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嘿,余南!”张知景朝宋余南挥挥手,“这么巧,你也在啊?”他随即看向宋余南身后的陈以沫,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这位是?”
宋余南笑着介绍:“这是陈以沫。”
张知景强撑着,把宋余南拉倒一边,装作八卦的样子:“哟,这不是今早给你表白的那位吗?怎么,你小子喜欢她?要不要兄弟帮忙?”
宋余南推推眼镜,看上去有些害羞:“还没到那种地步,我们正在交流。”他又转头朝陈以沫挥挥手,张知景知道,这是安抚的意味。
张知景没有过多的寒暄,跟宋余南摆摆手就走了。他走出店门,感觉一切都很糟糕。
这种心情就像夏天的雪糕没来得及吃,化掉包裹了一手后却发现自己没有纸,这个时候恰好有个小孩不小心把你推进泥潭,回到家后又发现停水了。
天边的夕阳更红了,猩红的。夕阳就像一个巨大的眼珠,盯着苍生。梦里的夕阳就是不一般呐,一点也不温柔,是像血淋淋的眼球一样。
倏忽间,他又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再次睁眼时,自己已经到了一个漆黑的地方,自己好像是靠在什么架子上。
张知景想起很久以前他和宋余南被困在一起的画面,看来就是这个场景没错了。他小声喊了句“宋余南”,果然有一声不咸不淡的“嗯”。
那就是了。当时是他看不惯宋余南,拉着他去体育器材馆,想揍他一顿,结果莫名其妙地被锁在里头了,灯还是坏的。
那现在呢?没道理啊,现在怎么还会因为这个理由进来?
张知景有些心虚地刮刮鼻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余南,我们咋进来的来着?”
宋余南半天没有吭声,过了好久才说:“因为体育老师要让我们拿器具,结果我们莫名其妙地被锁在这里了。”
他的语调还是冷冰冰的,像灌下了一座冰山。张知景不禁想起穿越到这个场景之前,宋余南和陈以沫聊天的画面。
俊男靓女,嘻嘻笑笑,看上去很是开心。
在这个梦里,他还没这么对我笑过吧?真是嫉妒啊。
张知景摸摸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思来想去,最后想说些和陈以沫相关的:“欸,你和那个陈以沫怎么样了?”
在黑暗中,他听见少年人暧昧的一声低笑,听上去让人联想到三月江南的春风,甚是明媚。
“她挺不错的,很可爱,人也热情。最近我们约好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宋余南顿了顿,然后笑着说,“毕竟……谈恋爱也不能忘了学习,对吧?”
毕竟,谈恋爱也不能忘了学习,对吧?
这句话在张知景的脑海里不断回荡这,他只感觉一切都太陌生了。
宋余南谈恋爱了,只是恋爱对象不是张知景,而是一个从未在他们现实生活中出现过的女孩。
张知景有些想哭,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不都是自找的。即使是在梦里,他也无法做到勇敢。
他就是一个胆小鬼,不像宋余南,是个大英雄。当初求情的话都是宋余南说的,张知景一句话都没说。
都怪张知景,如果不是张知景,现实生活中的宋余南一定会过得很好。张知景如是想到。
“嘿,哥们,你就谈恋爱了?这么快?”张知景装作惊讶地说,“你们什么时候表白的?”
宋余南回答说:“还没有正式表白。我打算今天下午就跟她表白。”
他突然想到一个点子,继续说:“哦,对了,你能不能帮我准备一捧花?我想送她花。”
“表白就应该送花。希望她也能回送我一束花。”他又说。
张知景愣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他和宋余南在一起的时间,从来没送过宋余南花。他一直觉得:男孩子要什么花。
男孩子也有喜欢花的权利。被花簇拥的应该不止女孩,还有男孩。
“一定会的。”张知景的眼泪就快掉下来了,但他的腔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她一定会知道的,你们心有灵犀嘛。”
“谢谢祝福。”
宋余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张知景已经脑补出了他笑的时候的样子,像潺潺的流水一样,温柔又冷淡。
“对了,下周一就月考了,你准备好了吗?”宋余南问,“你要不要这周六晚上跟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复习?”
