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外面有人在活动的窸窣响,虽听得了对方极为刻意的蹑手蹑脚,但浅眠的龙战仍被惊醒。
他眨着惺忪睡眼走出房,只见头顶天色蕴阴蓄明,隔壁温室的门户洞开,而乔以白正在搬花上车,小货车后车厢的红黄抹绿就要塞满。
想来她已经忙了好些时间了。
“几点了?”未足眠的声流打从鼻腔窜出,龙战搔了搔头发。
那群贼坯子也太狠了,居然趁他晕厥时,连他的劳力士都不放过,唉,没手表还真的不方便。
“啊!”乔以白被突来的男音吓了一跳,两手不禁一松。
“小心---”嗜睡的脑细胞登时醒了几分,龙战一个飞步,总算在最后一秒挽救了盆栽免于回归大自然的命运。
他松懒的瘫于地表,怀里抱着盆栽。“呼!好险啊,幸好没摔破。”
生平第一次睡木板床,而这个木板床还仅仅是放一块模板在地上便算床的那一张,再经刚刚那么一撞,原就腰酸背痛的身体,此刻正在释放大量酸性物质抗议。
“对不起,对不起,现在快凌晨三点了,我本来想让你在多睡一会儿的,没想到还是吵到你了。”乔以白忙接过盆栽。
“什么?凌晨三点?”龙战赖在地,呈大字型,仅偏过头来向她鬼叫。
难怪自己记得他好像刚躺下。
“那你不是都没睡?”这么躺着挺舒服的,真不想爬起来。
“有睡一下。”乔以白把盆栽放进后车厢。
“你不会每天都这么早起吧?”她昨天帮他清理到月上三竿才离去,算一算,她说的一下下,还真是一下下。
“看情况,偶尔会赖赖床。”妍丽的脸腮沁着薄薄的嫣红,那娇俏的模样竟让他心头一震。
“是吗?”龙战撇回脸,以为如此便能阻挠四肢的冲动,但事实证明没啥作用。
八成是大病初愈,又没睡好的关系,他为自己找借口,并侧身背向另一方,暗地里则在祈祷来得快的冲动也能去得快。
“不要动。”偏偏她火上浇油,走近蹲在他的后面。
“怎---怎么了?”轮到他心虚地被她吓了一跳,难道她---发现了?
“今天是星期天,我在建国花市有个摊位,所以我等会儿要去市区---”她张大手掌去量他肩膀的宽度。
见他纳闷地要扭过身子来瞧,她又将他推回去,“先不要动。”
“你---”她在做什么?
“待会儿花市结束后,我去附近帮你买几件换洗的衣服。”她打断他,继续量他的肩宽。
长期与花草相处的结果,她的体香自然而然染上了一股植物清香,阵阵芬芳传到了他呼吸的空间,让他不由得觉得越来越热。
“我和你一起去吧。”龙战这次没让她有反驳的机会,猝地旋身坐起,与她面对面,顺势取回主控权。
“可是---”才发话,顿时觉得两人的距离似乎有点太近了,令她颇有压迫感,于是她假借去温室锁门,来遮掩加速变乱的心跳。“你不要再睡一会儿吗?”
他和她不一样,她是早已习以为常这种的作息,但他昨个儿是第一天,夜里又好晚才睡,身体恐怕还吃不消。
“哪有老板工作,伙计却躲在被窝里睡觉的?何况买衣服,我这位主角理应到场。”多体贴的女孩啊,她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竟能保持如此的善良之心,真是很不容易。
“呃---”是啊,好在他提醒,这万一她买的太小,或式样颜色他不喜欢,那不就等于白买了,且她一个未婚女子,毕竟不方便帮他采购内衣裤。
想到这儿,小脸不禁又红了。“你说的也对。”
“给我几分钟,我梳洗一下,马上就来。”他趁她未反悔之前抛出指令。
新的一天,就这么揭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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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卖就不卖,有什么了不起。”
即使是人声鼎沸的市场,那扯着大嗓门的怒啸,依旧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众目睽睽的中心。
一名消瘦的妇人,呲牙咧嘴,满身的珠光宝气恍如要刺瞎旁人的眼睛似的。“你到这么大的花市,就能这儿在卖花呀?”
