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流觞亭三人对峙那一幕很快在京城传开,当晚宴会结束,赵启言就从黄婉玉那里听说了整件事情。
“林家小姐为何不注重自己的名誉,大庭广众往男子身上歪倒,成何体统。”赵启言很生气。
“听说是绊到了什么东西。”黄婉玉说。
“你不是说她常常去找睿华吗,她不往睿华跟前凑,会发生这样的事吗?”赵启言说,“林边杰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黄婉玉见他把事情都归结到林雨彤身上,说:“我看那翟家也心思不纯,他们拖着不愿成亲,现在又闹这么一出,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会真的想退亲娶林家女吧。”
赵启言“呵呵”冷笑,声如洪钟:“他们敢。”
“那闹这么一出,他们图什么。”黄婉玉说,“林家的面子可是丢尽了。”
和赵家不同,翟家焦头烂额。林边杰夫妇亲自登门翟家,商讨对策。
还没有说话,林夫人先抽泣起来,说:“你们说这事可怎么办呀!我昨晚哭了一晚上,彤丫头喜欢睿华,但我们知道睿华有婚约在身,所以一直和她说,不要再纠缠了。谁知道昨天出了这么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以后可怎么办?”
“哭什么哭!”林边杰斥责夫人,“我都说了,把她看住,不要让她跑出来,你看不住她,出了这样的事,能怎么办,睿华不要她,就只能随便找个人嫁了,不然就去死。”
听了这话,林夫人哭的更加悲痛欲绝。
翟丰很为难,说:“林大人,您平时对我们睿华多有照顾,我们感激不尽,林小姐看上睿华更是我们的荣幸,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和赵家婚约在先……”
“我一直想问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睿华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和赵家一个私生女定亲了呢?”林夫人问,“我以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这场亲事我们也是有苦难言。”蒙氏插嘴,“我们老爷忠厚老实,念及以前和赵家有点交情,看他们可怜,同意了赵启言的提亲。其实这些年两家早就不来往了……”
“这就是赵家欺负人了。”林边杰发现了突破点。
翟丰虽是不满意,但仍然呵斥夫人:“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上次和睿华谈过,他也说定亲多年,不宜退婚。”林边杰说,“睿华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我们雨彤看上他,也是眼光好。如果事情是这样,我倒觉得睿华的好性子用错了地方。男儿还是要多考虑家族和前途,不能被一纸婚约束缚住了。”
“是呀,何不找个借口把婚退了。”林夫人帮腔,“以前有交情,帮衬一下可以,但是结为儿女亲家有点过了,睿华这么优秀,又是你们嫡长子,以后大有作为,这样的婚事真是委屈他了。娶了她,睿华的前途可就毁了。”
“话是这么说,厉害关系我们也知道。”翟丰说,“但是赵将军那脾气,林大人你也是知道的,怎么会轻易同意退婚。”
“硬退当然是不行。”林边杰出主意,“那就找出一些理由让他们不得不同意,人都不是完美的。”
翟丰听懂了他的意思,其实昨天之后,他不是没这样想过,说:“赵家大女儿虽是庶出,却是十分知进退的,难找出什么错处来退婚。”
蒙氏灵光一闪,说:“我昨天倒是见着了赵雪青不妥的举动。”
“什么样的?”林夫人眼露精光。
“我昨天见她和旭王府的大公子走在一起。”
“还有吗?他们有别的举动吗?”林夫人问。
“没有了。”
林夫人很失望,林边杰打断她们,说:“这不行,就算有举动也不行,把旭王府扯进来,事情就越闹越大,不好收场。要是得罪了李逾明,更是不得了。”
“那怎么办?彤丫头就真的要随便嫁了吗?”林夫人又哭起来。
“哭什么。”林边杰不耐烦,“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就是不知道翟大人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
“赵家女出身不正,本就不应做嫡长子的正妻。”林边杰和翟丰商量,“现在这个形势,做妾赵将军肯定不同意。让一步,睿华有兄弟吧,他们图一个身份就给他们一个身份,让睿华的兄弟娶她,这样可行?”
昨天“流觞亭”事件后,翟丰连夜找儿子谈过,知道林边杰前段时间已经找过翟睿华。这次林边杰夫妇来访,他故意让儿子在后堂听了所有对话。等林边杰离开,翟睿华急忙出来,说:“父亲,你这是同意了?”
“我不同意怎么办?”翟丰无奈,“虽说是过来和我们商量,但两人一唱一和,句句都是威胁,说娶了赵雪青你的前途就毁了。你想想怎么毁的?”
翟睿华自然听出了话外之意,说:“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他什么。”
“睿华,你太天真了。官场上行得端坐得正的人多了去了,有几个由此高升的?”
