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雷恪中毒
雷纯回过身,眸子暗默如夜幕下的河水,
狄飞惊心中绞痛,他转身去桌面上拿起粥碗,又走回她面前,白玉修长的手指不由分说地舀了一勺举到雷纯嘴边,“纯儿,多少吃一点,然后休息一会儿。”
雷纯看着他的目光,慢慢把眼神垂落到勺子上,
“嗷呜”
一声惨叫,两人同时侧身,雷纯的猫倒在了翠玉小碗边抽搐,小碗里是鱼粥,鱼肉还挂在白白的须子上,
狄飞惊猝然看了一眼手中的勺子,目光陡然狠厉,蓦地摔碎在地上,
“恪儿!”雷纯奔出孤星殿,
白芷匆匆跟上,同在门外守着的林落回头,惊诧道:“王爷,”
“立刻把张太医请到紫金殿。”狄飞惊道,
紫金殿里,“小殿下,求求您了,先用膳吧。”朝露已经心累成习惯了,端着小碗哀求道,
雷恪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青玉九连环,很给面子地张嘴:“啊~”
朝露满心欢喜地喂了他一勺,
“别吃!”
“啪”朝露手里一抖,粥碗碎裂,溅了一地,
“姐姐~”雷恪大大的眼睛大大的困惑,
“快点吐出来,快点。”她一个踉跄,倾倒般地矮下身子,温柔的声音焦急地颤抖:
“啊,已经咽了。”雷恪更困惑了。
雷纯胸口剧烈翻涌,回身对婢女吼道:
“去叫张太医!”
朝露和白芷不知道何事,见素来柔和的公主忽得目光狠厉如能剜心,吓得连声应诺,
狄飞惊也蹲下来,试着给雷恪催吐,
“乖,恪儿,吐出来。”雷纯声音哽咽颤抖却依然柔和地劝哄着,
可惜还没吐出来,雷恪就晕了过去。
两天两夜,雷恪浑身抽搐,张太医每隔一个时辰便给他施一次针,放一次血,雷纯就站在床帏边,她纤瘦的身体几乎隐没进了帷帐里,看着双目紧闭的幼弟唇色紫绀、不断抽搐,他还那么小、那么软,昨日灵动可爱,今日痛苦揪心,待到第三日天蒙蒙亮,雷恪紫绀的嘴唇开始恢复血色,只是淡薄得如同初染的红釉瓷胚,
“公主,小殿下已经性命无忧,只是至少还要有七八年的时间,必得每日施针放血去除毒素,老臣真的尽力了。”张太医满额的汗,连日辛劳,声音里老态毕露。
雷纯闭上眼睛,这样的痛苦,恪儿还要反复重演七八年。
“公主,丞相请见,正在殿外候着。”白芷惴惴不安地打断雷纯,
“宣,”片刻后,雷纯睁开眼睛,
“臣听说有人给公主和小殿下下毒。”柳行洲一脸急切愤恨,
“无事,恪儿还活着,只是要好好调理,本宫也无事,丞相勿忧。”
“真是苍天有眼,老天庇佑啊。”柳行洲长舒一口气。
雷纯神色淡漠,
“父王走了,恪儿又年幼,朝堂政事恐怕日后都要丞相多费心了,包括这次的事,请丞相一定要查清楚。”
“老臣惶恐,公主放心,老臣一定会查验清楚,绝对不会放过下毒之人。”不过,柳行洲顿了顿,欲言又止,
“父王生前最信重丞相,丞相若有话,但言无妨。”雷纯温和道,
“臣别无他意,只是小殿下年纪还小,陛下在世时诸多事情都依赖景王,待之以亲子,陛下曾说景王是万中无一的英才,且器量广大,臣虽然少有机缘与景王相处,但想来景王必是人品贵重文韬武略,公主不如把朝政交给景王处理,臣等辅之。”柳行洲真诚道,
雷纯对柳行洲温和地笑了笑,面露疲惫:“本宫有些乏了。”
“公主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柳行洲长辈之心切切流露于外,
“多谢丞相。”雷纯道,
柳行洲退出去后,雷纯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吩咐:“白芷,摆膳。”
几日后,入夜,孤星殿里,
“下毒之事,是柳行洲”狄飞惊道,他顿了顿,他有点担心,
“卫左叛变了是不是?”雷纯淡淡地问,若真是柳行洲,他下一步必然要嫁祸狄飞惊,狄飞惊手里有三成的兵权,那他敢行下毒逼宫之事,想来是拉拢了卫左。
狄飞惊怔了怔,他原本是不忍的,一切都太快,
可现在他更心疼,
“纯儿,别怕。”
雷纯没有看他,她走到桌边坐下,看着粗粗的花烛,烛中灌有雪中春信,气味幽凉,氤氲而上。
怕吗?
好像在想到这个问题之前,另一个论断,已经抢先占据思绪----怕也没有用。
“王兄,柳行洲、卫左,我们还是不知道吧。”
狄飞惊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纯儿,留蛇蝎祸害在身边,防不胜防,当断则断。”他没有说乱臣贼子,而是蛇蝎祸害,
“王兄有多大把握,能完全控制执金吾?”
“六成。”
“那就是一场豪赌。”雷纯道,
他望着她,烛光下,幽凉的梅香之中,她那一双眸子,沉静深深。
“但我必能护你周全,就算事败,我来扛,你与恪儿假死远走他乡。”
雷纯冷艳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她起身,走到狄飞惊身边,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王兄,我们都能周全。”
次日,雷纯宣柳行洲入乾坤殿,
“丞相可查到下毒之人了?”雷纯神色急切清灵的眸子暗含若有似无的恐惧,
“经手过公主和小殿下饭食的宫人,待臣查时,竟然都已毙命,老臣只能去查他们的交际过往,现在线索指向朔北,只是还有一些疑点,所以臣这几日才未向公主秉明。”柳行洲道,
“疑点?”
“臣尚未查实,不敢贸然猜测。”柳行洲道,
“父王在时常说丞相老成持重,干练明达,有你在,他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如今,父王走了,深冷的王庭里,只有本宫孤零零一个人。”雷纯的声音先是几乎没有情绪,而后悠悠道。
“公主!”柳行洲惶恐,
“丞相,本宫害怕。”她清灵的眼睛荏弱娇怯。
“公主,”柳行洲跪了下去,“老臣愚钝,但请公主指示臣该怎么办才是。”
雷纯起身,缓缓扶起柳行洲,“本宫虽然贵为公主,但终究是个女儿,女儿的倚仗,除了父亲,便是夫君。”然后,雷纯定定地看着柳行洲,
柳行洲了然,道:“景王惊才绝艳,虽陛下待之以亲子,但终归与公主没有血缘关系,又是青梅竹马,必能护佑公主。”
雷纯的眉头皱了皱,无甚情感地淡淡道:“本宫与景王多年兄妹,终归不妥。”
“长平侯年少雅正,温良如玉,公主觉得如何?”柳行洲继续道,
“本宫无意。”
“令昭将军出身贵胄,品性端方,公主可有属意?”、
“本宫想要的驸马是柳牧之。”
“啊。”柳行洲大惊,
“丞相不愿意?”
“犬子才具平平,在世家子中都不甚出挑,更遑论与贵胄相比,怎么能配得上公主?”柳行洲惶恐,
“丞相可愿意?”雷纯盯着他,
柳行洲容色一变,迟疑半晌,然后伏地顿首道:“老臣领情,必为公主死生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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