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窥视的小茉莉【完】
淮宁把门锁了。
他生气了。
他应该生气的,季岚山知道。
他对少年那么冷淡,对方会给好脸色就怪了。
刚抬起的手又堪堪垂了下去,季岚山杵在门扉前停留了十分钟,失落感极重地转身离开了。
屋内,淮宁面无表情地刷开心消消乐,一关接着一关的失败,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你要不要看看你在玩什么?这才第十关你就被打倒了吗崽崽!】
淮宁不断滑动的指尖顿了下,随后失力地蜷起手指,切掉了游戏后台。他环着膝盖倚在床头,落寞地垂着眼睛,那双漂亮如清澈湖泊的眼瞳失了光彩,叫人看着心疼。
【崽崽不哭,统哥抱抱,小情侣有矛盾是很正常的事。】
淮宁摇了摇头:“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我宁愿吵架也不要他故意冷淡我。”
又或者其实他知道原因,但想听季岚山亲口说,主动提出想要解决某件事。
【他大姨父来了吧。】
话音刚落,大姨父患者就敲响了房门,低低地在门外道:“宁宁,我给你煮了碗面,出来吃几口好不好?”
【诶呦,小伙子有心了,崽你不是没吃饭吗,快去干一碗。】
淮宁抿唇:“不要。”
男人还在敲门,语气软和又宠溺:“宁宁,配菜还有炸蛋,再不吃都要冷了。”
淮宁沉着脸,语气硬邦邦的:“不吃,睡了。”声音不高,但足已让门外人听见,果然,敲门声止住了,季岚山也不说话了。
【不下台阶?】
“不下,凭什么他一给台阶我就下,多没面子啊。而且这次也不是我的问题,我好声好气地哄他,他都对我爱答不理的,那我也冷战好了,看谁冷的过谁。”
【就是就是,不理他,气死他。】系统恨不得给他摇旗呐喊:【不理他,谁理他谁是小狗!】
“……”倒也不用这样说,淮宁吞吞地补上一句:“除非他先道歉然后说明原因,那我可以考虑。”
系统:呵呵.jpg
已经将近十一点了,算得上晚睡,淮宁熄灯躺下,几分钟后微颤的睫毛渐渐平静,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这代表他已经睡着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熟悉的黑影悄然而至。
季岚山蹑手蹑脚地走至床边,垂眸静静地凝望着熟睡的少年。淮宁的睡相很好,眉眼舒缓,柔顺的头发软软地贴在脸上,饱满红润的唇微微张着条缝,让人想一亲芳泽。
清隽的小王子正在熟睡中,不知道有没有做美梦呢。
季岚山目光柔的像滩水,他俯身,苍白的指尖轻轻点上少年绵软的侧颊,顺着流畅的五官线条下滑,滑进微微张开的唇间,他想摸摸淮宁的嘴巴,昨天没亲到,甚是想念。
但只可惜,他今天也没亲到,而且还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本该熟睡的少年突然张嘴含住他的手指,季岚山愣怔一瞬,下一秒,瞳孔微缩,惊得他一抖。
淮宁咬了他,但力度不大,显然是收着劲儿,黑暗中,少年缓缓地睁开眼,目光晦涩不明地望向他,那清明的眼仿佛在无声说些什么,质问着季岚山是怎么进来的。
季岚山猛地抽回手,他惊魂未定地看着突然醒来的淮宁,抱着侥幸的心态低声哄道:“宁宁,睡吧睡吧。”
淮宁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他,嗓音清朗,语句清晰:“我记得我锁门了。”
“……”季岚山压了压喉结:“宁宁,你没睡吗?”
淮宁不回答,只重复同一句:“我记得我锁门了。”
季岚山心在颤,他薄唇微张,吐出的字有些干涩:“我有备用钥匙。”
“给我看看。”
“……”季岚山有点慌,他扯了扯嘴角,僵硬地错开话题:“怎么没睡,是饿了吗?”
淮宁静静地看着他,随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黑夜中,少年闪着水光的眼瞳有股诡异的美感。他翘着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声音轻轻的:“回答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宁宁……”
“哥哥,你是不是可以随意进出任何地方啊。”
话音落下,季岚山瞳孔倏地缩紧,心跳骤然猛跳起来,他强压下心底的错乱,语气尽可能地平缓:“怎么…可能,宁宁你在想什么呢。”
淮宁笑笑,没急着反驳他,只是道:“我经常梦到你。”
“在无数个夜晚,梦到你吻我的画面。”
“可我现在怀疑,这真的只是梦吗?”
