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捎我一段路

原本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宋老师那自以为是的车技，缩成短短五分钟。这样也好，聊话慢速耽误的时间，也就补了回来，没迟到更没早到，时间点卡的正好。

        宋老师停车之后，一路走去办公室，车钥匙随手丢在自己的桌子上，坐在和办公桌配套的转椅上，拍拍椅子扶手，眼中有思，心中有量。身体带动着椅子往前移，抽了两本桌上搁置的小摞书，他起身离开。

        教师办公室外，李主任走廊走着，看到从办公室出来的宋老师，停那不动，眼神上瞟下翻，看了下手中拿着的文件夹，他笑了，笑得耐人寻味。两手背在身后，他走着道:“宋老师，等一下。”宋老师扭头，李主任走到他跟前。

        宋老师道:“干什么？”

        李主任道:“能干什么，有事找你呗。”

        他问:“什么事？”宋老师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他想:“准没什么好事。”

        李主任闪眼回:“也就是一点小事，要麻烦你，我相信你可以的。”

        宋老师道:“我相信我不可以，所以李主任你还是不要说了，再说，一点小事，我相信李主任您可以办的更好。哦，我还要去上课，先走了啊。”

        想溜，可有人偏喊住他，李主任道:“站住。”去他旁边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

        宋老师正经回:“不是跑，是该去上课了。”

        李主任把手中的蓝色文件夹，递他眼前道:“不急这会儿，你上完课，去广播室把这个播了。”宋老师不打算接，李主任瞧人一眼，把文件夹拍在他斜胸口部位，道:“拿着。”

        宋老师一脸不情愿，拿着它举在空中，道:“您没事，自己不会播啊。”

        不和年轻人计较，李主任笑道:“当然会了，但现在这是我交代你的事，也就是领导要你做的事，好好完成。”这不就是变相的在说，领导吩咐下属做的事情，没有反驳的道理吗，宋老师无话，原地站在那，主任走了。他瞅着手中的文件夹，李主任就知道欺负人，真想随手给扔了。

        铃音回转，两节课结束了，同学们稍稍休息。

        大课间，学校的洗水池旁，有同学们的欢笑声，男生拿着胶管长水筒，插在水龙头下面乱喷乱洒，女生也有凑热闹的，玩得哈哈大笑，阳光很暖。俩兄弟朝这边闲趣地走着，陆泽道:“你知不知道，高一的迎新晚会，听人说，还挺不错的。”

        班里的同学提过几句，陈绱道:“好像是吧。”

        陆泽道:“那晚会可热闹了，烟雾绕舞，说唱和自创小品，还有那观看同学手中的荧光棒，任意挥动。到高潮的时候，欢呼声更是激烈。”

        说的感情强烈，他不会看了吧，陈绱停下脚步道:“你去了？”

        本想继续夸大其词呢，不料兄弟这样问自己，陆泽道:“没有。”

        没有还那么激动，陈绱笑道:“其实你真的应该去看一下的。”他接着走。

        陆泽自道:“我应该看？”想想还是算了，他也就是听人说的，然后自己脑海里拼出个零碎的画面来，真正的场景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指不定还没自己想的好呢。他摇了摇头，跟上兄弟的步伐。

        课后，宋老师趁大课间，单手抱着个文件夹，来到了学校的一个小楼旁，小楼门头有青绿的草叶做装饰，不多，两侧也有，楼面颜色是较为暗淡的红白墙面。他走了进去，上楼望见三个字的门牌，也就是自己要去的广播室，停下步子站在门口，他伸手握住门把手开门，谁料，打不开，宋老师嗯的一声，眼睛直亮的歪脑看。

        晃动把手几下，宋老师道:“上锁了？”又冷声:“这个”后退几步，文件夹成了手提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突然，他的右腿脚过激的往上提起，宋老师喊道:“我踹你大”然后关键时候吊链子，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腿收回来，差点骂大爷踹门了，不得不说，这个链子掉的很及时。

