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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光明


只见正午的阳光被殿内的镜片反射在那威严的正大光明匾上,犹如一面金色的镜子,闪闪发光

        本以为人的生命中一直是存在遗憾,充满遗憾的。越是追求完美,遗憾就越是形影相随。

        不过我发现命运在让你饮下失望之酒之后,下一步也许会赐予你希望的金杯。

        康熙五十年秋,畅春园。

        “哇——”一声洪亮地啼哭把虚脱地如在云端中漂浮的我唤醒,痛到极点已经麻木的知觉渐渐恢复,我只知道……我做了母亲。

        “是阿哥!快,快去告诉皇上,是阿哥!”

        “恭喜宛仪,是个健康的小皇子!”

        无数的贺喜和说着吉祥话的人影在眼前来回走动,不记得说话的是哪些嬷嬷了,已是老嬷嬷样的兰儿把那个杏色襁褓抱到我的身边。

        “宛仪,小阿哥脚底有颗朱红色的痣,和太子以前长的同一个位置……”兰儿俯在我的耳边悄悄说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扎着让宫人扶起我来,无力的手指指那襁褓,兰儿会意地解开……一颗朱红绿豆大小的“痣”在宝宝的足心微微的隆起,就似那年我吃下的那粒鲜红的丹丸。

        “茉儿!茉儿!”带着廊外秋天的气息,早已不年轻的皇帝甩脱了跟在后面的侍从,跑着过来,夜深露重的秋寒中竟汗湿重衫。

        犹如在死神的殿堂溜达了一圈又重新还阳见到至亲,我抱着宝宝只是依在他的怀里任泪水肆意流淌,感受着最亲密的人的百般安慰。

        “谢谢你,茉儿……”拥紧怀里的母子,他百感交集。

        “我们的儿子……回来了,烨儿,他是太子……”带着几声抽咽,断断续续地道。

        “恩,我们的儿子自然会做太子。”他的眼有些迷蒙遂又恢复澄净。

        唉……我知道他又会错意了,拉开襁褓,让宝宝肉乎乎的小脚丫裸露在他父亲眼前:“你看,那痣!”

        那颗朱痣在烛光下殷红鲜活……一如那往昔的记忆,他怔怔然,若有所思。

        凝春堂的西苑是畅春园最美的花园,本是当年为孝庄老祖宗而建,花园旁有个池塘,里面的水与中湖相通,能通船,可以从围湖所建的任一建筑来到这里。

        虎皮石砌筑的园墙内,芳草茵茵,池塘里两只白鹤正在嬉戏,风儿轻轻吹拂着南侧的竹林,发出浪潮般唰唰地声音。

        “皇奶奶,后来呢?”

        “我长大后也要做玛法这样的大英雄!我大清的巴图鲁!”

        “玛法也有我们这么小的小时候吗?他怎么除掉鳌拜的,他们说鳌拜是巨人有九尺高呢。”

        “皇奶奶,今天我还想听玛法打噶尔丹的故事。”

        “弘历,亲征准噶尔的故事皇奶奶已经给你讲过三遍了,今天换别好不好,皇奶奶不要偏心弘历啦……”

        呵……坐在湖石上任这些小家伙围绕着我,摸了下趴在我腿上的弘历嫩嫩的小脸,视线却模糊起来。

        好快呀……他都快八岁了,这张小小的脸的轮廓和记忆中很久很久以前的另外一张脸几乎完全重合。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这般年纪。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玛法来了!”一群大小孩童犹如鸟兽散,乖乖地跑进西苑那头的专为皇孙在畅春园内读书的蕊珠院。

        “历儿!一会儿你额娘要来,记得到澹宁居来用晚膳。”叫住他,轻轻拍落粘在他外衣上的草屑。

        “皇奶奶,额娘是来接我回府的吗?历儿可不可以不回去。”这孩子扬起小脸撒娇地说。

        “恩?”

        “在园子里有您和玛法待历儿好,我谁也不怕,连阿玛都怕玛法,我都不怕!”

        遥遥地见已换下朝服的玄烨一行,下了船正往西苑而来,刚还说什么也不怕的无所畏惧的小勇士却犹如老鼠见猫,飞快的滑下湖石往书院跑去,临头又跑了回来,在我脸上重重亲上一口阿谀道:“皇奶奶记得晚上叫陈御厨给我做口香酥,还有荷叶桂花露。”

        呵……这一招他跟谁学的……小马屁精。

        “今日夫人有暇?又跑来打搅孩子们的功课?”见他缓缓走来,我迎了上去。

        “哪有……是走到这里碰到了……他们缠着我讲故事啦。”