淮宁稍稍仰头,眼睛弯成月牙状,笑的很甜。可此刻季岚山却没有欣赏的心情,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是梦……是梦。”
他似乎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但又编不出像样的借口,倒是淮宁格外体贴:“不说实话就算了,那我告诉哥一个秘密,听吗?”
季岚山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淮宁朝他勾勾手,他便俯身凑过去,少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外耳处,痒痒的,但说的话却让他如置冰窟:“我见到岚哥的第一眼,就发现你没有影子。”
季岚山呼吸一窒,大脑好像轰的炸开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淮宁,嘴唇轻轻颤抖着:“你知道了……”
这是淮宁头一次从男人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甚至惶恐不安的神态。
他笑了笑,表情淡然:“是啊,他们都没发现,只有我知道。”
季岚山仓皇地后退了两步,他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你怎么可能知道,你知道了为什么还……”
淮宁没说原因,只道:“我都说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哥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些究竟是不是梦。”
季岚山僵硬地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缓缓地点了下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是梦,我骗了你。”
淮宁勾了下唇:“是骗了我,我也骗了你,我们扯平了。”
季岚山不明白他怎么能这样淡定,他试探地问:“你不害怕吗?”
“害怕啊。”淮宁边说边往枕头底下探手,修长的手指夹出了两张画满咒语的符纸,扬在空中给季岚山看。
男人愣了愣,随即突然苦笑一声,他再后退了两步,嗓子干涩声音低而沉:“用不着这个,对我不管用,而且,我也不会伤害你。”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对淮宁笑了一下,奈何心下太苦,扯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不过也不算晚,反正,你如果害怕,我就离开。”
他往前走了小半步,微微俯身,墨黑的眼瞳深情地凝望着淮宁,他低低地恳求道:“我能不能,再亲亲你。”
“就一次,浅尝辄止就好。”
淮宁同他对视几秒,突然昂了昂下颚,语气孤傲:“不能。”
心脏像被针扎了下,密密麻麻的疼,疼的他都快直不起腰了,季岚山强压下心里的酸楚,维持最后一点体面:“好,好,那你休息吧,晚安,做个好梦。”
他想伸手揉揉人的头发,却又没敢,只是死死地咬着牙,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男人的眼睛有些发红,瞧上去可怜极了,淮宁蓄着的闷气散了些,他抖了抖手中的符纸,问:“你知道哪儿来的吗?”
“我,不知道。”
少年不满地哼了声:“又说谎,你都去过普隐寺了,怎么还不知道。”
季岚山意外地说不出话来,淮宁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淮宁垂眸看着那沓符纸,缓缓地叹了口气,下一刻,做了一个让季岚山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把符纸撕了,撕得彻底,完全再拼不起来。
旧黄色的碎纸片在季岚山眼前洋洋洒洒地飘到地上,最终归于静止,时间仿佛暂停了一般,直到少年再次开口:“从前没发现你这么爱说谎,大骗子。”
“本来没想那么快说开,可是大骗子好像要走了,我很难过。”
季岚山眼睛酸的厉害,他克制住翻腾的情绪,轻声又郑重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宁宁,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逃开我身边。”
早已死去的男人,也不过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孩子,会患得患失,会害怕失去最爱的人。
淮宁朝他招了招手,季岚山便如被蛊惑般痴痴地走过去:“既然那么舍不得我,那现在呢,怎么又想着主动离开我。”
他前倾拉住男人的手,让他在床边坐下:“那天你来普隐寺找我了?”
季岚山点头承认。
“我和母亲下山时说的那番话,你也听见了?”