“父亲,人生在世,总是有得就有失,不能所有的好处都要。”翟睿华说,“儿子入仕途,从来不是追求做高官。”
“你不用给我讲大道理。我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没经历过。我当年也像你现在这般‘有情有义’,不然我怎会同意赵启言的提亲。”翟丰叹气道,“可是‘情义’不能当饭吃……”
翟睿华看父亲面露伤感之色,没有说话。
翟丰看儿子不说话,以为他有些软化了,分析道:“就这件事来说,我们没必要要芝麻,丢西瓜,我觉得林边杰最后的建议可行。两边不得罪,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赵伯父不会同意的。”翟睿华了解赵启言的为人,觉得父亲想的太简单。
“不管怎样,为了翟家的未来,我也要去和赵启言谈一谈。”翟丰感到疲累,“谈了再看下一步怎么办。”
“父亲,我不愿意,我只想娶赵雪青。”翟睿华急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翟丰叹口气,“没出这件事之前,我不说什么,但是出了这件事,没得选择了。”
“是啊,睿华。”蒙氏帮腔,“我昨天见着林家小姐了,她模样不错,是个好女孩,不比赵雪青差。”
翟睿华见父母铁了心,心急如焚,不想和父母理论,拔腿往外走。
“你去哪里?”蒙氏问。
翟睿华不答。
“你站住。”翟丰吼道,“在大都,婚事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这样私下来往本就不合规矩,从今天起,我不准你去赵府,也不准和赵雪青私下来往。在家等我和赵启言的商讨结果。”
蒙氏出门这才知道儿子要去赵府,哭着出来拉住他,说:“睿华,你就听你父亲的吧,娘求你了。”
翟丰的沟通自然以失败告终,还被赵启言训斥一顿。
在流觞亭,翟睿华说好第二天来赵府找她。赵雪青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到,第三天下午,估摸着翟睿华快到家了,以出去散步为理由,带着翎儿出了门。
俩家人住的不远,很快就找到了翟府门口。在门口焦急地等候了很久,没等到翟睿华回来,翎儿拉着一个出门的丫头问,丫头答大少爷今天没有出门,一直在家。
赵雪青只得到守门人那里表明身份,说明来意。看门的人跑进去一会,又出来了,说:“我们夫人请小姐过去。”
“好。”赵雪青想直接见翟睿华,但显然不见蒙氏,就见不到他。
赵雪青曾幻想过自己在这所府邸生活的场景,那原本近在咫尺的事,现在渐行渐远了。
引路人把她们带到大厅,蒙氏已等候多时,看到她进屋,冷冷地说:“赵小姐,坐吧。”
赵雪青坐下。
“不知赵小姐这次来为的什么事?”
“我想见见睿哥。”
“你们尚未成亲,私下见面不妥,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我想问他上次流觞亭的事情。”
蒙氏盯着赵雪青,脑子里的念头几经转变,最后语气软化,带着哭腔说说:“赵小姐,你一向通情达理,这件事也请你们为我们考虑考虑,我们得罪不起林家。现在我们老爷急得整夜睡不着,才想出这么个万全的法子,但是你父亲还不满意,这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吗?”
“什么法子我父亲不满意?”
“你不知道吗?”蒙氏把他们计划让翟睿华的弟弟娶她的事说了。
赵雪青震惊不已,久久才说:“这怎么可以。”
“赵小姐,你父亲当初和我们结亲,要求就是要让翟家的嫡子娶你为正妻。德华也是我们的嫡子,他娶你你不吃亏,我们不算违背约定。”蒙氏振振有词。
“庚帖、婚书上写的是睿哥的名字,哪有事到临头换人的道理。”赵雪青说。
蒙氏无法反驳,哭着说:“赵小姐,你就不能放过我们家睿华吗?睿华娶了你,他一辈子就毁了,我们翟家也跟着毁了。你们赵家出事后,我们这一路走来有多难吗?我们家在京城无根无基,这次得罪了林翰林,翟家就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赵雪青沉默了一会,说:“我想听听睿哥怎么说。”
“睿华那孩子最念情,他对你的感情你也知道,他当然不愿意,但他有什么办法呢。你是个明白顾大体的人,能不能和你父亲说一说……”蒙氏见她似乎被说动,继续哭诉。
“我要亲口问一问他,只要是他的决定,我都支持。”
“睿华他今天不在家。”蒙氏不愿他们相见。
“那我等她回家。”赵雪青此来势必要见到翟睿华。
蒙氏看她对自己儿子也算深情,灵机一动,说:“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办法?”
“你和睿华多年感情,拆散你们我也不忍心。”蒙氏说,“林翰林那边也说过,如果你愿意为妾室,他们不介意同时取两个。”
“伯母,这个办法翟伯父没有和我父亲说吧。”赵雪青气的发抖。
翟丰当然不敢提这回事。
“雪青,以你和睿华的感情,名分都是虚的,等你到了翟家,我们肯定不会委屈你的。”蒙氏还在继续游说。
“且不说我答不答应。”赵雪青说,“聘书、婚书上白纸黑字的写着,若我以妾室身份嫁进来,置赵家的颜面于何地。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我伯父,都不会同意的。”
“赵雪青,你也就在你和你父亲眼里,高贵的不得了。你去外面问一问,京城哪个正经人家愿意娶你,出身不正,还成天病怏怏的。我们老爷当年心软,答应了你父亲的提亲,你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现在让你做回自己的本分,你倒是不愿意了。”蒙氏突然恼羞成怒。
“伯母,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赵雪青反而不气了,“我只是觉得做人做事要讲究一个真诚守信,当年我父亲并没有隐瞒我的出身,你们既然答应,就说明你们可以接受。现在想悔婚,那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说辞一套一套的。就冲这个,我就不会同意睿华娶你。”蒙氏说,“当年答应,是我们老爷仁厚,觉得你们赵家可怜。我就跟他说不要答应,十七年前你们赵家出事,我们受到的连累还少吗?老爷说他不是那种落进下石的人,能帮就帮。现在他知道事情难办了,想甩都甩不掉。”
“翟伯母,你们的态度我知道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今天见不见睿哥都没有关系了。”赵雪青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赵雪青的冷静让蒙氏心慌,意识到自己的口舌之快逞过头了,说:“赵小姐,我一早就猜到你不肯,要为妾你有更好的去处。我只求看在睿华对你那么好的份上,让你父亲放过我们家。”
“什么意思?”
“你父亲说要是我们毁约,他要去告官。”
“我是说前一句。”
蒙氏想了一下,才想起前一句是什么,说:“在安王府,你和李逾明的事,我看到了。”
赵雪青回想不起他和李逾明在安王府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要退亲就退去,不用往我身上泼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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