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柳如玉的离开，并没有在沈盼睇的生活中激起什么波澜。沈盼睇可以完全无视柳如玉的存在，有些计较是于事无补的。
如果沈盼睇是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自己，肯定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无视。
甚至会在巨大的差距面前，无意义内耗。
知晓柳如玉是跟她调换人生的那个人时，沈盼睇不仅仅是一个脱离沈家的大学生，还已经融入大学。
她所做的事，是她感兴趣的。
从小的不被喜欢，让沈盼睇更懂得如何去爱自己。
在规则以内，做自己想做的事，令自己愉悦的事。
沈盼睇已经能够比较成熟的掌握自己的情绪，柳如玉的优秀并不能将她打击到一无是处。而她也不需要借着柳家的人，来融入一个崭新的圈子。
回到柳家，沈盼睇的生活还是属于自己，这样一个变动并没有成为沈盼睇的救命稻草。
跟薛宣说起这件事，也能以比较轻松的口吻，透露出自己的小心思，“我是被选择的那个。”
她会为柳如玉的离开，感受到一点轻松。
看结果，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柳如玉离开，她不会挽留。
“这样才像话。”薛宣更想这个时候就在柳如玉的身边，别看她在就能独当一面，却也只有十七岁，“他们对你好么？其他家里人对你怎么样？”
沈盼睇说是一切都好，母亲很温柔，父亲也不是一个严厉的人，至于哥哥的话两个人虽然没什么话聊，但也说了有事情可以找他帮忙：“可能不太像一家人，但要是能一直客客气气也挺好的。”
电话是周三晚上通的，薛宣的人是周五晚上到的。从南城到首都，坐火车太慢，乘坐飞机票难买。
就是放在半年前，薛宣也很难到的这样及时，这几年两个人见面还是在寒暑假。
他们见面是周六，这天是八八年的最后一天。薛宣穿着簇新的皮袄，沈盼睇第一句话都不是打招呼，而是问：“外套是落地后买的？”
薛宣压了压头顶的帽子：“人在南方才叫活着。”
“你瞧着跟没过过冬一样，不至于吧。”
夏城是有冬天的。
薛宣见沈盼睇笑了，也不做什么第一次过冬的滑稽动作，夏城人是能扛冻的，不至于在南方呆了两年，忘记了夏城的冬天。
捂了一个秋，沈盼睇都捂白了。她的手上戴着五指半截手套，还有个翻盖能盖住手。
不是跳霹雳舞的霹雳手套，是针织手套，只有“翻盖”瞧上去毛茸茸的。
阳历年年末，首都的天气已是很冷。
零下的风待久了能伤害人的脸，沈盼睇每天都要涂上厚厚的一层润肤油保护皮肤，这种味道较淡就是厚厚一层也不是雪花膏的香味。
手上每天都会涂雪花膏，身上也涂润肤露，对她来说这些并不是另外耗费的时间。
在挣到第一笔钱开始，沈盼睇就不亏待自己的皮肤，手上的茧子都在日积月累的护理只是薄薄一层，不过少时的劳作下指节并不细，好在拇指是修长的。
沈盼睇的传呼机响，在附近的电话亭回了个电话给戚伊蓝。
“你那边好热闹。”
戚伊蓝就在夏城：“在你李师傅家，李师傅说还是小徒弟最有良心，一句话可劲给你拉仇恨。”
“反正都是要用到二胡的，我师傅可是手工艺人。”
“他们正在喝酒，说是暖身子。”
戚伊蓝解释热闹的背景声，李师傅喝的酒不多，但几个年轻人硬是喝高了。
齐沧浪缠了沈盼睇一阵子，沈盼睇对齐沧浪说的电影女主角不感兴趣，对大红大紫也没追求。
大荧幕队她没有什么吸引力。
有限的生命，得放在感兴趣的事上。
“拍电影很有趣，我对它没有意思，完全是个人的感触。但我有个朋友……”
这是戚伊蓝与齐沧浪缘分的开始。
齐沧浪缠着沈盼睇的那段日子，两个人也说上些话。沈盼睇是真的对电影没有兴趣，她找了不少的借口拒绝，想办法让齐沧浪断了让她拍电影的念头。
沈盼睇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拒绝，给齐沧浪带来了更多的灵感。
到了后来其实是那边的电影要换了他这个导演，而他新的电影也不被家里支持，事到临头齐沧浪想起这件事，就算是有这样一个朋友，他的新电影也不能够开机。
在齐沧浪眼中沈盼睇完全是个大好人，为他介绍了女主角，还为他提供了资金的支持，拍戏的地点也借用了沈盼睇的师傅李匠家。
原来沈盼睇还是有家学渊源的。
在看见李匠的二胡后，很难不产生这样的念头，相处之后才知道李匠主要是制作二胡的。
不过齐沧浪觉得李匠更“潮”了。
两个人因一部电影成了忘年交。