“听见了。”男人的语气有些委屈,他反握住淮宁的手,小心翼翼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和冷落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怕……”
淮宁替他接话:“你怕再靠近我,我会被耗尽气运,甚至有性命之忧。”
其实那日,淮宁就发觉了季岚山的存在。
他们之间仿佛有一种感应,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男人去过那里,再加上后一日的异常,淮宁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但他还是生气,如果自己没发现呢,季岚山是不是就要默默疏远,最后从他的世界完全消失,想到这些,淮宁就心烦意乱。
他报复性地捶了捶男人的肩膀,语气凶巴巴的:“那行,你现在就走。”
季岚山心酸了又酸,他捉住少年的手,放在唇边印下一吻:“不走,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
说到底还是两人身份有别,季岚山也是害怕伤害到自己,淮宁不忍多加责怪,又对他心软了些:“我不会有事的。”
他用指腹揩了揩男人的眼尾,抹去了一片湿润:“你看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生过什么大病吗?反而因为有你,救了我好几次呢。”
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可能是因为我耗了你的气运,你才倒霉出事的。”
淮宁失笑:“不会的。”
“你看,我是唯一一个能发现你秘密的人类,说明我于你而言是特别的存在,还有就是。”淮宁顿了顿,他拉起男人的手往脸上贴了贴。
“我不怕冷的,因为不受你的阴气影响,你再去摸摸别人,他们一定会觉得特别冰。”少年再次感谢系统给的外挂,可谓是保命装置。
是了,如果受影响,淮宁长期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应该很容易生病,但少年只是瘦了点,身体状况倒是健康的很。
季岚山慢慢地相信了他所说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三强调:“你不要因为喜欢我而说谎。”
“我有那么恋爱脑嘛,我喜欢你但也惜命,所以在这种事上不会说谎。”
季岚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觉得淮宁说的有理,所以信了。
“那,你真的不介意吗?”他问。
淮宁捏了捏他的指尖,细细地把玩着:“介意什么,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时我都主动接近你,你说呢。”
季岚山没说话,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了。
他们坐在一起,十指相连,直到过去了许久,季岚山才突然清醒过来似的道:“很晚了,睡吧。”
淮宁目光不明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掀开被子,拍了拍身侧的空位:“不想梦到你了,想睡到你,给个机会?”
季岚山被他突如其来的调情逗乐了,他由衷地舒缓开眉眼笑了笑:“给,必须给。”
他永远不会拒绝他的小茉莉。
而他的小茉莉也永远不会离开他。
清冷的月吻上了绽放的花,在灰暗的世界绚出璀璨的光。
他保护了花,花救赎了他。
—
系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觉起来就变天了。昨天还在冷战的两人此刻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它的崽崽甚至告诉它要一直留在这个世界里。
【真留下,确定了吗?】
“你不是说要他永远不起杀心才算感化成功嘛,为了完成任务我只能留下监督他。”
【说的很有道理。】系统难得地表示肯定,它也没法儿拒绝啊,毕竟崽崽一副非季岚山不嫁的样子。不过也没关系,如果姓季的小子对崽崽不好,它就带着淮宁跑路,让他追妻火葬场,直接be。
慈祥的老父亲揣着淡淡的忧伤去找主神大人,打算好好和它说说女儿出嫁的不舍与心酸,然后趁机捞一笔嫁妆回来。
淮宁:“等等,为什么是女儿???”
【有嫁妆……】
淮宁:“也行吧。”
—
莫青蹲了一个多月,终于蹲到了淮宁落单的时候,他刚兴高采烈地追过去,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自少年体内散发出来。他瞬间如临大敌,半是错愕半是惋惜地道:“他把你吃了??!”
淮宁正诧异梦见过的人怎么会在现实出现,只听莫青又道:“他小子一看就虚,居然这么早就把你吃了,妈的,这下挖不了墙角了。”
“……”淮宁好像听懂了,他清了清嗓,神色认真地反驳:“他不虚,他很厉害。”
名声在外,自家男人不能丢脸,再说,季岚山本来就很持久啊。
莫青气得吐血,留下一句狗男男就离开去找新目标了。
晚上,淮宁把遇到莫青的事说了,他问:“原来那不是梦啊。”
季岚山刚洗完澡,他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叹息一声:“不然你以为我吃的哪门子醋?”
淮宁嗷了声,笑得狡黠:“我就知道你吃醋了,大醋坛子。”
“是的。”男人也不否认,只径直走向他,伸手将人捞进怀里压直身下。
“现在,大醋坛子要让你见识一下我最长能持续多久,计时开始。”
夜还长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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