        他往回走，一路上急步，跟个二傻似的，有学生打招呼，宋老师也不理，原因是他现在很不开心。

        主任办公室，单独一间，李主任埋头准备课前的功课，好给学生们上课时，讲解方便让学生易懂。宋老师来了，他门也没敲，推门直呼:“李申为！”

        慌得李主任，抬头拍拍胸口道:“宋峰，你干什么？把我吓出心脏病怎么办？”

        宋老师一愣，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李主任黑了宋老师一眼，又想起他进门来说的话，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哦，不对，是喊我什么？”

        完了，刚刚过激了，宋老师打哈笑:“一时口误，李主任您呢，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主任嗯道:“勉勉强强算了吧，你来有什么事啊。”被李主任打岔，宋老师竟忘了要说什么，他心默想:“我来干什么。”

        年纪四十多岁的李主任，却有一副棕白的老花镜，现在就带着里，他推推镜框，眼神上眺望宋老师。宋老师拍拍脑门道:“这记性。”好像自己给自己打醒了，他道:“我知道了。”

        李主任看他，宋老师道:“李主任，广播室的门打不开，你有钥匙吗？”

        李主任道:“有。”打开抽屉翻翻桌子，咦，怎么找不到。

        宋老师道:“不会没有吧。”

        不会没有的，他记得明明是有的，两手拍摸衣服兜，感觉里面有硬硬的东西，李主任手插兜里掏出来，笑道:“找着了，你看，有的。”钥匙放在兜里，是忘记把它一块给宋老师了。

        找到就好，宋老师走过去，想要拿着去开门，可是李主任反手一握，他没拿到。主任饶有趣的道:“你没踹门吧，我先说好啊，你要是踹了，可是会按照破坏学校公共设施处理的，要赔钱的，知道吗？”

        他眼睛直冒火，看着李主任，这人有完没完，宋老师回想起当时打算踹门的情景，还好及时收住，他道:“知道。我没踹。”

        这人急躁的性子，没踹门？话难分真假，李主任问:“没有？”

        绝对没有，他点头，眼神还蛮真诚的，是自己想多了，李主任把钥匙给他。宋老师接过，拿着它就走，多待一会都不想，办公室门敞开不动，人走的时候也没随手关上，李主任瞧了眼，唉，毛毛糙糙。

        兄弟俩来了同学们疯玩的洗水池边，他们玩的高兴，陆泽道:“玩得多开心。”啧啧两声:“可惜这地挨着厕所，要不然我也去玩了。”

        学校公共的洗水池，一般都在厕所旁，人多方便地方又大。陈绱轻笑，道:“不论什么地方，开心最好，不是吗？”

        陆泽道:“也是，那你玩吗？”

        他道:“我，我不玩。”他不喜欢这水喷洒的玩闹。

        陆泽道:“那你还不如不说呢，至少在你没说之前，我是不想玩的。可是你现在说了，激起我的兴趣，让我有强烈的参与感，怎么办？”

        这个，他不玩水，陈绱道:“自己玩吧。”陆泽满脸不顺瞅兄弟一眼，别过头来。

        他们俩人身后丁铃走来，看这两个人站这，问:“你俩干什么呢？”

        陈绱听声，陆泽身体一颤，道:“你怎么在这？你走路没声啊，吓到我了。”

        丁铃道:“这也不安静，我走路的脚步声，你能听得到吗，也不想想，我来这能干什么啊。”陆绎撇过厕所，瞬间明白了，自己问的这是什么话。

        她看看俩人，又道:“在这干什么呢？”

        陆泽道:“玩水，去吗？”丁铃说了好，他笑，陈绱要说点什么的时候，水胶筒头被人握着朝这边呱唧，三个人被喷了一脸，都是无奈的表情。

        那握着水胶筒的同学道:“别站那了，来一起嗨吧。”陆泽丁铃相视，要把这账讨回来。

        陆泽叉腰道：“行，你等着。”他去抢了长水筒，对着那同学一通喷，又哈哈大笑起来，不觉得浪费水资源，丁铃也过去了。

        都玩去了，说你们先去，我就不去了之类的话，没用了，陈绱摇了摇头，擦了下脸上的水，转头走了。他到了一处清静，周围满是树木绿草的地方，身旁是个小水池，上面有五个水龙头，池子很干，是那种老旧的水泥池，多年不替换的颜色暗淡深灰。透过枝叶边隙，白色的圆状小物，细长白线扯在地上，还有衣服和黑色团团，线连接的是什么。陈绱定晴望去，一愣，连接的竟然是手机，那刚才的黑团还有衣服，不就是一个人的头发和身上穿的衣服吗？

