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波动
下午四点左右，阳光依旧刺目。
校门口摄像师眯着眼睛指导站位。
远处树荫下的叶明卉看着远处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不耐烦地换了个站姿，手上四四方方的学士帽扇的更重，耳边的小碎发也扬起来。
“这也太磨叽了。”蒋靖靖拉着身上学士服的衣领，衣服鼓动着凉快了些。
“就是，差不多咔嚓两张得了。”乔妍表示赞同，“不过也快了，传媒学院完了就是我们。”
蒋靖靖和乔妍今天才认识，因为气味相投，聊了几句就热络起来。
“那个第三排中间披头发的女生看见没？”乔妍肩膀顶了顶旁边的叶明卉，“那就是林潇夏。”
叶明卉眯着眼只能看清个轮廓。
“你们想认识林潇夏？”蒋靖靖问。
叶明卉好奇：“你和她很熟？”
“不熟，就是认识，以前一个吉他社团的。”蒋靖靖说，“大三的时候她退社了，退社之前还请我们吃了顿饭，说是庆祝她脱单。”
乔妍呵了声：“程简延够可以啊，看样子上一段恋情都没结束多久，平时装什么不食烟火的样子呢！”
“你姐们我也半斤八两。”叶明卉拍拍她的肩，“你对我的滤镜还挺厚，不过我很欣慰。”
蒋靖靖倒是惊讶：“你男朋友是程简延？”
“你认识的人还挺多啊。”叶明卉笑道。
蒋靖靖摆摆手：“我没见过他，就听过这个名字，之前在社团听他们闲聊，说林潇夏从大一开始就苦追咱们学校的一个研究生学长，社团里的那些人八卦，被他们打听出来说那个人就是程简延，后来听他们说程简延休学是因为他父亲去世，休学期间和林潇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都是林潇夏在陪着他，后来听说他们分手了，社团里的人还为她不值。”
“唉，怎么和我听到的不一样？”乔妍惊讶道，“我听人说程简延可是为了林潇夏打的人进医院了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社团里有个和林潇夏玩得好的，大部分都是她说的。”
远处人群解散，林潇夏下了梯台，就被人拉着拍照，不少人送她花束，人缘好像很好。
班长在喊集合，叶明卉瞥了眼林潇夏的方向，神色不明：“走吧。”
一班先合照，叶明卉站定时又看了眼手机，前五分钟问程简延到学校了没，他还没有回消息。
“那个同学，别低头。”摄影师嚷道。
身边的乔妍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她，抬头看镜头，摄像师可能有强迫症，人都站定了，他还在思考调整。
叶明卉目光搜寻着程简延的身影，却看见前方不远处，章东凯朝她这个方向张望，她想起那天的场景，令人作呕，她压下不适感，移开视线。
“好，来看镜头。”
拍完照，叶明卉心不在焉和乔妍说着话，半边身子突然被狠狠地撞了下，她胸口被撞的生疼。
乔妍扶着半躬着背的叶明卉，对着若无其事走过去的章东凯气得大骂：“你他妈眼睛长腚上啊！看不见旁边有人啊！”
叶明卉按着胸吸气，半天没缓过来，拉着乔妍的手臂说不出一句话。
“犯贱别在这儿，有本事后门小广场单挑。”蒋靖靖闻声跑过来，抓住章东凯的衣领，她个子很高，章东凯个子不矮，都被她扯的踮起些脚，吊儿郎当地摇头晃脑。
旁边逐渐围上一圈人，窃窃私语着，叶明卉扫了眼周围，胸口的疼痛似乎加剧，她的呼吸莫名急促，周围像围了屏障，渐渐逼仄，她逐渐透不过气来。
“干什么干什么！”辅导员见这情景，忙拉开他俩，“造反啊，都要毕业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啊！”
“他”
“蒋靖靖。”叶明卉出声打断她，皱着眉对她摇头示意。
辅导员带一班和二班，自然认识叶明卉，他略略看了眼叶明卉，回头挥手笼着学生说：“快站好，后面还有班等着拍，被耽误大家的时间。”
章东凯朝叶明卉挑衅地笑了笑，走了。
“这你能忍？”乔妍气的冒火，“他就是章东凯吧，你不是平时睚眦必报的吗，现在这是怎么了，都快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了，你都一声不吭？”
乔妍见她依旧沉默着低头护着胸前，看不清神色，气归气，还是和蒋靖靖扶着她坐到花坛边。
“你男朋友在哪儿等着呢，你先去。”叶明卉对她说。
乔妍回头，看见谢诚正拿着一束花站在台子下朝她这儿焦急张望，那边辅导员催他站好队伍，乔妍飞快说道：“我马上过来。”
蒋靖靖看着乔妍的背影，坐到叶明卉身边。
“要不要去医务室？”
叶明卉摇头：“没多大事儿，我好多了。”
蒋靖靖见她没事儿，叹了口气，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你也应该知道，你这样只会让他更放肆。”
俩人离得那么近，叶明卉也不清楚她说了什么，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几米远的树下，程简延站在树下，面前站着个女生，他手里拿着一束花。