        “后湖的紫莲开了,夫人可愿陪朕游湖赏花?”他伸手过来……

        对他回眸一笑,握上他温热的大手任他牵着前行,心中生暖如有细流潺潺而淌。

        记忆中与他第一次牵手他还是孩童,却没想到……这一牵就是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犹如他当日誓言。

        康熙五十九年,秋。

        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年的秋天觉得比哪年都来得凉得早,从早到晚只觉得冷似如冬,怎么捂也捂不暖。太医院里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御医都说我只是体虚静养即可,可我却知道……我病了。

        算算日子,自第一次亲征“红山“那役以后已经三十年了,我只怕是天命到了。玄烨虽说他从不相信那些个怪力乱神的东西,最近也显得心事重重,在我面前虽装作开心,几回午夜梦醒见他似整夜瞅着我担忧伤心。

        他必定也记得,那续给我的命,今年就是三十年的最后一年了。

        “皇嬷嬷,您身体不好弘历老在园子里累你操心,如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冬儿的闺女长的富态端庄,面带福相,温柔的气质让人觉得和单纯而又可亲……我也算没选错人了,对她我很满意。

        “我爱他都来不及哪会觉得是操心,皇上也心疼这个孙儿得紧,有他在总能让我们觉得开心,月儿,你真生了个好儿子。”对她笑道,示意让额真赐坐。

        “这个……”她有些不安地瞅了下暖阁里的宫人。

        瞅了额真一眼,她会意地摒退左右,再带上门退了出去。

        “皇嬷嬷是我们王府的菩萨恩人,王爷一直惦记着您的再造之恩。”这丫头说着说着就跪了下来,让我措手不及。

        “哪有这么严重,快起来!”唉……这丫头身子死沉。

        “这些年来您对弘历的好,王爷和臣妾都暗自铭记,就想有一日报答……”她恳切地说着,泪光在眼里荧荧闪烁。

        那年,我把她和那钱氏宫女都接进了畅春园各找两处地方秘密安置,接她是为了掩饰她没有怀孕的事实;而安置另一位则也是为了掩饰……掩饰怀孕的事实。

        钱氏宫女的儿子生下不足月就早夭,之前她就有滑胎的症状,虽秘密叫太医力保,可孩子先天不足……都是命吧,连命运都把一切往我计划好的轨迹上推,我想退也来不及。

        于是,对外的版本则变成我的儿子早夭,因思恋过度把爱转到雍亲王家新诞的小阿哥身上,胤禛倒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任我接弘历在宫中长住。

        不过有些话也真该交代了……为了我儿子的未来,也是她“儿子”的未来。

        “留他在宫里倒真是为了你家王爷好。”见她错愕,我轻笑道:“如今太子已废,难道他就真不想当下一任皇帝?”

        “这个……”

        “历儿在宫里深得皇上宠爱,有他长伴在此就是你家王爷最大的砝码啊,你怎么还是不懂!”

        “皇嬷嬷,我们……王爷他……没有这样的野心……”见她眼神清澈,倒似真的不懂,唉……胤禛果真如后人记载那般心机深沉似海么,连亲如自己的侧福晋都不透露一丝心事。

        “不管他有无心,今天的话你好好记得,一字不漏的带给你家王爷听!就说是我说的,你……钮祜禄&8226;如月的儿子将来必定位为人极,大富大贵。”

        “啊!为什么呢?”

        唉……这辈子和心思九曲的人相伴一世,这才发现和直肠子的单纯的人交流是那么的费力。

        “因为他脚底下长的那颗痣……算命的说那是人君之痣!”翻了个白眼随口杜撰,这丫头听不懂,不过我相信她丈夫定是明白我言下的意思。

        弘历……希望你的“阿玛”将来待你能如我所愿。

        佛说万物莫不是因缘聚合而生,既有生,那也必将随著因缘分散而灭。

        “有”,既而“空”,“空”后再“有”,俱是应业力感召现前。

        人……也是如此。“生、老、病、死”一遭走遍即是人生。

        可我为什么总也看不透,明明知道那一份执着的眷恋就是那业根之源,

        “茉儿,我知道你能听到,记住!不许你忘记我!记住我是烨!佛前的灯芯,你的烨儿,你的丈夫……”

        我毫无重量的身体本似像云彩那样漂游在虚无中,却被他的声音唤回……

        我听到了,是他么……他还是这么霸道,连这个的时候也要威胁,不过,他在哽咽是在哭么?不要啊,我会心疼,现在光是想我已经想哭了。

        感觉到一颗湿热的泪从眼角滑落在我冷凉脸颊,不!我还想再看他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沉重的眼睛。所有的力气抽丝般地被一个无形的东西吸去,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轻,离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你……在流泪……茉儿,你真的能听到……”耳畔他的声音狂喜而又绝望,让人心疼得难受。脸上滴滴湿凉,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拉扯扭曲却不觉得疼……是时空的漩涡么?

