浮生走的走的,忽然发现走在身侧的上官婉不见踪影,她慌忙寻找,一个转身却撞进一人的怀中。
那人托住她的腰身。
浮生一个激灵,慌的就躲开。
转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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