这时候李匠因为自己的小友，将最有良心的徒弟抛在一边，林木过来说就算师妹是最有良心的，也不如齐沧浪得李匠的心。
要是他们早点认识，资金资助就没有沈盼睇什么事。
这说法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沈盼睇却是实事求是：“那可说不定，毕竟我最有钱。”
“师妹可别说这话，他们在说钱都是铜臭味，你万万不可玷污了师傅跟他忘年交的高尚理想。”
对面传来笑骂声，骂得就是这个不尊师重教的小兔崽子。
沈盼睇的眉眼也染上笑，师傅只骂师哥不骂她，可不就是最欢喜她。
出了电话亭两个人打车去沈盼睇的住处，外头飘着雪。
给小黄车盖上白帽，落雪的城市，别有韵味。
室内有供暖，脱掉厚重的大衣，与外头是一个深冬一个初秋。
沈盼睇抖了抖围巾上的雪，问薛宣晚上要不要去卡啦ok。
在电话里否认了一起跨年的这件事，只是一个巧合，但都这样凑得巧，薛宣难得过来一次，她应该尽地主之谊的。
对沈盼睇算得上新鲜的卡拉ok，薛宣并不陌生。一些人谈生意要去，热闹是别的人，谈生意的有单独的空间，他们在卡拉ok喝咖啡。
“喝咖啡干嘛不去咖啡厅。”薛宣也就是说一说，他还没能决定生意在哪里谈。
人总是在求人的时候，上升最快。
-
柳如玉离开了柳家，何红星知道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剧情总算有点像样。
这辈子的女主会开启演艺圈的事业，大杀四方！
但何红星已经不能够坚定不移站在女主的立场上了。
因为女主角拥抱父母的事不能发生了——
沈盼睇把养父母送进了监狱。
这事还是从柳如玉口中传出来的。
最初是有人说沈盼睇嫌贫爱富，说她不懂感恩，可渐渐不对味起来。沈盼睇没有改名“柳嘉亿”，女孩很容易向沈盼睇偏移，她连个好听点的名字也没有。
“要相信法律，肯定是他们有什么问题。”
“谁去问问沈盼睇，我真的很好奇，她的养父母到底做了什么！”
“茹茹还是太天真，觉得沈盼睇狠心。其实她说的那话，想想天真到残忍，她说养父母做了农村父母会做的事情。”
“这我没听过，他们做了什么事情？”
“收高价彩礼把十几岁的闺女送到别人家去。”
“我老家乡下的，没这回事。”
“乡下人不背锅！”
“茹茹真的这么说？她……可能是对沈盼睇有意见吧。”
这些人的话头偏转，在何红星的眼里就是一点点看见女主光环的碎裂。
柳如玉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不会写在文里。
至于文中那个时间点，也还未有沈盼睇嫁人这件事。
何红星对信息的偏差习以为常，已经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女主的亲生父母比文中描述的要糟糕多，这不是人有什么变化，而是换回来的时间晚了两年，沈盼睇年长了两岁。
在柳如玉离开柳家后，何红星听到的越来越多的是对沈盼睇的好评。
特别是年轻人里——
沈盼睇将养父母送进监狱这件事，实在是大快人心。
三言两语构建一个飒爽的英姿。
何红星也不能当理中客说沈盼睇不应该这样做。原文里女主重生后，是远离柳家的，其中包括了沈盼睇，所以沈盼睇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何红星也没有十分了解，甚至看文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柳嘉亿”从前叫“沈盼睇”。
在那本文中，强调的是女主的付出，女主的个人付出有多么的辛苦，而暗示这一切被沈盼睇轻而易举拿了过去。
可是何红星没有看见迫不及待收割一切的沈盼睇。
沈盼睇确实不排斥大院里人们的接近，但也没有多么刻意接近、讨好这些人。
她只是很寻常过着自己的日子。
别人对沈盼睇的接受，不是因为她取代了柳如玉的位置，而是重新给沈盼睇安了一个位置。两个人并不是相同的，或者说是完全不同的。
反而是最初太多的人用柳如玉踩沈盼睇，说两个人之间有无法跨越的鸿沟。
现在看来，鸿沟或许无法填平。
但这所谓的鸿沟再深，也只是沈盼睇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条小道。
“怪不得要远离柳家，这真千金就是个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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