她愤然的转身离去,立刻恢复吵杂的花市,老远的闻得到她絮絮叨叨的骂街声。“什么玩意?不过是摸两下,那花会死不成?居然找流氓来吓我,老娘这就去叫警察来,看是谁会怕---”
“好---吓人啊!”龙战失笑摇头。
不用脚趾头去想,那‘老娘’口中的流氓就是他,只因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站在乔以白的后面‘默默’的瞪了她几眼。
流氓?
呵呵!想他被媒体列为世界级黄金单身汉的声势和风采,一旦少了那层华服与地位原来也不过尔尔。
“一开市就遇到这种客人,真是令人不舒服。”乔以白嘟哝。做生意的人都有些小迷信,最怕开市不顺利,那么接下来都会跟着不顺。
“你为什么不卖她?”他相当好奇。
就他所看到的乔以白,称得上是逆来顺受,毫无脾气,照例,应该不至于对讨价还价有挑三拣四的客人起反弹。
孰料---原来这只温驯的小猫也是有爪子的。
“不懂得呵护花,何必卖给她糟蹋?”那妇人好可恶,好言相劝她不要用手乱摸,她竟然故意拿皮包挥打花,像这般没有爱心的客人,乔以白通常不愿赚他们的钱。
“原来如此。”龙战拍手赞成。
同样的种花爱花的人,自是能体会彼此对花的那份感情。
而她的爱心不单单是对她种的花木,每次和她走在路上,她会突然停下来整理旁边的野生植物,或去按陌生人的门铃,提醒对方该给院子里的植物浇水施肥了,他若非亲眼看到,绝不会相信她这么羞静个性的人,会有如此大胆的行径。
“其实,很多人买植物时喜欢拿起来捏捏掐掐的习惯,这样的行为要不得,你不应该这么轻易放她走的,起码要她赔钱。”
若非他带伤的外形颇具骇阻效力,方才那个女人八成会动粗。
“和气生财嘛,我只希望她快点走---唉,花瓣和叶片都被她折伤了。”乔以白细心检视被蹂躏的盆栽,不禁心疼地蹙了眉,眸底俱是怜意。
龙战将这些全看进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加了几分。
“那种顾客该不会很多吧?”在他的家乡,人人安和乐利,见面便礼让三会,根本不可能有方才的境况出现。
而他先前也一直天真的以为,女人均与他周围的那些名门闺秀一般,端庄贤淑,如今的女性着实令他开了眼界,恰似乔母类型的女人,外头比比皆是。
“贪小便宜的是有,但动手破坏花木,又讲不听的幸亏不多。”乔以白拿起剪刀修去损枝。
“那就好。”不然他得先暂停花卉输入这里的贸易活动。
有客人来了,乔以白放下手边的工作过去招呼,“先生你好,需要什么样的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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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忙完了。
乔以白关上车门,满意地笑了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龙战抓住了她那摸喜悦。
“托你的福,今天成交的生意特别多,东西收拾得也特别快。”乔以白拍拍饱足的荷包。
“那是你待人亲切。”由她和客人之间的谈话,他发现有不少的熟客,也发现她其实是位性 情 中 人。对懂得赏花的,要她免费赠送都无所谓,对于不爱花的,她则是像刚刚那样伸出小猫的利爪。
“是吗?”乔以白被他说得很高兴。“说真格的,在花市设摊非常累,不过却是一星期我最期待,快乐的一天。”
因为她可以出来喘喘气,也可以透过花和旁人沟通,认识新的朋友,与同好讨论养花的心得,更可以借机暂时摆脱那令人窒息的家。
“嗯。”他能了解。
反观他自己,不过是运气好,瞧瞧生长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生活上从不需他烦恼什么。也从未匮乏什么,但他却不曾持着感恩的心,反倒是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受到一点小小的挫折,便道末日,只会怨天尤人,自怜自艾,说啥要出来寻找自我,讲穿了仅是狗屁不通!
他真是太惭愧了。
“对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懂花。”当听到他为客人讲解各种花语和栽植的注意事项时,她真的好惊讶,他甚至比她知道的还多得多。
“我有位很棒的老师。”在他的家乡人人都懂花,说他是与花草植物一起长大的并不为过。
“啊---难怪你的动作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生手,我竟还在你的面前班门弄斧---”
“别这么客气,你也不差啊。”
她捂脸的样子真逗人。
怪了,他忽然好想,抱抱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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