他刚想答应,又想起之前李娉娉拜托他事,于是说:“哦,到时候我要跟李娉娉他们看电影。”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过了良久,才有一大束光照进来,引得一点光亮。张知景朝门口那看去,是体育老师。
他走过去,体育老师手里拿着要是,嘴里还在念叨着:“你们两个,拿个器材还被锁了,大半节课呢!也不知道求救。”
“我们这不是节约体力,好体测吗?”张知景笑着说,将两只手枕在脑后,仰天出门,看上去有些中二。
到了下午放学,张知景借来一百块钱,去花店买了捧花,给宋余南。宋余南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张知景看着宋余南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他猛然叫住宋余南,快步上前,抱住他:“你加油哦。”
宋余南明显有些不适应:“你……你这是干嘛。”他推了推张知景,张知景识趣地退到一边,解释说:“没什么,就是好兄弟突然嫁人了,有些伤心。”
“怕什么,”这好像是在这个梦里,宋余南第一次对张知景笑,“我们的友谊长存。”
他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看向张知景,笑得灿烂,伸出手。在他说话之前,张知景忽然很想他说:“跟我走吧。”
这样的话,宋余南就还是那个勇敢的宋余南,还是那个只爱张知景的宋余南,还是那个张知景记忆里的宋余南。
但是并没有发生这样一幕。宋余南只是说了一句更刺痛张知景的话:“到时候我们结婚,你要来哦。”
张知景愣住,他突然看到了以后的宋余南。以后的宋余南已经没有了高中时期的稚气,面部也更加硬朗。
我不想去你的婚礼,我想去我们的婚礼。但我没有那样的勇气,给你一个属于“我们”的婚礼。
“好哦。”张知景走上前去,拦住他的肩,“走,我也去,让:我看看你小子是怎么表白的。”
张知景注意到今天的日落。今天的日落更加柔和,散发的光芒也是暖烘烘的。自己和宋余南的身上都染上了夕阳的颜色,金灿灿。
一旁的围栏还反着光,有些刺眼。
夕阳下,两个少年人肩并肩走在一起。一个在因为表白而高兴,另一个在为此难过。
没有谁能参透那个难过的少年的心思,或许只要夜晚的月亮,能在潮湿的枕头中知道些许。
两个人来到校外的一个空旷安静的地方,陈以沫背着手,在那里等着。张知景站在远处,看着宋余南奔向陈以沫。
张知景突然就想起,以前每次宋余南飞奔向自己的画面,好似还在昨天。但事实是,他已经46了,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张知景看见陈以沫手中的一小束花,忍不住想:陈以沫比我爱他。我不知道他喜欢花,陈以沫却知道。
张知景没有听见他们表白的内容,他也无心去听。他只看见宋余南抱着陈以沫转圈圈。
真好啊,像从前的我们。
不同的是,陈以沫更爱宋余南,而且跟陈以沫在一起,宋余南也不用受苦受罪。比跟我在一起强多了。
张知景默默转身回去,来到教室,教室里空无一人。
张知景趴在桌子上,眼泪浸湿了衣袖。
真是糟糕。
校广播还在播放音乐,是从前宋余南最爱唱起的歌曲:
“看着你抱着我,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耳际仿佛响起宋余南唱歌的声音,那时候的声音一点也不冷淡,很温暖,像一杯温水。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张知景学着印象中宋余南的腔调,小声吟唱,“我的心,只为你而割舍……”
过了几分钟,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人,张知景还趴在桌子上。他听不清周围的嘈杂声,只觉得吵
真吵啊,像睡在人山人海的集市里似的。
张知景有些不耐烦,他翻了个面,便看见宋余南的侧脸。快要消失的夕阳不偏不倚地打在宋余南的睫毛上,显得宋余南很是乖巧。
宋余南见张知景醒了,便问:“你刚刚怎么走了?我和沫沫找半天,都没瞧见你,你人呢?”
“啊,我饿了,就提前吃饭去了。”张知景随便扯了个慌说,“你们别管我啊,你们才是主角。”
宋余南看上去心情很好,还哼着歌。张知景也跟着笑起来。
你开心就好。
“宋余南。”张知景又把头埋进臂弯里,瓮声瓮气地叫道。
“嗯?”宋余南不像以前那么冷淡了。
“宋余南。”
“嗯?”
“……宋余南。”
“嗯?”
宋余南,你要记得我。
“没什么,我就叫叫。”张知景坐直,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别有了对象,就忘了兄弟啊。”
宋余南摇摇头,张知景注意到,他的耳朵已经红了。
等晚上放学,张知景回到家,躺在床上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陈以沫发来的:“谢谢你,我和余南在一起啦!”
余南……
我这么叫他,叫得也算亲昵吧。
我还是贪恋记忆中的你,富有生命力,又积极向上。可能我无法接受年华老去后的你,但我会一直爱记忆中的你。
“看着你抱着我,目光比月色寂寞,
就让你在别人怀里快乐。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画着你,画不出你的骨骼。
记着你的脸色,是我等你的执着,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
张知景小声唱着,最后笑出声。他侧躺在床上,笑出声,心脏却一抽一抽地疼。
奇怪,为什么梦里还会疼?
心脏好痛啊。
你没有决绝的勇气,你不配拥有宋余南。你对宋余南的爱,注定在漫长的岁月里消逝,最后感叹年华易老。
宋余南就不会这样,他坚定,勇敢,是个超级英雄。他一定会越来越爱你,一直到他死去。
张知景啊张知景,你真该死!
张知景突然发觉床头有一个小娃娃。这不是宋余南送给他的吗?他们又没在一起,宋余南怎么可能会送他娃娃?
真是奇怪。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当作是在一起后,他送的,然后现在我们分手了吧。
张知景抱着娃娃,头埋在娃娃里。娃娃软软的,让他忽然想起以前他和宋余南抱在一起的感觉。
宋余南抱起来也是软软的,身上有股香味。
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床上,是一片宁静。
第二天,张知景来到学校,教室门口,宋余南正和陈以沫说些什么。张知景装作没看到,走进教室。
“拜拜。”陈以沫的声音响起,张知景看向他们,宋余南已经进来了。张知景离宋余南有些距离,心里希望他能察觉,但宋余南并没有。
“余南,”张知景一边做作业,一边问,“你刚刚跟陈以沫说什么呢?你们小两口整那么神秘。”
宋余南的耳朵很红,他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张知景笑出声。因为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那个手机他们刚在一起,没人知道,只有李娉娉知道。
李娉娉有一天去问宋余南:“喂,宋余南,你刚刚在和张知景聊什么呢,说来给我听听?”
后来李娉娉对张知景说,宋余南支支吾吾的,只是说了一句:“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原来不管恋爱对象是谁,宋余南都是这样。一心一意地对对方,连说话也是一模一样。
原来,宋余南不是非张知景不可,原来,只有张知景死守着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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