        “茉儿,你的身体正变得透明,你就要抛下我走了……”他的声音惶急,紧紧拉住我的手再做最后的努力。

        “你在那边……等我!”黑暗的混沌中我只记得他最后的声音。

        寂静……

        康熙六十一年,冬。

        戎马一生被后世尊为“仁”皇帝的千古一帝驾崩于畅春园清溪书屋,终年六十九岁。在位六十一年(1661年-1722年),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

        皇四子雍亲王胤禛即位,年号雍正。

        雍正元年八月十七日,八月,秋。

        养心殿明间西侧的西暖阁,皇四子弘历正跪在皇帝的面前,小心而又恭谨。

        夕阳懒洋洋的光把弘历的影子拉得颀长,皇帝微微眯着眼看了一眼儿子脖子上的那条金链。他知道那条金链的下头系着一个名叫“太平”的东西,皇考康熙皇帝给他说过,那是可以保他孙子弘历一生平安的宝贝,到底是什么却没任何人知晓。

        他只记得那“太平”曾经属于另外一个人……在皇考心中最重要的人,她伴了他一生。

        “皇阿玛?”

        唔……又走神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到……她和父亲。

        轻咳一声。他凝神瞅着自己的儿子。

        “今天听说你和你的图鲁蒙古安答比箭,结果如何?”皇帝面色无波,其实心中早有结果。

        “回皇阿玛,图鲁安答和儿臣都十箭十中。”

        “哦?那为何有人说却是你胜了?”

        “嘿……最后一箭儿臣在箭靶后多竖了一个靶子,一箭穿两靶,就变成十一中了。”十二岁的弘历微微挑眉说得神采飞扬。

        “放肆!不过是胜在小聪明,做什么事情要记得分寸,图鲁是你的射箭师傅,这样做岂不是让人下不了台。”

        “皇阿玛教导的是!”

        “做事力求尽力但也得臣子留三分体面,为君之道切不可逞强斗胜,你可记得了。”

        “儿臣谨记教诲。”

        “跪安吧,恩……去你额娘那她说今日有给你留口香酥。”

        瞅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皇帝一向冷然的脸却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雍正元年八月十七日。

        养心殿内御炉香飘,橙色的“金”砖光可鉴人,中间的红色万花福字地毯上正直挺挺地立着三名大学士,摒神敛气,等待……

        终于……龙案后的皇帝拿起了蘸饱了墨汁的笔,在方才已写好的诏书上重重地写上最后心里那个名字——“皇四子弘历”。

        盖上总管太监苏培盛小心捧来的玉玺,一个鲜红的朱砂印记在那绫纸上跃然而出。

        轻轻地把这“诏书”卷起放进一个锦匣中,再放进案上早已准备好的楠木漆盒。像是做完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件大事,他松了一口气,觉得有些疲惫,靠在椅背上揉了下眼睛……因为刚才写字的那一刹那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两位早已去世的人影。

        三位大学士仔细核对了盒子上的封缄,确认无误,皇帝慎重地亲率几位大臣来到乾清宫正门,让宫人搭梯把那匣子放入大殿正中他的祖父顺治皇帝亲书的“正大光明”四个字的金丝楠木匾后。

        皇帝退后几步,站在正门向里看去,只见正午的阳光被殿内的镜片反射在那威严的正大光明匾上,犹如一面金色的镜子,闪闪发光。

        胜不妄喜,败不惶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八月十三日

        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保存的《玉牒》上,也写着世宗宪皇帝(雍正)第四子高宗纯皇帝(乾隆),于康熙五十年辛卯八月十三日,由孝圣宪皇后钮祜禄氏、凌柱之女诞生于雍和宫。但是当时清朝政府有个规定,皇帝家族生儿育女,每3个月要上报一次,写明出生时间和生母。根据这条规定,乾隆生母钱氏在清宫档案《雍正朝汉文谕旨汇编》雍正元年(1723年)二月十四日记载中姓钱应该是真实的。而《玉牒》则是每隔10年才根据出生和死亡记录的底稿,添写一次皇室族谱。《玉牒》修成后,还要经皇帝亲自审阅修改。在这里换句话也就是说《玉牒》是时隔10年经皇帝修改后的后记了。

        这个疑案里面还有一个时间差:雍正元年二月十四日册封熹妃钱氏的时候,这个时候雍正还没有秘密立储,也就是说弘历(乾隆)这时候作为普通皇子其母亲钱氏和其他普通皇子的母亲一样都是可以保留汉姓的。而到了雍正元年八月十七日雍正正式设立秘密立储制,才指定弘历为皇太子。也就是说熹妃钱氏变成熹妃钮祜鲁氏就是在雍正秘密立储之时或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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