        还有那圆状小物，细长白线，不就说明了那是个耳机吗，原来是学校的同学利用课余时间，在这里听歌放松，他笑这位同学可真会挑地方，这里小楼边僻静清快，是个令人心情愉悦的好地方。后背靠树的那人，测过脸来拔了右耳朵的耳机，陈绱再抬眼望，身影有些熟悉，他笑容止住，这同学，女同学，是自己认识的人，她好像要拔掉耳机，准备离开。

        近处，传来了脚步声音，很急促的样子，陈绱看去，是宋老师，而她好像不知道有人来了，怎么办，看人快要起身来，手里还拿着重要的危险物品，他忙道:“宋老师。”她抬起头来看了一下，蹲下躲好。

        宋老师离他三步远，道:“干什么？”

        陈绱看着宋老师心情不太好，他摇摇头道:“没事。”

        宋老师道:“那你喊我干什么，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烦啊，没事别乱叫。”

        他道:“我”

        没说完，宋老师打断道:“你什么你，赶紧走，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小心惹了我，后果很严重。”宋老师孩子般生气的眼神，看了他下，没等学生先走，自己就走了。陈绱愣望着，这幼稚的老师啊。

        拿了钥匙，宋老师再一次，来到了广播室门口，插锁转动开门，锁头往里收，门开了，他推门进去，门后东西受到了撞击，成摞的纸箱倒塌下来。宋老师瞪大眼睛看地上的箱子，又望室内，墙角蜘蛛网，桌上落灰，洗脸架上镜子歪了，李主任够坑人的。此时，他脸黑如炭，到桌前把文佳夹扔在上面，随便找了个毛巾，丢在盆里，一手端着走。

        小楼水池，陈绱净了脸，洗了手，斜视树木后隙，她还没走。他挥手洒了洒水滴，要走，宋老师出来喊学生道:“陈绱，等会。”

        不是生气了吗，叫自己干嘛呢，陈绱道:“宋老师，怎么了？”

        宋老师把盆递给他道:“帮个忙，擦下广播室。”

        帮忙是可以的，他道:“好。”宋老师拿着的盆，里外落满了灰，正当他要接下，宋老师开始自喜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响了，听铃声手缩回去，陈绱又道:“上课了，宋老师，不能旷课，广播室要不你先自己擦吧，我走了。”树隙后的她，想到什么也小跑着走了。

        宋老师愣在原地，一只手紧抓毛巾，他朝铃声方向望去，还是那副脸黑的模样，上课铃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这个时候响，成心和自己作对。宋老师走几步，盆往洗水池里一丢，拧开水龙头，毛巾从盆里拿出来又扔进去，他道:“一事不顺，事事不顺。”一事是因为早上的时候，自己好心没好报，车开的那么好，赵老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下车了也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之后就是做什么都不顺心如意了，好烦。

        陈绱回班坐好，他看见她随后进来，衣服上沾了碎叶子，当她到座位坐下，衣服兜里的耳机没藏好，白线露了出来。他肯定，树隙后的人是夏荫，本就是夏荫，准确的来说，是看到侧脸的时候，就确定了。

        宋老师在广播室，废纸箱子被他拆了压扁，扫扫蜘蛛网，椅凳移移摆放好，擦完灰尘擦桌子，忙活了好久。最后太累，宋老师直接躺在地上拆放的纸箱上，摊开双手，深叹一口气，先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有床没床，舒不舒服的，总之很累，他闭眼睡了过去。

        这一睡，睡到自然醒，睡到了中午，别提有多舒服了，宋老师起来伸了懒腰。然后忘了什么，这时精神的他，道:“完了，忘记播音了。”因为忘记，音直到下午才播，广播的内容，同学们同样下午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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