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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石斛城和谈


旌旗生动,将士井然,石斛城的凛然军气,长夏之时也不乱分毫。

        慕容枕信步入城,他是一望即知的久病之人,他的脸色白得惨淡,让他的俊美显得脆弱,但是眉眼却不减凌厉,瘦弱的身子也奇特的有一种烈日骄阳般的气质,如此反差,让两边的士卒纷纷侧目。

        雷损正坐在石斛城太守府衙的正堂里,

        审子儒进门,膝地抱拳道:“陛下,慕容枕进城了。”

        “他带了多少人?”卫左问,

        “只有一个侍从。”审子儒应声而答,

        “不愧是天纵之子,如此胆略,丝毫不逊色于孤的景王。”雷损转头对卫左道,卫左其实不太了解景王,不过卫左心忖:毕竟前有兵戈之嫌,毕竟是在云梦的地界,这也太狂傲了,岂非欺我云梦无人?脸上便不免浮起一丝怒气。

        但还是说:“景王乃陛下之子,无人能及。”

        过了一会儿,审子儒又进门禀告道:

        “陛下,慕容枕到府门外了。”

        “宣”雷损,

        慕容枕恭敬地走进堂门,肃容作揖对雷损道:

        “见过陛下。”

        雷损笑道:“两年不见,你胆色不减。”

        “只带一个仆从前来,并非本王狂傲,而是枕的诚意。”慕容枕从容地回道。

        雷损示意卫左请他上座,

        “本王知道陛下是仁德宽厚之君,但是枕无颜用天下生灵免遭涂炭来作为谈判的筹码,毕竟是朔北先挑起这一切的,陛下哪怕兵临城下也无可厚非。”慕容枕诚恳道,

        “枕此来,只是想更好的稳固三国鼎立之势,陛下觉得我们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把力主连胡凉图云梦的左相楚异交给陛下;第二,销毁兵械、斩杀战马,数量以一半军需为准;第三,割让雪浪城给云梦。”卫左道,

        “楚异、兵械战马、雪浪城”慕容枕重复着这几个字,向下沉的音调有一种潜移默化的让人平静的力量。

        “是!”卫左,

        “本王也不喜欢楚异,如果能借陛下的手杀了他,枕乐见其成。但是他狡诈善辩,我猜他必以叔詹之言说君,到时候陛下恐怕不仅杀不了他,还会进退两难。”

        ‘叔詹’雷损立刻心下了然,原本他也不是真心要楚异,这不过是一个进退的工具。

        “销毁兵械、斩杀战马也不过是为了免除朔北的生事之力,所以云梦是害怕朔北的战力吗?”慕容枕问,

        “这只是一种惩罚”雷损淡淡地说,

        “惩罚的意义是什么呢?三年、五年,朔北可以蛰伏足够长的时间,偷偷铸造兵械,等待小马驹长大,陛下只是想砍朔北一刀,让它痛一下吗?”慕容枕下巴抬起,一只手臂拄在桌案上用手捏着下巴,“还是说,陛下真的想要兴兵?”

        “一半军需的兵械,只是痛一下吗?”雷损笑问,

        “没有兵械、战马,朔北即如砧板上的鱼肉,是自取灭国之祸,就算小王答应,我父王也不会答应的,到时候只能兵戎相见了,陛下有胡凉的支持,朔北自不能敌,但是云梦也会血流成河,这真的是陛下想要看见的吗?”

        “你们想要对云梦动兵的时候,就是自取其祸了。”卫左道,

        “本王从来无意动兵。”慕容枕道,

        “但是你做不了慕容独倚的主。”雷损说,

        慕容枕默然,“所以我们是在找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处理战争的隐患,正如陛下所说的,一半军需不是小伤,但是也无法保证永远的安泰,我们要为两国的安宁带来真正的保障,我们要决定这个保障在哪里。”

        “当然”雷损道

        “掌握了军事要塞,等于掌握了战争的先机和门户,陛下同意吗?”慕容枕问,

        “这是自然。”

        “那枕愿献上雪浪城并可供雪浪城支用十年的钱粮作为和谈的条件,陛下可否准许?”慕容枕的声音低沉缓和,

        雷损自忖现在不是动兵的时机,三个条件中他在意的也只是雪浪城,况且百姓难得摆脱离乱之苦过上安宁的日子,他想起牡丹城里百姓如今的音容笑貌和三十年前的悲惨挣扎沉默良久,他道:“如你所愿。”

        慕容枕暗舒一口气,示意了一下身后站着的投槐,

        投槐从锦盒中取出帛书,呈递到雷损面前,雷损道:“从前狩猎时,投槐为你以身挡虎,可见不仅忠诚而且胆色过人呐。”

        投槐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慕容枕俊眉微皱,

        雷损也察觉到了,不免盯着投槐,并不接过帛书,

        投槐从容抬头,对雷损说:“谢陛下称赞,帛书事关两国未来、天下百姓,不仅干系重大、且天威龙气在前,不由得奴才不抖,奴才失仪了。”

        雷损哈哈一笑,伸手接过帛书,置之于案后展开。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回到唐尧城后,慕容枕问,

        “奴才想起当年的凶险,不免心中后怕,所以不自觉的手抖了。”

        慕容枕心下怒气消散,拍了拍投槐的肩膀,道:“当年之事,投槐,幸好有你。”

        投槐笑笑,慕容枕继续道:“帮我研磨吧,我要告诉纯儿,我答应她的,都有做到,让她安心。”

        说到最后四个字,慕容枕的语气变得柔和怜爱。

        “是。”投槐答道。

        “朔北和云梦和谈?!”胡凉王惊问,

        “陛下不用担心,朔北与我联合共伐云梦,狄飞惊前为破盟而来,现在刚刚化解危难。朔北刚失桑榆,便复求于东隅,如此反复无常,云梦安能受之?”车布尔宽慰道,

        “可是九地城防图?”

        “这个陛下也不用担心,慕容独倚既然没有把这件事公开出来,就说明他并不想让雷损知道,不过,”车布尔神色有些踯躅。

        “爱卿有话直言。”挞铄说,

        “臣是觉得虽然眼下无事,但也不可不防,九地城防图既然已经失去,不如让人重新勘测地形,掘土引渠,调整布防,只是这样的事非布顿将军不能为,但布顿将军素来与臣不和,此事由臣提出来,恐人说臣借机报复,毕竟那都是苦寒之地。”车布尔道,

        “城防事重,爱卿不必顾虑,这事由孤来办。”挞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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