不清楚他来了有多久，叶明卉想着，他应该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吧，如果看到了他应该会来帮她，可又想他别看到，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众人面前狼狈的样子。
“你听没听我说？”蒋靖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蒋靖靖总觉得那个男人很眼熟，想到是那天在厕所外甬道里看见的那个袖手旁观的冷血男。
“你说他那束花是给我的，还是给她的呢？”叶明卉嘀咕着。
她拿起手机给程简延发了个消息。
—你到了吗？
她托着下巴观察他的动作，程简延只拿出手机看了眼，继续和面前的女生说话。
叶明卉心里泛酸。
“那是不是林潇夏？”叶明卉问身边的蒋靖靖。
“是啊。”蒋靖靖顿悟，“那男的不会是你男友程简延吧？”
“本来是准男友，现在不是了。”叶明卉说。
叶明卉一直盯着那边，林潇夏凑上前，程简延蹙着眉后退几步，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拿出手机打电话，而他身后林潇夏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
叶明卉膝上的手机震动，是程简延打来的，她没接，程简延像是和她有心电感应，朝她这方向张望过来，看见她就挂了电话。
她的视线和林潇夏的猝不及防的相撞，她看清了林潇夏的长相，和她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温婉可人的小白兔带着怨愤地看着她，原来程简延以前喜欢这样的。
叶明卉的眼前出现了一束玫瑰花，酒红色的，上面还带着露珠。
“毕业快乐。”程简延立着身，唇角弯着。
“谢谢。”叶明卉接过，仰头看他，“你今天不值班？”
“和同事调了班。”他说。
“那你刚到？”叶明卉状似不经意地问，低头闻着玫瑰，露水沾在她的鼻尖上。
程简延嗯了声，又说：“刚来没一会儿。”
“刚刚是找老朋友叙旧？”叶明卉依旧笑着。
“前女友，碰到打了声招呼。”他倒是很诚实。
叶明卉挑眉点点头，没再细问，起身介绍一直在一旁发愣的蒋靖靖：“这是我朋友，叫蒋靖靖。”
“你好，程简延。”程简延简单打了声招呼。
蒋靖靖见他神色平常，脸上看不出别样的情绪，怀疑他是不认得自己了，尴尬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我还有事，先走了。”程简延伸手理了理叶明卉有些杂乱的头发。
“你不是换班了吗，晚上我们有聚餐，你要不要来？”叶明卉问他。
“看情况吧，学校有事。”程简延虚虚抱了抱叶明卉，在她耳边低语，“玩得开心点。”
他和蒋靖靖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叶明卉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蒋靖靖挠了挠脑袋说：“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说吧。”叶明卉收回视线，摆弄着花。
“就那个关于程简延的。”蒋靖靖支支吾吾。
“你喜欢他？”
“放什么屁！”蒋靖靖激动否认。
叶明卉睨她：“那你在这里挤什么牙膏呢？”
“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我在挑唆你俩的关系吗。”蒋靖靖说。
“那也得有事挑啊。”
蒋靖靖唉了声：“就是前些天在女厕所那件事，你出去等我的时候，我看见程简延一直都待在那里”
“你没看错？”
“开玩笑，我又不脸盲。”
叶明卉唇角的弧度慢慢淡下来，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手上摸着花瓣，动作却不轻柔，硬生生扯了几片下来。
“行，我知道了，谢谢啊。”叶明卉抬起头，对她笑了下。玫瑰花被塞到蒋靖靖的手里，她说，“你也毕业快乐。”
蒋靖靖拿着玫瑰像拿着烫手山芋似的，又塞回叶明卉手里：“给我干什么，我不要。不过我觉得你早点看清渣男也好，幸好他还不是你男朋友，你看看他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都”
“你有没有发现。”叶明卉打断她，“你现在得去拍毕业照？”
“哦，对。”蒋靖靖反应过来，那边已经开拍了，也没发现少一个她，她忙着跑过去。
虽然她不喜欢她的大学生活，不喜欢班里的同学，但终归还是想留个自己青春的纪念。
蒋靖靖一走，那边等男朋友拍照完的望夫石乔妍跑了过来。
“明卉，你不是让我打听章东凯什么时候去嫖吗，就是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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